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激戰
謝遜不必用眼,便知自己這一掌過去,對方將如何拆招,而跟著來的一招,多半是那幾項變化中的一項。加上他年紀比成昆小了十余歲,氣血較壯,冰火島上奇寒酷熱的鍛練,于內力修為大有好處,因之一百余招中竟絲毫不落下風。謝遜與成昆仇深似海,苦候數十年,此刻方始交上了手,張無忌本來料他定要不顧性命的撲擊,與成昆斗個兩敗俱傷,哪知他一招一式全是沉穩異常,將門戶守得極是嚴密。張無忌初時略覺詫異,又看了數十招,當即領悟。
成昆在光明頂一役後一直苦練武功,現在可以說得上是武功大進,謝遜雖然在冰火島也是沒有放下武功,但要是真是一上來便逞血氣之勇,只怕支持不到三百招以上。顯然謝遜心中仇恨越深,手上越是謹慎,生怕自己先毀在成昆手下,報不了父母妻兒的血仇。堪堪拆到二百余招,謝遜大喝一聲,呼的一拳擊出。
崆峒派的關能叫道︰「七傷拳!」只見謝遜左右雙拳連續擊出,威猛無儔,崆峒諸老相顧駭然,都不由得自愧不如。成昆連避三拳,待他又是一拳擊到時,右掌平推出去。啪的一響,拳掌相交,謝遜須發俱張,威風凜凜的站著不動,成昆卻連退三步。旁觀群雄中許多人都喝起采來。謝遜與成昆結仇的經過和原因,這時江湖上傳聞已遍。眾人雖惱謝遜出手太辣,濫傷無辜,但也覺他所遇極慘,成昆太也奸險,除了親友為他所傷的那些人之外,一大半倒是盼他得勝。
謝遜搶上三步,又是呼呼兩拳擊出,成昆還了兩掌,復退三步。林天宇見此暗叫︰「不好!成昆使的是少林九陽功,那是他拜空見神僧為師之後學來的功夫,獅王卻未得傳授。」謝遜練那七傷拳時為求速成,當年便已暗受內傷,拳力中原有缺陷,成昆深悉其中關鍵所在,故示以弱,卻將少林九陽功使將出來。
謝遜每一拳打出,成昆受了他拳力的七成,以少林九陽功化解,其余三成卻反激回去。謝遜呼呼呼打出十二拳,成昆連退數十步,看來似是謝遜大佔上風,依實內傷越受越重。張無忌焦急萬分,這是義父一生夢寐以求的復仇機緣,自己無論如何不能插手相助,但如此再斗得數十拳,謝遜勢必嘔血身亡。林天宇雖然是謝遜的上司,但與成昆比武卻也是人家謝遜報仇,所以他也不好出手,而這里又不像原著中那般擁有一個不見光的枯井,所以現在的情況對于謝遜來說卻是萬分緊急。
這時空聞突然冷冷的道︰「圓真,我師兄當年傳你這少林九陽功,是教你用來害人的麼?」現在他也大概的明白了成昆的心思,前後想來,當日張無忌在光明頂所說確實屬實。現在見成昆用少林九陽功來出來行凶,他自然想要阻攔。
成昆冷笑道︰「我恩師命喪七傷拳下,今日我是為恩師報仇雪恥。」
這時林天宇听了忽然靈光一閃,想到自己何不從這方面下手,或許如此可以化解謝遜的危機,于是突然叫道︰「空見神僧的九陽功,修為遠在你上,他為甚麼不能抵擋七傷拳?空見大師是害在你這奸賊手里的。你騙得謝遜出頭化解冤孽,騙得他挨打不還手。嘿嘿,你看,你看,你背後站的是誰?滿臉的血,怒目指著你的背心,這不是空見神僧麼?」
成昆明知是假,但他作了這件虧心事後,不免內疚神明,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噤。正在此時,謝遜又是一拳擊到,成昆出掌擋格,身子微晃,竟沒後退,分心之下,真氣走得岔了,被這拳打得胸口氣血翻涌,當即展開輕身功夫,在謝遜身旁游走,過了一會方得氣息調勻。
這時李嫣兒也是會意,謝遜的事在他們從靈蛇島回來的路上她們已經都知道了,所以她們現在也自然想幫謝遜,于是配合的叫道︰「空見神僧,你緊緊釘住他,不錯,就是這樣,在他後頸中呵些冷風。你死在徒兒手中,他也必死在徒兒手中,這叫做一報還一報,老天爺有眼,報應不爽。」
