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家主,朱家果然連夜派人出鎮,我已經攔截下來,朱碧已經伏誅!」一名年約三十多歲的黑衣人輕步走進書房,恭敬的稟道。
「凌文,你做得不錯,不過,從令往後,你就不要再稱老夫為家主了。」凌宏雲撫了撫頷下雪白的胡子,望向坐在旁邊的凌峰,滿是欣慰。
「老家主,您老這是……」
近段時間以來,凌文一直蹲在鎮外監視柳樹鎮來往的人,所以他並不知道凌峰斬殺朱清,以及力挫朱長水的事情。所以听凌老爺子這麼一說,他不禁大吃一驚,因為整個凌家,現在就靠凌老爺子一個人撐著。
「來,凌文,快來見過我們凌家的新家主。」凌宏雲微笑的擺了擺手,阻止他往下再說。
「新的家主?」聞言凌文不由將目光往四周掃了一遍,卻發現這里除了自己之外,就只有坐在凌宏雲身旁還沒成年的凌峰,他不禁感到一陣愕然。
「凌峰就是我們凌家第八十一代家主,凌文,你還不趕快拜見,還待何時?」凌宏雲沉聲說道。
「拜見家主!」凌文一听,立即從驚愕中回過神,急忙跪了下來。那怕他心中有一萬個疑問,此時也不能犯這大忌。
「凌文叔,這里沒有外人,您不必拘禮。」凌峰微微一笑,輕輕一抬手,一股無形的罡氣隨之而起,令得凌文根本無法跪下來。
「這……」
凌文心頭猛的一震,不由自主的凝起真氣繼續跪下來,但凌峰發出的這股無形罡氣,就好像一堵堅不可摧的牆!他從凝起一成真氣、五成、八成、直到竭盡全力,依然無法撼動半分,這時他才驚覺,眼前的凌峰,已截然不同。
「凌文叔,這些天可有什麼陌生人到鎮上來?」凌峰恍若無事一般,輕聲問道。
「稟家主,今天下午時分,除了一拔來鎮上收山貨的商人之外,並沒有發現什麼陌生人。而那商人,是來自隆文縣城的程記,說是程記的大掌櫃病了,這才換人。」凌文恭敬的說道。
凌家嫡系人丁並不多,除了凌峰這一脈,也就凌武和凌文兩系。因為凌文對凌武為人並不苟同,所以他在家族中自然也不得勢。直到現在,凌宏雲出關後重掌凌家大小事務,他才重獲重用。
剛才他之所以跪下來,只是因為凌峰是凌家的家主,可在他心里,對平日里默默無聞的凌峰並不以為然。認為凌峰只不過是佔著凌宏雲唯一孫兒的身份,這才接下這家主之位。但是現在他終于知道,凌峰的修為已然遠遠超出自己所能想象。
「哦?看來風殺堂已經有所覺察……」凌峰說到這里,清秀的眉頭輕輕的皺了皺,旋即沉聲說道︰「凌文叔,這些天你一定要注意那些陌生人的動靜,不過,千萬不要打擾或驚動他們,要是再發現新的陌生人,立即稟告。」
「是,家主。」凌文恭敬的應聲而去。
凌宏雲自然把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目光中,不禁浮起了陣陣滿意之色。顯然剛才阻止凌文跪下來的那一手是凌峰有意為之,因為實力,遠比任何語言都有說服力!
「爺爺,我想您到西山礦區一趟,帶上我娘,然後凌伯會帶你們去一個安全的地方。」凌峰沉默片刻,凝聲說道。
對于風殺堂,凌峰自然不懼,但是他卻不允許自己的親人有一絲意外發生!只要把爺爺和母親安置好,他將再無任何顧慮。
「小峰,爺爺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對付風殺堂,這樣吧,爺爺讓人立即把你娘送到西山礦區……」凌宏雲自然明白孫兒心中顧慮,但是,他絕不能將自己唯一的孫兒置于險地而不顧。
孫兒已被風殺堂的殺手烙上「暗煞追魂」印記,風殺堂決不會善罷甘休!凌宏雲想起風殺堂一貫來的霸道以及殘酷,心中不寒而栗,他又怎能將一切的擔子全部都壓在這個剛滿十三歲,前途無限的孫兒身上?
「爺爺,您放心吧!孫兒有辦法護得了自己周全,現在,孫兒就請您指導一下,我這一劍!」凌峰也不多解釋,淡然一笑,轉而一拔腰間天蠍神劍,只听到「錚」的一聲龍吟,一股銳利的鋒芒隨之彌漫,書房中的氣溫,驟然大降!
凌宏雲自然是識貨之人,一見天蠍神劍,他心中不禁驚詫萬分。可是他並沒有問,因為孫兒如果告訴自己,自然會說。如果不說,自然是另有原因,他的追問只會讓令得孫兒為難!
