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漸深了,石堡城的夜晚依舊那麼寧靜,皎潔的月色下,多了一分平和。在石堡城城北的城門上,堅守崗位的將士依舊目不轉楮地巡視著四周,不時一小隊黑甲軍持槍巡邏走過。
這時,一股黑色的旋風吹過,一股詭異的黑霧蔓延而開,如黑夜中窺視已久地凶獸般匍匐而出,瞬間籠罩整個城北高牆,無聲無息。
當黑霧散開之際,城牆高台上巡邏的將士都不約而同地軟倒在地,嘴唇黑紫,瞳孔散大,面無血色。而此刻高牆上還出現了一幫不速之客,全身包裹著黑袍,身上都散發著若有若無的陰寒氣息。
在眾黑袍人中間,一個同樣身穿黑袍的人靜靜地佇立著,身上的黑霧繚繞,那股陰寒的氣息比起其他人濃郁得多,只是站在那,後方的黑袍人都不約而同地後退數步。
此黑袍人盯著已經再無黑甲軍的城樓,雙眸寒光閃現,微微轉回身,「劉長老,左長老那邊如何?」聲音低沉中亦帶著絲絲寒氣。
「稟宗主,剛傳來消息,劉長老,左長老已經佔據了城西。」這時眾黑袍人中一個略顯突兀的人出列,身穿灰衣長袍,雙眸帶著一絲精芒,白白淨淨的臉龐上看不出一絲血氣,身上蔓延一股詭異的氣息,低頭回答道。
「恩,那另外兩邊呢?」黑袍人低沉地聲音再次響起。
「喬烈大人說會負責搞掂城南和城東,只要我們配合就好了。」灰袍人眼中精光一閃而過,斟酌著說道。
「配合?天大的笑話,本座堂堂壘石小世界陰魁宗主需要配合他一個陰冥使?就算是上界宗門派來的又如何?這里還是本座說了算。」听到灰袍人的話,黑袍人身上的寒氣頓時一漲,不可抑制地蔓延而開,每個人都感到一陣寒冽的氣息侵蝕而來,再次後退數步。
而奇怪的是,灰袍人只是袍子輕浮起,卻並未後退,頭並未抬起,再次低聲說道︰「那宗主準備如何辦?」
那黑袍人平息了會,似乎怒氣消了一些,但聲音中的寒氣卻愈盛了,「先觀察著先,如果他再敢對本座指手畫腳的,就別怪本座了。」說完,扭頭看向灰袍人,眼中精光閃過,「削朵怎麼說?有沒說要本座配合喬烈?」
「稟宗主,削大人只言道,不可出差池,不然上面的人會怪罪的。」灰袍人連忙躬身道。
「哦。你先下去吧,本座自會斟酌。」黑袍人听了,眼中閃爍不定,卻並未發怒,只是平淡地說著。
「是,宗主。」灰袍人握拳領命,「嘩啦。」一聲,就瞬間消失在眾人面前。
過了好一會,那黑袍人才說道︰「吳長老,叫那邊的人準備下。」
話畢,另一個黑袍人越眾而出,不解地問道︰「宗主,你不是說配合嗎?為何....」
「此人是削朵那邊的人,本座總感覺不妥,你照辦就是了,其余人都各自回崗位戒備,不要給本座出現任何差池。」
「是,宗主。」頓時,眾多黑袍人分散開,把守著城牆的每一個守衛點,只余下那黑袍人靜靜佇立著。
「喬烈,削朵,你們兩個真當本座是傻子啊,什麼功勞都讓你們得了,讓本座干吃灰?沒那麼簡單,哼。」一聲冷哼響起,黑袍人也消失了。
而此時的校場內,亦是明月高懸,可是場內卻明亮如晨早,無數的火把圍繞四周,照亮了整個校場,無論是觀賽者,抑或是高台上面的人,都目不轉楮地盯著校場中間的水之鏡屏。
這時,校場上忽然一陣閃爍,一個人憑空出現,臉上還帶著欣喜若狂的表情,手舞足蹈地,還大聲地嚷嚷著︰「都給本王跪下,跪下,哈哈。」
可是片刻之後,此人臉上露出疑惑地神情,搖頭晃腦地看著四周,這時此人也發現不妥了,過了好一會,好像明白了什麼,一臉尷尬的。
這時,一位干瘦的老者微微走上前,腳步蹣跚無力,似乎一陣風就能吹倒老者。可是那看似慢吞吞的的腳步卻瞬間挪移向此人,老者在走近此人後,悠然說著︰「小伙子,你已經很不錯了,去旁邊休息吧。」說完,還微微拍拍此人的肩膀。
此人只是微微點頭,臉上略顯黯淡,其心里已經明白,剛剛他肯定被淘汰了。周圍無數人在盯著他,都露出見怪不怪的神情,似乎他並不是唯一一個出現如此異常的人了。此人也發現,在觀賽席上已經坐著數百低頭嘆氣的人了。此人看了,自嘲一笑,也走了進去。
