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柳白,聞言眉頭也不禁輕輕的皺了起來,暗道︰「想不到從表面上看來謙虛平和的凌峰表弟,骨子里居然如此狂傲!」
但看到蘊勢而發的柳傲,柳白心里更多的是擔憂,這一刀出,將是石破天驚!到那時,凌峰只有血濺五步的結局,這是他絕對不允許發生的事。
「柳傲,你瘋了麼?這麼做,你眼里還有老夫人麼?」柳白厲聲大喝,他很想上前阻止,但是他心里非常清楚,只要柳傲出刀,憑他的修為,根本無從阻止。
「柳白,已經晚了!我心中只有刀,無論是誰,挑起我心中刀意,那麼只有一戰!到時老夫人那,要殺要剮,悉听尊便。」
柳傲聞聲絲毫不為所動,反之,他的刀勢,已愈發強烈!他十六歲就突破武宗境,取得驚人成熟,心性自然遠非尋常人能比。
「柳白表兄,你的好意小弟心領了,不過,你根本用不著擔心!」在柳傲強烈凌厲的刀勢下,凌峰依然負手傲然佇立,對他來說,仿佛一切的刀鋒,只不過清風拂面。
「凌峰,亮劍!」柳傲疾喝。
「配你現在的刀法,還沒有讓我拔劍的資格,當你能悟出真正超越柳家隨風刀法時,或許能讓我拔劍。」說到這里,凌峰淡然一笑,轉而冷喝︰「柳傲,出刀吧,讓我看看你的‘藏鋒’式!」
「狂妄!」
柳傲怒了,身上散發出陣陣形同刀鋒一般的氣息,憑地而起,愈發強盛!刀末出,天地間已然一片肅殺!傾刻,他整個人已經有若颶風中的海燕一般,一掠而起,疾喝道︰「請招,藏鋒!」
就在這一剎那間,一陣雪亮耀眼的刀光爆出,籠罩了整片天地。刀鋒有若水銀泄地,無孔不入,銳利的刀罡將整片空間全部割裂,一刀出,隨風斬!
此刻,所有人對柳傲的為人雖然十分厭惡,但是在心里也不得不佩服,他的確有著狂傲的資本!這一刀,無愧為柳家第三代最強的數人之一。
一刀斬出,方圓十丈,皆是刀的海洋,凌峰就好像是一葉隨時都會傾覆的小舟!看著傾泄而發的漫天刀鋒,凌峰孔瞳猛的一陣收縮,雙手同時迸指成劍,一股絕世的鋒芒隨之而起,直沖雲霄!那怕二者相距了整整一大階,但柳傲的刀勢,竟依然無法壓得住凌峰這股絕世的鋒芒!
「陰陽合,天地寂,給我破!」
凌峰迸指為劍,不退反進,兩道銳利無比的劍氣竟無視柳傲布下的刀海,一快一慢,直奪柳傲!眼見二人的微型就要在空中交觸在一起時,眾人不由一陣驚呼出聲……
「住手。」
一聲厲喝傳來,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漫天的刀光劍影已戛然而止!所有人不由定神一看,只見柳傲和凌峰二人身形相觸處,佇立著一名身著紫袍,年約四十上下,身上散出著一種說不出飄逸出塵氣質的中年男子。
而凌峰和柳傲二人,此時已然相隔三丈有余。只見凌峰清秀的臉上,依然平靜如昔,看不到半點波瀾,而柳傲的胸膛,卻已經有若怒海波濤一般,在不斷起伏著。
「柳真一。」
凌峰眼中閃過一抹復雜,他萬萬想不到,前世引為知交的柳真一,今生這麼快就遇上了。
「見過真一叔!」
所有柳家子弟立即恭敬的行禮,緩過口氣的柳傲,臉上已滿是敬佩之色。柳真一不但是柳家下一代家主繼承人,而且是柳家第二代子弟中,當之無愧的天驕!
「哥……」柳亭晚一見柳真一,明亮的雙眸中立時一片濕潤,腦海中不禁又浮現起令她一世難忘的往日情況……
柳家練武場上,一名長老猛地一個耳括朝著柳真一臉上扇了過去,嘴里狠狠的說道︰「真一,以後你還敢去和別人打架嗎?」
「要是他們敢欺負我妹妹,我就去揍他們!」
「啪」的耳光聲響起……
「以後還敢去和別人打架嗎?」
「誰要是敢欺負我妹妹,那我就揍誰!」
「啪」的一聲……
……
「誰要是敢欺負我妹妹,我就和誰打!」
……
「狂風爺爺,你不要打我哥哥了,你要打就打我吧,嗚嗚,不要打我哥哥……」
她永遠也無法忘記已經被打得趴在地上的哥哥,那張被扇得紅腫的臉,倔強無比的眼神抬起,用著一種堅定無比地聲音,始終咬著一句「誰要是敢欺負我妹妹,我就揍誰!」
「小妹,這些年,苦了你了。」當柳真一恍若大海般幽深的目光觸及柳亭晚時,波瀾頓起,聲音竟變得有些哽咽了起來。
「大哥。」柳亭晚是柳劍亭最小的女兒,也是唯一的女兒,上有四個哥哥,每一個哥哥無不把她視若珍寶。尤其是一母同胞的柳真一,對她更是關懷倍至。
當年她和凌凡一起私奔時,柳真一卻遠在丹劍閣修煉。事後,聞得真相的柳真一,孤身只劍找上了王家,與王南天大打出手,二人之間的勝負,誰也不知,但是自那一戰後,王家便收回了追殺柳亭晚和凌凡的命令。若不然,世上還有沒有凌峰還兩說。當然,這些事情,並不為凌峰所知。
「哥,小妹不苦……」柳亭晚搖了搖頭,聲音雖輕,卻充滿了難以撼動的堅定。
「小妹,你一身修為怎麼沒了?是不是王南天這個混蛋,小妹,大哥一定要為你出這口氣!」當柳真一看到柳亭晚已淪為一名普通人時,眼中不禁浮起了兩團灼熱的火焰。
「大哥,千萬不要!大哥,這些年我早已習慣普通人的生活,大哥,當年因為我的事情,已令柳家難堪。答應我,你不要再因為我的事情找上王家了,好嘛?」
柳亭晚心里非常清楚,以柳真一現在的身份和地位,如果因為她的事情對上王家,這對王柳兩家而言,就意味著不死不休。如此一來,她真是萬死莫贖的了。
「唉……」柳真一顯然心里也很清楚,自己想親手為小妹討回公道,已絕無可能,先不說家族長老們絕不允許,因為他已非年少輕狂,他現在的一言一行,都是代表著南塘柳家,為了家族,凡事無不三思而行。
柳真一少年時輕狂率真,視家規無睹,游歷天下,甚至拜入丹劍閣!柳家之所以能對他如此容忍,自然是因為他有著非比尋常的天賦。
十二歲晉入武師境,十四歲突破武宗境。二十歲時,他不但一舉突破武王境,成為柳家千年有歷以來最年經的武王境強者,敗在他手下的強者無數,憑此成為了名震中天大陸的四大公子之一的狂風公子,人稱「柳一刀」。而現在,他才剛過四十,就已經是武尊境的巔峰強者。
他四十年的人生,有若璀璨的流星一般,堪稱為傳奇,成為無數武者所傳頌的對象!所以柳傲一眾人,無異將他視為偶像!
