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劉君耀努力地平穩了下氣息,打了個手勢,樂聲響起,
呀啦索……喀嗨……
是誰帶來遠古的呼喚
是誰留下千年的祈盼
難道說還有無言的歌
還是那久久不能忘懷的眷戀
……
劉君耀選擇的,就是那首李那版本的《青藏高原》。
第一聲出來,就將台下的人給震住了。那空靈、清亮,又帶著幾許飄逸的聲音,讓人不由自主地為之感染。然後,就仿佛真有一聲呼喚,從遙遠過去穿越時空悠然傳來。
偌大的操場上,登時為之一靜,嘈雜聲全部消失。只剩下台上那一個聲音,緊合著高亢卻又舒緩的伴奏,在夜空中不斷回響,一遍又一遍地撞擊人的心房。
主席台中央,原本一直安坐不動的美婦,神情也不由得變了一變,專注心神傾听了起來。隨著歌曲的行進,臉色也不由得更加生動了起來。
台下的氣氛,也由剛開始的寂靜,逐漸變得火熱,許多人都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跟著大聲合唱!一時之間,全場為之沸騰。特別是當劉君耀那最後一聲高音,橫空而出宛轉直上雲霄時,氣氛更是達到了頂點。
一曲完結,劉君耀有模有樣地鞠了個躬,道了一聲︰「謝謝。」就在此時,台下突然傳來一陣高呼︰
「劉君耀,你最棒!」
「劉君耀,我愛你!」
「劉君耀,必勝!葛笑天,趕快認輸!」
「劉君耀,必勝!」
「劉君耀,必勝!劉君耀,最棒!」
「葛笑天,趕快認輸!」
……
很顯然,這聲音正是從高一二班那塊兒傳出來的。開始時還只是那麼幾個人,慢慢的全場開始暴動。很多其他班級的同學,也跟著叫喊了起來。
華夏人就是有這麼一個特點,喜歡從眾。而且,《青藏高原》這首歌,此時正當紅火。大江南北,大街小巷,處處可聞。
更何況,劉君耀這一回,唱得確實很見功力。特別是最後那一個高音,一下子穿入雲天,幾讓人飄飄然,不知人間何世。讓人震撼,使人迷醉……
舞台下,呼喊聲還在持續暴發,一浪高過一浪。
舞台上,劉君耀不由得頗有幾分意氣風發。哥們兒今晚,可算是揚眉吐氣了。姓葛的家伙,待會兒看你還有什麼話說。
候台區,葛笑天也不由得被震了一震。這家伙,這會可真是超水平發揮了啊!今晚的表演,明顯的比他先前彩排時,高了好幾個擋次。
主席台上,坐在正中央的美婦,跟身側的李大志對視了一眼。然後,兩人開始切切私語起來。
「那個葛笑天,不就是你那個小兄弟麼,他今晚也要上場!」美婦好奇地問道。
「我說過,這個家伙很神奇,什麼都會一點的。」李大志頗有幾分自得。
「不過,這個劉君耀,唱得真是有點兒水平啊!你沒听到,現在大伙兒都在叫他必勝,要你那個小兄弟,趕緊認輸。」美婦忍不住打擊他道。
「小姨,您不會準備就選這個家伙了吧!」李大志聞言,不由得有點不郁。
「如果沒有更好的,拿這家伙去充充數,也不是不可以的。」美婦無可無不可地道。
「我相信小天,他一定會唱得更好的!」
「呵呵,這個劉君耀,是不是跟你那個小兄弟有仇?」
「哼,這家伙就是個人渣,為了一個女同學,剛進學校就造謠誣陷我那兄弟。這不,前兒個剛被我們,把他弄進了派出所一次!」
「喔,還有這種事!趕快跟小姨說說,具體是怎麼回事來著!」美婦似乎一下子來了精神,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李大志也有心幫葛笑天說話,當下便將自己所知的一些情況,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然後總結道︰「這個劉君耀,歌或許真是唱得不錯。不過,人品大大的壞了。小姨您可不要被他的歌聲蒙蔽了眼楮。」
「嗯,如果這個劉君耀當真如你所說的那樣惡劣,那確實是不能入選。那怕他唱得再好也不行!」
「我就知道,小姨您是最正義的。」
……
舞台,主持人費了老大的功夫,方才將現場安撫了下來。不過,因為有了劉君耀這個表演的對比,後續的好幾個節目,都顯得不盡如人意。獲得的掌聲,更是泛善可聞。
這個時候,劉君耀的評分,也已經出來了。雖然李大志對劉君耀很有幾分意見,但卻還是沒有在評分上作什麼小動作。他的小姨,那就更加不可能了。就事論事的原則,他們還是把握得很好的。