這時,可以看到,水之鏡屏上,大部分畫面上依然是眾多參賽者苦苦掙扎地表情,而其中一塊畫面,那里是個碧波如藍的小湖,邊緣上已經站立著數十名參賽者,其中就有流光夏此人在內,這些都是邁出三步甚至是三步以上,雖然在最後還是失敗了,可是依然合格的參賽者。
而神妙地是,這個小湖內同樣浮現著百余塊畫面,上面正倒映著那些參賽者的狀況。這時,已經獲得出線資格的參賽者依然眼中凝重地盯著下方的湖面,神情比外面觀賽者更加沉重。因為那些依舊處于幻境中的參賽者,看似落後于他們,可是也可能是其自身潛力遠超他們,所以才滯留在幻境中。所謂知己知彼,才能在接下來的比武中獲得先機,每個參賽者都不放過一絲時間,都凝神觀察著。
這時,在高台上,那位于下席,身穿金色華麗衣袍的蔣聯臉上露出輕笑,微微道︰「流光黑曼,看來你的佷子流光夏的資質就那麼點了,只是邁出四步就陷入其中。」
「蔣聯,你也別高興太早,蔣華賢佷搖搖欲墜的樣子,估計也好不了哪里去。」流光黑曼臉上明顯一沉,他可是明白蔣聯的陰險,蔣聯的那番話,其實是說給那些上界之修听的,無意中抬高蔣華,貶低了流光夏。
「你們兩個老狐狸就別狗咬狗了,哈哈。」同樣坐在下席,如鐵塔般端坐的雷普笑道。
蔣聯和流光黑曼听了,都眼中帶著寒光盯著雷普,而雷普對于兩人的目光反而笑得更歡了。
「老匹夫,你別得意,雷天也只是處于第四步而已。」蔣聯陰沉地說道。
「是嗎?也對,我家雷小子站得堅挺,而蔣華卻左擺右擺,如風中殘燭般,是差不多了。」雷普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道,可是雙眸中那明顯的諷刺卻令蔣聯一陣惱火。
「哼,你就得意吧。」蔣聯也不欲和雷普發生爭執,因為明眼上看,蔣華和雷天是有點差距。
而除了蔣聯等人,其他四國九宗的代表都不約而同地開始貶低對手,想為自己的勢力爭取好印象。
這時,在席位上的上界之修只是冷眼旁觀下方四國九宗代表的爭執,眼中閃著精光,都帶著若有所思的表情。
「陸濤,看了這麼久,有合意的嗎?不要告訴我沒哈。」那略有肥胖的伍愧眯著小眼望向陸濤。
頓時,高台上的人都望向他,而四國九宗的人頓時亦停止爭吵,紛紛望向陸濤。
「這郝翰無論是心性還是品質都是上上之選,我覺得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杰。」陸濤知道這次不說點什麼是不行的了,反正每個人手里都有份情報,藏著掖著也沒有,索性說道。
話畢,眾人都望向郝翰此人,此刻正處于第四步,不同于雷天等人,此刻郝翰的表情依舊平靜似水,雙眸精光閃現不斷,證明幻境依舊無法影響其思維。眾人皆不約而同地點頭,就是流光黑曼等人都不得不承認,這郝翰的確是潛力非常大。
「我倒覺得那王幼珊更優秀,雖為女子,可是那股堅韌卻不輸于任何男子。」曼芳眼中帶著精光說道。
「恩,的確,而那落千愁其實也並不輸于兩人的,其本為器修,劍心何其堅固,愈到後期,爆發力愈明顯。」藍可本為刀客,對于落千愁甚是欣賞。
頓時,高台上又議論紛紛起來。而就在這時,那譚明忽然抬頭對中間席位上的曾岩道︰「曾老縱橫多年,跟隨過府主大人,眼光肯定比我們高得多,不知曾老認為哪位最為優秀呢?」
那曾岩本來還含笑看著下方的,听到譚明的話,眼中精光一閃,明白下方等人的意思,畢竟他才是代表虛環福地府主的意思,每個人都想探探口風。
「你們說得那些人都不錯,老夫也很欣賞,不得不說,都是萬中無一的修行天才來的,而老夫也看到幾個特別的,就像那女子陳嫣兒,神韻隱現,神庭飽滿,神氣盎然。雖然此刻一直處于第三步,可是你們沒有發現她的不同嗎?」
听了曾岩的話,每個人都露出狐疑地表情,不會是故意的吧,一個還剛剛達到及格線的而已,有你說得那麼神嗎?