「峰兒,快過來,你就是你的大舅舅……」柳亭晚顯然不忍看大哥為自己的事情煩心,當下抹去腮邊淚水,朝凌峰招了招手。
「舅舅。」
凌峰恭敬的打了一揖,心情卻復雜異常,前世的好友,今生的舅舅,身份上的巨大轉變,令他感到有點不太適應。
「嗯,不錯,小妹,想不到你居然能教出如此優秀的兒子。」柳真一臉容一肅,正聲說道。
剛才柳真一在分開凌峰和柳傲時,力量自然傾向柳傲更多一些,畢竟柳傲是武宗境。可他立即就發現,凌峰所發出的劍氣,不但無視自己的阻隔,而且一觸即收,顯然,將自身力量做到這種收放自如的境界,比起他也絕不遜色,這才是令他感到最為驚詫之處。
柳真一當時強行把凌峰和柳傲二人分開,柳傲發出的真氣立即受阻反震,無異自己攻擊自己,這也是為什麼柳傲當時氣喘吁呼的原因。而凌峰的劍氣卻直接透過柳真一的阻隔,完全沒有反震,所以他自然無事。
要知道,柳真一已經是站在中天大陸巔峰,武尊三重的強者。當時他雖然只是隨手阻隔,凌峰所受承受的力量相比柳傲也較少,但是凌峰的劍氣卻完全無視阻隔,就憑此一點,他與柳傲之間的較量,已經高下立判。當然,柳真一絕不可能對眾人說出這些。
這就是讓柳真一最感到驚異的地方,他明明感覺凌峰只有武師境修為,就能發出如此可怕的劍氣,一身真氣更是已達到渾圓自如、收發隨心之境。顯然,凌峰的基礎不但扎實無比,而且對力量的掌握,已入化境,這才是他最為震撼之處。
能將一身真氣做到收放自如,這是一種對自身力量掌控到一個極致精妙的象征,看似和修為無關,但這絕不是普通武者所能做到的事情。因為一名真正的強者,絕不會一拳轟出,將天打崩,把地打裂。
因為如此一來,無異是把自己的力量分散,看似聲勢驚天,卻實際上,真正傷害敵人的力量,已經十不存一。所以真正的強者,會將自身力量掌控制到極致,一拳轟出,連旁邊的風都不會受到一絲影響,而被攻擊的目標,已經被完全摧毀!
這才是真正的強者,而不是小說中所描述的那樣,絕世強者們,動不動就一拳轟得天崩地裂。這樣的話,他們要麼吃得太飽撐著,要麼就是在表演,而不是真正的廝殺!
「他修的究竟是什麼心法?武師境就能發出如此可怕的劍氣?如果他是武尊境的話,那我在他手下,慨不是連一招也無法接得下麼?」想到這里,柳真一心頭大震,望向凌峰的目光,不禁閃過了一抹凝重。
「大哥,你過獎了,峰兒這點微末之技,那入得了大哥法眼。」柳亭晚一听平素眼高過頂的柳真一如此夸獎自己兒子,心中不由大感欣喜。
「小妹,你謙虛了,這可不像為兄記憶中,率直天真的你啊!」柳真一心里很清楚,別說柳亭晚,就算是傾盡柳家之力,也無法教出凌峰這樣的妖孽。
因為這種對力量近乎完美的掌控,完全資質無關,而是心性、天賦、經驗三者缺一不可,這些都是不可言傳,只能意會的東西。但凌峰卻連十四歲還不到,在柳真一心中,顯然不可能自我領悟,所以他愈發好奇,究竟那個絕世強者,才能教出凌峰這樣的妖孽……
就好像柳傲,從表面上看,雖然已經是武宗境,但是他對本身力量的掌控,可能十不存一!打個比方,他發出的力量,看似聲勢浩大,但是能真正擊在凌峰身上的可能連十分之一也不到。
而凌峰所發出的力量,看似勢弱,但是卻能全部落在柳傲身上。所以,這就是兩者之間的差距,那怕柳傲是武宗境,也絕對不是凌峰的對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