成昆給她叫得心中發毛,疑心生暗鬼,隱隱似覺後頸中果然有陣陣冷風吹襲,忙亂之際,一時想不到這峰頂上終年山風不絕,加之他二人縱躍來去的打斗,後心自然有風。
寧凝也是一直注意著成昆,此時見他微有遲疑,又叫︰「啊喲!成昆,你回過頭來看看背後。你不敢回頭麼?你瞧瞧地下的黑影,為甚麼二人打斗,卻有三個黑影。」成昆情不自禁的一低頭,果見兩個人影中多了個黑影,心中一窒,謝遜已一拳打到。成昆不及拆解,硬踫硬的還拳相擊,砰的一響,二人各以真力相抗,都是身子搖晃,退後了一步。成昆這才看清,原來那黑影是斷折了的半截松樹的影子。成昆久戰不勝,心中早便焦躁,暗想︰「他是我徒兒,雙眼又盲了,我竟然仍是奈何他不得,我的心月復在旁瞧著也是不服。我那幻陰指神功,那日偏又給張無忌這萬惡小賊的純陽內力破了,否則今日又怎會跟謝遜纏斗這麼久?眼下情勢險惡,唯有盡速制住這逆徒,方能挾制明教,又可乘機挑動與他有仇之人。至不濟也能月兌身自保。」心念一動,移步換形,悄沒聲息的向斷松處退了兩步。
謝遜連發三拳,搶上兩步,成昆又退兩步,想要引他絆倒在斷松之上。謝遜正待上前追擊,張無忌叫道︰「義父,小心腳下。」謝遜一凜,向旁跨開,便這麼稍一遲疑,成昆已找到空隙,一拳無聲無息的拍到,正印在謝遜胸口,掌力吐處,謝遜向後便倒。成昆提腳向他頭蓋踹落。謝遜一個打滾,又站了起來,嘴角邊不住流出鮮血。成昆寂然不動,右掌緩緩伸出。謝遜與他相斗,全仗熟悉招數,輔以听風辨形,此刻成昆這一掌出手不按常法,慢慢移到謝遜面門,突然拍落,打在他的肩頭。謝遜身子晃了幾下,強力撐住。
群雄中多人不服,紛紛叫嚷︰「亮眼人打瞎子,使這等卑鄙手段!」成昆不理,又緩緩伸掌拍出。謝遜凝神傾听,感到敵掌襲來,立時舉手格開。眾人見他滿頭黃發飛舞,嘴角邊沾滿鮮血,心下憤急,情知這般斗將下去,他非死在成昆手下不可,只是在這當口眾人若出手相助,縱然殺得成昆,謝遜也必憾恨終生。而且江湖之事自有其解決的規矩,所以眾人卻也只能干著急不能動手。
張無忌此時因為著急一時卻亂了方寸,忽然想到林天宇一定有辦法,于是一個閃身跳到林天宇的身邊急道︰「小師叔,快想個計較才好。」
林天宇不是神,這樣讓他一下也想不出什麼來,于是只道︰「你能偷發暗器,打瞎了老賊雙目麼?」
張無忌搖頭道︰「義父寧死不肯讓我做這等事!」只見成昆又是緩緩一掌拍出,林天宇叫道︰「胸口!」謝遜右拳在胸口直擊而下,成昆這一掌不等使老,便即收回。他連出幾招慢掌,都給林天宇叫破,眼見此法難以奏功,當即將計就計,又出掌緩緩拍向謝遜右肩。
張無忌見此法管用,于是在成昆在次出手之跡叫道︰「右肩!」成昆左肩微動,林天宇立明其意,大叫︰「後心!」
謝遜听到張無極叫聲時,揮右臂擋格拍向右肩的一掌,豈知成昆先一掌卻是虛招,以張無忌的呼叫引開謝遜右臂,左掌乘虛而入,拍的一聲,重重擊在他後心。林天宇雖及時提醒,但成昆這一掌出招快極,謝遜雙沒有超絕的身手,待得听到林天宇的叫聲,已然不及變招。眾人驚呼聲中,謝遜一大口鮮血噴出,盡數噴在成昆臉上。
成昆「啊」的一聲,伸手去抹,謝遜滾倒在地,只听到兩人齊聲大叫,突然之間,兩人都失了影蹤。原來謝遜一摔倒,立即抱住了成昆雙腿,奮力急扯,謝遜雖然已經身受重傷,但他現在的感應比之正常人的感覺都要強,即使是林天宇也未必及得上他,于是在抱住成昆雙腿之時又急速起身,右手伸了出來在地上一扶,身子便轉了過半圈,變成了與成昆面對面,此時謝遜的另一只手已經騰了出來,只見他雙手抱拳食指與無名指伸了出來奇準無比的直接刺入了成昆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