看到眾人一臉不信的表情,曾岩微微一笑道︰「你們只看了表面了,陳嫣兒和王幼珊一樣,都是同一時間踏入第三步的,而王幼珊已經往前去了,可是她卻一直在那不動。只有兩種可能,要麼就是自身已到極限,可是如果真到了極限,法寶自會把她轉移出來,進入小湖區域。」說完,曾岩一臉精光地盯著下方等人。
「那曾老的意思是...」伍愧忍不住問道,可還沒說完就住口了。眾人頓時明白曾岩的意思了,眼中都露出驚訝。
曾岩看到眾人驚駭的表情,又沉聲道︰「沒錯,那是心性修煉,老夫猜測此人應該是借助‘紅塵七罪’來鍛煉自身,這是何其危險的事啊,稍不留神就會神魂俱傷,可是老夫觀其神態怡然,應該並未受到傷害,反而是得益不淺。」
這時,經曾岩一說,眾人也看出陳嫣兒的不同了,每個人眼中都帶著精光盯著此人,一股熾熱的光芒隱現。
「據老夫所知,此女子乃陳氏子弟,相信陳族長對此知之甚詳。而且老夫也听聞石坎王室一直致力于人才的收攏,相信一些隱逸的人才,石殿下應該心里有數,不若就讓陳族長和石殿下為我等指點一二。」說著,曾岩又望向一邊的石任蛟和陳龍兩人。
而下方等人听了,都臉上帶著精光望著兩人,臉上都露出探尋地表情。
可是奇怪的是,此刻石任蛟和陳龍都不約而同地盯著一個畫面,一動不動,眼中帶著絲絲凝重,似乎未聞曾岩的話語,更未注意到下方眾人的目光。
「石殿下,陳族長。」曾岩看到有點入迷的兩人,頓時輕咳了一聲提醒。
「呃...不好意思,剛走神了。」回過神來的石任蛟臉上帶著歉意道,而陳龍依舊臉上淡然,並未語。
「難道是...兩位都在看著心中最為關注之人。」這時,目光毒辣地陸濤說道。
頓時,每個人都意識到了什麼,都急忙轉頭,不約而同地看向石任蛟兩人盯著的地方,就是那曾岩亦眼中凝重望去。
可是,很快眾人臉上就露出古怪的表情了,只見畫面中,只有個孤零零站立著的黑袍人,微微低著頭,那氈帽遮住臉龐,讓人看不清樣貌,其全身在不住的顫抖,那外露的雙手亦不住顫然,似乎快要堅持不住一般。這還不是令大家疑惑的地方,更為奇怪的是,此人只是處于第一步,準確地說,是處于原點,經過整整一天時間,都未邁出第二步,這就不得不讓人深思了,這種人值得兩個高高在上的人去關注?
眾人疑惑地盯著奇怪黑袍人,一臉不解。而此時被眾人關注的奇怪黑袍人腳下踩著一個金光閃閃的圓印,不斷浮現符文,蕩起無數漣漪,那圓印中篆刻著一個金色的字,一個金色的‘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