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久別故人終相見
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躲得越久就會越被折磨,不僅是對于自身,還有那些身邊的人。所以,在剛走出白家大門沒幾步就看見一輛眼熟的馬車時,艾九沒有絲毫的震驚,也沒有任何的閃躲。
甚至,在那個黑衣侍衛還沒有做出「請」的手勢的時候,艾九就已經走到車門邊,待車門一打開,她就已經彎著身子準備上車了。
不是沒有看見車里那只伸向自己的美手,只是上個馬車而已,她還不需要借助外力。其實,艾九心里沒有說的是,她不喜歡和別人有身體接觸,隔著衣服的還無所謂,直接**的皮膚接觸總會讓她感覺有些怪怪的,渾身不舒服。
對于艾九的態度,橋夜禹絲毫沒有覺得尷尬,而是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的收回手,拿起小茶幾上的書,開始看書。
坐在車上看書對眼楮不好!這是艾九對這一現象的直接反應。很是奇怪的一種反應,而且,為什麼會出來這樣的想法,艾九也是一頭霧水。
明明沒有任何記憶,但是,一些東西會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來,特別是最近幾天,這種感覺更加強烈。
一路上,橋夜禹和艾九就這樣相對無語的坐著,一個在看著手中的書,一個則是在天馬行空的發著呆,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坐在野外的一棵大樹上,白奇的心情有些復雜,應該是第一次欺騙一個和他毫無關系的人,所以總是感覺有些對不住。
看著艾九他們的馬車經過這里,然後又慢慢消失在視線中,白奇一直都那樣靜靜地坐著,靜靜地看著,知道馬車再也看不見蹤影了,才起身離開。
好像是想到什麼好笑的事一樣,橋夜禹的嘴角勾了勾,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
一路上,艾九一直都在看著窗外的風景,不是外邊的風景有多麼的吸引人,而是,如果她不看著外邊的風景和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的話,她就會想吐。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暈車」?不管是不是,艾九已經無力去想了,她只想著能夠趕快到地方,然後下車。
因為沒有看見艾九的臉色,所以橋夜禹也只當她是不習慣對著「陌生人」罷了,沒有太在意,一直在看著手里邊的書。
人的忍耐都是有限的,終于,在走了幾個時辰後,馬車停了下來,當然,是在艾九的招呼下停下的。
馬車還沒有停穩,艾九就已經打開車門沖了下來,跑到路邊,對著草叢吐了個稀里嘩啦。看架勢,似乎要將心肺都吐出來一般,讓馬車邊站著的侍衛也慌了神。
皺了皺眉,橋夜禹也趕緊下車,走到艾九身邊,拍了拍她的背。雖然在伸手的那一瞬間有過一絲的猶疑,但是,也只是那一瞬間而已,最終還是放了上去。
終于吐舒服了的艾九,接過旁邊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嘴。然後才忽然想起身邊還有個人,有些感激的朝橋夜禹點了點頭,然後,看了看手里邊已經被弄髒了的手帕,忽然感覺有些尷尬,最後還是過意不去,說了句「謝謝!手帕,我再買條新的還你。」
「嗯!你好點了沒?要不先找個客棧休息一下?」沒想到艾九說的第一句話會是這個,橋夜禹一瞬間有些怔愣,點了點頭。看著艾九很是蒼白的臉色,橋夜禹開始擔心她能不能繼續趕路,暈車,應該會很難受吧!
嗯,肯定的!又看了一眼艾九越來越蒼白的臉色,橋夜禹在心里推翻了剛剛的疑問,直接肯定了答案。
「不用了,還是繼續趕路吧,現在好很多了。」艾九現在連說話的力氣幾乎都沒有了,只能靠著橋夜禹的支撐,一步步挪到車邊。
走到車門邊上的時候,艾九卻沒有再往里邊去了的**了,只能和橋夜禹打了個商量,坐在趕車的侍衛邊上,呼吸呼吸外邊的新鮮空氣,可能會好點兒。
趕車的侍衛本來準備趕車走的,卻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畢竟已經跟著自家主子那麼多年了,自家主子有什麼心思,他也能察覺一二。
所以,在艾九坐到他身邊的時候,趕車侍衛幾乎是反射性的看著自家主子,果不其然,臉色有些不好。