「爺爺,這是孫兒從‘凝氣成劍’心法悟出來的一劍,您老且看看,我孫兒這一劍,能不能護得自己周全!」說完,祖孫二人隨之步出書房,來到庭園中。
「只有一劍?能管什麼用?」
凌宏雲搖了搖頭,一劍的威力再強,孫兒畢竟也不過是武師修為。雖然不是硬撼風殺堂,但萬一出現半點意外,這如何是好?
「風雪天下!」只听葉峰輕叱一聲,身形猛然跨前半步,氣息在這瞬息間猛的暴漲而起,氣溫立時劇降。
這一劍雖仍蘊勢末發,也並沒有針對自己。但在這一剎那間,凌宏雲感覺自己就好像置身于漫天的風雪之中,渺小而無力!
「這是什麼劍法?怎麼會如此可怕的劍勢?」
就在凌宏雲震撼到極點時,凌峰動了,也未見凌峰身形似乎紋絲不動,卻見一道匹練似的白光仿佛自空中猛然綻放,他只覺眼前一花,待得凝神再看時,只听到「錚」的一聲清響,凌峰的劍已然回鞘。
「小峰,你這、這……一劍,似乎沒有什麼威力?」
凌宏雲心中滿是驚疑,以他武師巔峰境,竟然連孫兒如何出劍都沒有看得清。換言之,這一劍若是刺向他,他根本連反應也來不及!可如果凌峰只是空揮一劍,那速度再快又有何用?只不過是用來嚇唬人的空架子罷了。
凌峰微笑不語,凌宏雲不由搖了搖頭。就在此時,不遠處水池中那座丈余高的假山,突然傳出了陣陣「嚓嚓」輕微的聲響。還沒待凌宏雲回過神,只听到「啪」的一聲,聲音並不大,甚至沒听到水響,而整座假山已轟然而塌……
「這……」
凌宏雲不由大吃一驚,急忙掠近一看,當他看清池中情況時,整個人已像一尊雕塑般,石化當場!
風雪天下!
這正是凌峰根據《五行劍神訣》所參悟出來,水屬性劍法中的第一招劍法,也是他目前真氣勉強能夠施展出來的一劍,也是他當天對上木子銘所使出來的第一劍。
這一劍並無任何花俏,講究的是「勢」和「快」,借天地風雪之勢,刺出一種超越極限的速度,這就是風雪天下。在前世,凌峰日夜苦練不綴,這才參悟出這一劍,從而步入《五行劍神訣》心法第三層。
當然,以凌峰現在的修為,施展出這一劍,距離他鼎盛時的威力十不存一。但饒是如此,也足以將武師巔峰境的凌宏雲,震撼得不能自己的了。
一劍之下,池中的水已經全部凝結成冰,而那座假山,已盡數化為了粉屑!一劍之威,竟蘊藏著天地之威勢,這已經遠遠超出凌宏雲所能領悟的武學層次。就算是武宗高手,在這一劍之下,恐怕也難以幸存!
「妖孽啊!有孫如此,夫復何求?老天爺,您待我凌宏雲不薄……」
也不知過了多久,凌宏雲這才從無比震撼中回過神來,他不由自主的長長吸了一口氣,眼中,已滿是淚水。在這瞬息間,他已然明白,自己這個孫兒對于武學一道所展現出來的驚人天賦,已高到一個讓他無法想象的境界。
當然,凌宏雲並不知道,就算凌峰告訴他,他也無法相信,重生這種神奇的事情,居然會落在自己這個孫兒的身上!
「爺爺,您看這一劍的威力,如何?」凌峰含笑問道。
看著自己的孫兒,凌宏雲並不回答,只是不斷的點頭,一雙眸子直發光,一個勁的傻笑。顯然,這一劍的威力,他已經無法找得到語言來形容!
良久,凌宏雲興奮的臉上突然閃過了一抹黯然,嘆息著說道︰「小峰,爺爺本來打算拼了這條老命,也要保護你娘倆周全。唉,現在看來,爺爺真的老了,真成為了你的負累……」
看到孫兒所展示出來的劍道,凌宏雲心中自然是感到欣慰萬分,但轉而想到自已居然成為了孫兒的負累,一切都要靠只有十三歲的孫兒自己去應對,心中不禁產生了無限的唏噓。
「爺爺,您還沒老,突破武宗境,只不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爺爺,天道即為武道,悟即為達,您老又何必拘束于境界呢?」凌峰輕聲說道。
「天道即為武道,悟即為達……」
凌峰的聲音雖微,但傳入凌宏雲耳中時卻恍若驚雷一般,令得他的身體猛地一震。半晌,他突然一張雙臂,發出興奮無比的聲音︰「老夫終于明白了,武即為道,天即為人!破即為立,不破不立,破而後立,方能天人合一……」
「爺爺,終于突破多年的瓶頸了!這一世,我終不再孤獨!這一世,我手中的劍,將為守護而存在!」看著有若頑童般癲狂、手舞腳蹈的爺爺,凌峰的視線,漸漸變得模糊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