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翻開給爺爺看就是,爺爺不動手的!」
老者安慰著墨墨,饒有興趣的看了看這孩子隨身的醫書,一邊看一邊點頭,卻是發現上面的圖是名副其實的栩栩如生,皮膚的色澤紋理都和真人無疑,不由的大為驚奇——這種書不論里面的學問,就是書的價值本身都是相當驚人的,不過考慮到能給自己的徒孫個人,老者不由的把價格壓低了幾個檔次︰
「這本書大概要五十兩銀子吧?」
「這個不好說,看是誰買了……」那個叫墨墨的孩子解釋道。
「嗯?這是何道理???怎麼價格還不一致呢?」老者不解的問道。
「不會是有權有勢的就便宜一些,貧寒士子就根本無緣一見吧?」
那個叫元素的中年人不陰不陽的說道,給他看病的那個小孩直接說他易怒,對身體極為不好,以後要胸襟開闊一些,正是說中了他心中的心病,卻是發作不得,好不容易找到機會,自然要諷刺小孩的祖師幾句?
「哼,你這人把祖師看出什麼人了?祖師有規矩的,賣書得看你學問多少,配不配書里的學問,就說我這本《常見病診斷》吧,對醫學一竅不通的要一百兩銀子,懂醫術的要五十兩銀子,名醫可能才要十兩銀子,能寫出祖師都看得上的醫道學問的,分不取,願意把家里秘法拿出來濟世救人的,還有禮金相贈呢!」
墨墨白了元素一眼,氣呼呼的說道︰
「師祖說了,丑人多作怪,我還以為師祖是和我鬧著玩的,結果看看閣下,長得和小猴子似得,怪不得一肚子歪心眼!」
「你!缺少爹媽教育的小子,今天我就要替你爹媽教育你!」元素沒想到一個小孩子都敢頂撞自己,氣個半死,就要動手,卻發現那壯漢和一行人在皮笑肉不笑的看著自己,頓時就沒了氣焰,最後喃喃的說道︰
「看你年紀小,不和你計較!」
給元素看病的那個小孩口齒卻是比墨墨更犀利︰
「你這人看著也讀過幾天書,難道禮儀都不懂麼?無憑無據的侮辱我家師祖,被元素說了,不僅不道歉,還要伸手打人,欺負小孩,一肚子聖賢書都讀到哪里去了?孔夫子的禮儀道德可曾學到了半層?于禽獸有何區別?」
元素還想還嘴,老者卻是看不下去了,對著他說道︰「元素,這是你的不對,人家兩個孩子好心給我們看病,這就是青山居士對你我有恩在前,結果你卻說人家青山居士的不是,這叫人攆走還是輕的!至于幾位童子說的有過分的地方,也是童言無忌,你該道歉才是!」
那個叫元素的年輕人性格倔強,雖然不敢反駁老者,卻是低頭不語,根本不答話,老者無奈,只好自己對著兩個孩子道歉︰
「他這人性子倔強,心里也是知道錯了的,你們不要在意!」
那個叫墨墨的小孩人長得粉雕玉琢,性格也是不錯︰
「其實我真的不在意!祖師說過了,這種性格沖動的人,早晚會惹下大禍,真要象報復他,也不和他爭辯,由著他就是了,過了幾年,你在看他……」
「墨墨,可是他說你的父母呢!要不是祖師把你救了,你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無妨,無妨,我也是沖動了,祖師說的好,語言粗鄙的人其實不是侮辱別人的尊嚴,而是暴露了自己教養不足——我們何必在意呢?」
墨墨這句話渾不在意,卻是把那個元素氣的青筋亂爆,氣個半死,青山居士教的都什麼學生,罵人不帶髒字,卻是句句尖酸刻薄!他本來就是一個氣量狹小的人,他辜負別人,甚至敵視別人都可以,別人若是讓他委屈了半點,必然要十倍報復——心里早就想好了收拾劉白羽的幾十個點子——這不是優待士大夫,學問家的宋朝,有的是辦法讓你名譽掃地,家破人亡!
