等?等什麼?
君天姒扯了扯嘴角,「朕該回宮了。」
閔竺凡微微皺眉,沉吟道,「臣派人送陛下。」
「不必了。」君天姒站起身道,「合盛又不是沒跟來。」想了想,君天姒留下一句話轉身,「朕明日再來看雅雲。」
「陛下。」閔竺凡一側身擋在她身前攔住她的去路,壓低聲音欺身上前,「陛下在躲什麼?」
君天姒扭過頭越發不自然,「什麼躲什麼,你想多了。」
閔竺凡卻不再言語,只是一言不發的盯著她,半晌,他道,「其實,只要陛下開口,不論什麼,臣都能為陛下做到。」
君天姒听了一愣,忽然苦笑一聲,抬眼看過去,「什麼都能?」
閔竺凡頷首,「什麼都能。」
心中驀然一緊,君天姒月兌口道,「既然你說什麼都能,那你能放了沈燁嗎?」
放了沈燁?
呵,沈燁。
黑眸一下眯起,閔竺凡忽然笑起來,可那笑意卻只是浮于表面,眼底則是一片沉寂,他低聲一字一字道,「原來,是為了沈承意。」
君天姒張了張嘴。
「陛下不要忘了,沈承意是叛軍。」閔竺凡的聲音帶了絲寒意,更多的是不容置疑,「沈燁是叛軍校尉,這個要求,恕臣難以從命。」
君天姒愣了一瞬,唇角緩慢的勾出一抹難以形容的笑,「既然如此,何來的什麼都能為朕做到呢?右相。」
閔竺凡皺眉,手指發緊。
「閔竺凡。」君天姒搶在他之前開口,「這世上沒有人會為了別人而做到任何事。」
「但凡是人,都是自私的。你還記得嗎?這句話是你告訴我的。」
君天姒望了望自己蒼白的手指,漸漸握緊,她繼續道,「就在在我的繼位大典上,你親口告訴我的。」
閔竺凡的臉色白了白,「你……」
「朕該回宮了。」
站在書房門口看著那道暗紫色的身影越來越遠,閔竺凡輕輕揮手。一道暗影閃出。
薛一道,「相爺。」
閔竺凡輕輕往後靠在門欄上,眸色暗沉,「跟上去。」
薛一頷首,「是。」
「48」
張合盛向車簾內道,「陛下,文熙街到了。」
車簾內傳來君天姒心不在焉的回應,「嗯。」
張合盛猶豫了一番,下了馬車,靠近車簾詢問,「陛下?」
「啊。」君天姒回了神,嘆口氣伸手扶開車簾,朝張合盛點點頭。
張合盛立馬伸出手臂,君天姒扶著張合盛下車,「是這里嗎?沒記錯吧。」
張合盛頷首道,「陛下放心,奴才不會記錯的,就是這里。」
君天姒抬頭望了望面前的茶樓,「是有點印象,那走吧。」
待進了茶樓,一個小廝滿臉堆笑迎面上來,「公子爺,可是來找人的?」
君天姒眯眼輕輕將其打量一番,微微頷首道,「嗯,可有位姓陸的公子?」
「哎呦爺,正是陸公子叫小的在這里等的,爺隨小的來。」那小廝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君天姒瞟了一眼樓梯,抬腳跟著那小廝一路到了二樓隔間,推門便看到陸放正飲著杯酒,自斟自飲,倒是頗為悠閑。
小廝已經自動退出,君天姒給了張合盛一個眼神,張合盛便合了門立在門外守著。
陸放舉了酒盞笑,「陛下。」
君天姒也笑,「怎麼?今日不是摯友了?」
陸放也不起身,仍舊坐得悠閑,一雙桃花眼都泛了波瀾,「陛下今日來,想必不是以陸某摯友的身份吧?」
君天姒在一旁坐下,輕輕敲了敲面前的酒盞,「這你可就錯了,陸放,朕這次來,就是要跟你做一回摯友。」
陸放微微眯眼,語調卻仍然平靜道,「哦?」
君天姒微微向後靠,眼角掃過一旁精致的酒盞,邊示意他倒酒邊淡淡道,「慶王生前南征北戰,驍勇無敵,可以說是為我大君平定了漠西,戰功赫赫,如今,逝世已有十載了吧。」
斟出的酒灑了一兩滴,陸放抬眸,「陛下這是?」
君天姒笑一笑,拾起酒盞,「你本不該姓陸的,不是麼?」
陸放似乎愣了愣,握著酒盞的手指因用力而逐漸蒼白,微微皺眉道,「陛下這是什麼話?陸放實在是听不懂。」
「听不懂嗎?」君天姒將酒盞晃了晃,「還是說,你不敢听懂?君澤舟。」
放下手中的酒盞,陸放抿唇,良久,他笑一笑道,「想不到陛下竟然還記得這個名字。」
君天姒飲了口盞中酒,笑道,「朕當然記得,堂兄。」
陸放搖搖頭,「陛下大可放心,漠西慶王府早已舍棄君氏,世上已經沒有君澤舟,有的只是陸放。」
「如果真的早已舍棄君氏,那你現在為何會在這里呢?」君天姒望著盞中剩余清液,「當年慶王之死,疑點重重,你真的沒有一點懷疑嗎?」
「疑點重重?」陸放勾了勾嘴角,聲音透了嘲諷意味,「哪里有什麼疑點,家父的死因到底如何,陛下難道不知?」
君天姒手指一頓,「當年之事到底如何,朕又怎麼會知道。」緩了緩,君天姒繼續道,「朕還記得當年大宛向我朝進貢了許多稀有珍寶,先帝感念慶王功德,特地將其中一些賞賜了慶王府。」
陸放眸中之色漸明,卻不點破,只順著君天姒道,「確有此事。」
君天姒見他不肯多說,只好繼續道,「在那之後不多,慶王就病了,京師之中能醫眾多,卻無一人可探出慶王所患何疾。」
陸放微微頷首,「在那之後,家父一病不起,整整一年,咳血不止,終于……」
君天姒咬了咬唇,繼續道,「慶王是中毒?」
陸放點頭,「正是。」
君天姒道,「什麼毒?」
陸放抬眼,「陛下不知?」
君天姒搖頭。
陸放的視線緩緩引到酒盞之上,「陛下的衣袖之上很香,可是剛去過什麼地方?」
君天姒愣了愣,眯眼,「檀香而已。」
「不是檀香。」陸放忽然俯身,一只手輕輕握住君天姒的衣袖,低頭輕輕的嗅,「這種香我很熟悉,非常熟悉。」陸放抬眼道,「因為我曾經聞了很久,在家父病重的時候,他身上就是這種香。」
「無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