劉君耀的最終得分,達到了驚人的九點四八分。為現在已統計出來的最高得分。看著這個分數,學校的領導們,臉上終于露出了幾許喜色。終于有了一個可以拿得出手的節目了。
校長心中更是高興。別人不知道,他可是十分清楚,坐在主席台正中央的美婦,是個什麼來歷,這回又是因為什麼來的。劉君耀這回如果能夠入選,縣一中也自然會跟著臉上有光。
他老人家現在可還不知道,在李大志的誘導下,劉同學早就已經被槍斃了。那怕他唱得再好,得分再高,也沒有用。
時間緩緩流逝,轉眼已近九點,很快就要輪到葛笑天上場了。
「葛笑天,你還要垂死掙扎啊!直接認輸不好嗎!」候台區,得到了許多人的馬屁奉承之後,劉君耀得意洋洋地打擊著葛笑天。
「呵呵,劉同學你這麼性急干嘛!這不是馬上就到我上場了嗎!待到我的得分出來後,你就會知道,什麼叫做笑到最後才笑得最好!」葛笑天不以為意地道。擺明了沒將劉君耀放在眼里。
劉君耀是唱得不錯,超水平的發揮,讓他獲得了很高的評分。不過,那又如何。葛笑天對于自己,那是更加自信。馬頭琴伴奏,更具特色的改編,自彈自唱,還有同樣經典的曲目,再加上前世今生的經驗積累。這一切,都讓葛笑天充滿了必勝的信心。
「你……你就等著出丑吧!」
劉君耀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在面對葛笑天的時候,總會那麼吃蹩。明明這一回,自己已然佔據了絕對的優勢。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劉君耀心中,卻仍然隱隱有種要失敗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十分的不爽。
就在此時,台上正在表演的一個節目結束了。舞台上,兩位主持人,開始輪番介紹下一個出場節目。
「同學們知道嗎,在我們華夏北方,內蒙草原上,流傳著一種非常動听的天籟之聲。」
「沒錯了,這個聲音,就是馬頭琴聲。今天晚上,我們高一二班的葛笑天同學,就將在這兒,為我們拉響這種動人的天籟。」
「今天晚上,葛笑天同學將為我們帶來,他自己改編自拉自唱的一首傳奇經典。它就是自八十年代,就在我們華夏大地廣為流傳,至今仍不時回蕩在我們耳邊的《橄欖樹》。」
「下面,就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請出這位葛笑天同學,為我們帶來這首《橄欖樹》吧!」
「劉同學,不好意思,我要上場了!謝謝你的琴,因為從今晚開始,它就將真正屬于我了!」葛笑天站起身來,揚了揚手中的馬頭琴,輕笑了一聲。然後,緩緩走向了舞台。
前奏響起,馬頭琴獨特的聲音,如夢如幻,如泣如訴,飄蕩在夜空。然後,葛笑天的聲音,開始唱響︰
不要問我從哪里來
我的故鄉在遠方
為什麼流浪
流浪遠方流浪
為了天空飛翔的小鳥
為了山間輕流的小溪
為了寬闊的草原
流浪遠方流浪
……
歌詞如詩般美麗,不染塵埃。琴聲如生命顫音,動人心弦。歌聲如空靈天籟,感人肺腑。
還有還有
為了夢中的橄欖樹橄欖樹
不要問我從哪里來
我的故鄉在遠方
為什麼流浪
為什麼流浪遠方
為了我夢中的
橄欖樹
……
淡淡的鄉愁,悠悠的情愫,伴隨著如詩歌詞,如夢琴聲,還有醉人歌聲,娓娓道來,漫入心田,浸透肺腑。
恍惚間,有人仿佛在自己心中,看到了昔時的夢想。原以為它早已消失,卻沒有想到,它一直都在這兒,從未熄滅。
也有人在這兒,看到了夢中的那個女孩。願以為自己早已忘卻,卻沒想到,她始終都在自己的心底,永遠佔住著那方空間。
還有人在這兒,看到了早已消失的青春華年,和那永遠老去的親人、朋友。亦有人在這兒里,看到了遙遠的故鄉,青石小路,綠樹瓦房……
恍惚間,人們仿佛看到,有一位美麗的天使,自遙遠天堂悄然飛來。它收藏起了透明的翅膀,甘願在人間流浪。天南海北,城市鄉村,從不停歇。仿佛這里,有它生命中,必須要找到的一樣東西。所以,在沒找到這樣東西之前,它絕對不會放棄。
不知不覺間,有人眼角濕潤,淚花綻現。有人低聲淺泣,有人涕淚橫流……
好的音樂就是這樣,它不需要你震憾,不需要你驚訝。它只是直接命中你內心深,處那最柔弱的一點。讓你感動,或開心,或淚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