橋夜禹看著艾九在車門邊坐下,又看了看旁邊的侍衛,心中有些不快。但是,看著艾九蒼白的有些嚇人的臉色,又不好說什麼。只能瞪著那侍衛,心中在不住的糾結。
可憐那侍衛在自家主子的瞪視中,臉色也慢慢的變得蒼白。心中卻是無限委屈,他什麼都沒有做,卻飛來橫禍,看來這一路都不會安生了。
最終,事實證明,那侍衛的擔心是多余了。天上飛來的不一定是橫禍,也可能是餡餅。坐在馬車里的侍衛,一邊享受著松軟的坐墊,一邊時不時的膽戰心驚著。畢竟,現在可是主子在給他趕馬車,這可是很多侍衛幾輩子都不會有的待遇,一定是他上輩子做了什麼好事,所以這輩子才會有這種別人想都不敢想的優待。
坐在車門邊,艾九感覺要好得多,雖然是一樣的顛簸,但是視野開闊很多,再加上一種趕車的新奇勁兒,一路上竟也沒有再吐了。雖然,臉色還是有些蒼白,卻是比開始好太多。
初秋的天就是這樣,白天艷陽高照,很是暖和,但是太陽一下山,溫度就開始急劇下降,到夜里的時候,感覺都會渾身發抖。將身上的毯子緊了緊,艾九還是不由自主地一陣哆嗦,吸了吸鼻子,看向身邊依舊是精神奕奕的橋夜禹。
他還是一身白日里的單薄打扮,好像環境什麼的對他沒有一點影響,依舊是背部挺直,很是精神,沒有艾九的畏畏縮縮。
「你……不困嗎?」猶豫了很久,艾九終于主動開口,因為不知道怎麼找話題,所以一路上兩人幾乎都沒有說過話。
「嗯,還好。現在感覺怎麼樣?要是冷的話,就去里邊吧,難受的時候再出來也是一樣的。」聞聲,橋夜禹轉過頭看著已經快要縮成一團的某人,唇角上揚了一絲弧度。
「嗯!在外邊不難受,不想去里邊,一進去就感覺有些呼吸不了,還是外邊好,雖然冷了點兒……呃呃呃……」剛說完「冷」字,一股刺骨的寒意就不由自主的從腳趾頭涌了上來,遍及全身,艾九只能咬緊牙,將身子又往毯子里邊縮了縮,只留了一雙眼楮在外邊。
「呵呵呵……」橋夜禹終于忍不住笑意,笑出了聲,然後看到某人瞪視的目光,立即干咳一聲,端正姿態,出聲安慰,「前邊再走幾里路,就有村落了,有一家客棧可以休息。再忍一會兒!下午路過上個小鎮的時候,就跟你說停下來休息,你還死倔,就是不肯。不听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你要是听我的話,也不會遭這份兒罪,真是‘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嗯,不可活~」
听到橋夜禹前邊的話,艾九本能的反應是直接給他一拳,可是手才剛動,還沒伸出毯子,一陣風就吹了過來。艾九很沒有骨氣的立即又將手伸回毯子里,順便又緊了緊。然後用一雙明亮的大眼死死地瞪視這某人,如果眼神能殺死人的話,估計橋夜禹已經死了好幾回了。
就算是一直眼也不眨的瞪視,橋夜禹也依舊是沒有任何表示,依舊是正襟危坐,春風滿面,讓人無端端的在腦海里冒出「偽君子」三個字。
艾九翻了個白眼,扭過頭去,看著漆黑的夜色,在心中默默嘆了口氣。
如果不是因為暈車,她現在都已經和周公這個老朋友在棋盤上廝殺好幾回合了。本來覺得暈車,可能閉上眼就會好一些,但是,結果卻是暈的更加厲害。因為,一閉上眼,感覺好像變得更加靈敏,尤其是對車子的停頓和加速。所以,沒有辦法只能在外邊忍受吹著冷風。
好像是吹了太長時間的冷風,全身的骨頭都開始隱隱作痛。摩挲了一下肩膀,艾九覺得這秋天的夜晚真不是一般的冷,以後,打死她都不會再來遭這份兒罪了。唉,早知道就該在經過上一個小鎮的時候就停下來休息的,可是,誰知道下一個小鎮會這麼遠呢!
無限的郁悶之後,艾九終于看到了希望,在馬車還沒有停穩的時候,就一溜煙兒的跳了下來,跑到客棧門邊,然後回過頭等著橋夜禹慢悠悠的晃悠過來。
「你不能快點兒嗎?」看著橋夜禹硬生生的將可以一步就走過的路程掰成三步,本來不想說話的艾九也終于忍不住開口,提醒某人不要做得太過。
「當然能!你不是早就下車了嗎,怎麼還站在這里,不進去呢?」此刻的橋夜禹在艾九眼中只能用倆字形容,欠揍!
「嗯,這不是等著你們一塊兒進去嘛!」壓了壓怒火,艾九很配合的和某人搭著戲。
心里邊卻是不停地埋怨,知道他皮厚耐凍,在這夜風里享受的很!但是,能不能拿出點兒大老爺們兒的氣勢,大步大步的往前走,不要像個大家閨秀似的一寸一寸的往前挪。哦,不對,這樣說有點兒對不住大家閨秀們,要知道大家閨秀都比他走得快好多!
看了一眼垂著眼不知道在想著什麼的艾九,橋夜禹嘴角有些抽搐,不是不知道那人心里在想著什麼,只是因為又想笑又無可奈何,最終導致嘴角跟抽了風似的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