老者是方正君子,哪里知道元素還有心里這麼陰暗的一面,卻是奇怪墨墨的父母是誰,這樣的孩子論及學識修養,都不是自己的幾個孫子能比的,墨墨一提到父母,就是躲躲閃閃的不想說。
老者一再追問,才知道這墨墨根本不是老者相信的那樣出身書香世家,而是父母都被白蓮教「裹挾」而後被劉白羽收留,干活贖罪,不過他們的孩子聰明,被選為醫師學徒,結果父母也從苦役營里出來,挑了個輕松活計——所以大家都說墨墨是個有福氣,恩澤父母的孩子,不過雖然劉白羽非但沒有因為墨墨的父母出身不好歧視墨墨,反倒是怕墨墨自卑倒是更加維護墨墨。不過墨墨也知道自己父母參加過白蓮教很不光彩,奈何父母不是子女能選的,所以自然是很不高興。
還真是可憐孩子!這青山居士能把這樣出身的孩子教導成如此有教養,有學識的孩子,不但是有教無類,也是育人的名師了!只是老者身居高位,對于劉白羽這種不在乎風險的做法是相當不滿意的,決定見了青山居士之後,一定要讓他改過來!
哼,居然收留白蓮教的小崽子,是給他羅織一個收留白蓮教教徒,圖謀不軌好呢,還是殘害被白蓮教強迫的貧民,以至于小孩都得出來干活呢——或者這樣吧,這青山居士劉白羽是白蓮教其他分支的教主,和這股白蓮教火並之後,把本已安居的被白蓮教裹挾的良民趨勢為奴,然後百般虐待,妄圖再度蠱惑良民為白蓮教教徒人如何?
那元素低頭不語,心里卻是想出了一條條陰謀詭計,把劉白羽變著花樣整死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墨墨自然不知道這個惡人不只是修養不好,雖然對此人相當反感,還是公事公辦的給了兩人一些清涼解暑的藥物,雖然藥量只夠一天的用量,不過還是讓老者心中感激不已,心中對劉白羽評價又高了一層,教化有方,治理有道,這人豈止是個學問宗師,卻是蕭何張良一類的王佐之才了,只可惜據說此人極端鄙視八股,更是瞧不上科舉了——現在大明科舉才是正途,當官不科舉如何能行?或者讓陛下給他開一個鴻儒博學的單科?
老者和元素幾人離開了這間石頭屋子,卻沒想到自己已經被人家模走了老底,墨墨和另外那個小醫生,寫下了名為醫療檔案,實際上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
編號2005,元素,大約三十歲上下,廣東口音,帶有遼東腔,皮膚似乎被北方的空氣折磨過,相當粗糙,身材矮小,形如小猴子,性格暴躁。
編號2006,愷陽,大約五十歲左右,直隸口音,帶有遼東腔,渾身筋骨在寒風中被折磨過相當不健康,性格平和,雖然看似和元素有上下級或者長輩的關系,但是無法管束他。
結論,這兩人應該是官府出身,而且老者官職可能不低,請迅速把他們的資料交給劉老爺,緊急程度三星!
對于這種需要密切關注的人,自然有快馬送信,而劉白羽有以舒適為名,故意讓馬車慢慢走,時間上更是綽綽有余了。
劉白羽用的這些東西,都是現代諜報上的一些小技巧,不過在明末可就是讓人模不著頭腦的神機妙算了,就是親自講解,很多人也不見得相信所謂的義診居然有如此花活!
老者有急事要見劉白羽,自然等不及自家馬車馬匹幾天的觀察,只好坐著劉家莊給客人準備的馬車走了,只是一見這拉車的大馬極為雄壯,比遼東的軍用大馬都高出了一塊,頓時就皺起了眉頭。
元素也是臉色不對,遼東的軍用大馬自己也不是沒用來拉過車,卻只是看著威風罷了,實際上麼——只要速度稍微快一點,道路不是很平的話,那就是差點被震得差點五髒六腑都翻個個,看著大馬居然比遼東大馬都要高壯幾分,不由的眉頭已經皺了起來。
車夫笑呵呵的,以為是這兩人怕馬性子烈,趕緊過去,對兩人低語了幾句。
「不要怕,這馬看著大,其實是一匹母馬,性子好得很,跑的也穩,不會讓你們受罪的。」
「母馬?這麼大?」元素也是老于軍伍的人了,湊上前去,輕輕撫模這匹馬的毛皮,觀察她的骨骼,然後猛然大叫出聲︰
「這匹馬一百兩銀子賣不賣?」他是發現了,這匹馬不但賣相好,身量大,而且肌肉骨骼都是戰馬的好料子,作為戰馬只怕就是一千兩銀子那是關寧軍閥都搶著要——而且這馬沒有閹割,可以用來配種生小馬,那價值就不止一千兩銀子了!
「這馬不是我的,是劉老爺的啊,而且劉老爺也說了,這馬只能看的,當不得戰馬!」
這種馬還當不得戰馬?青山居士還真是不學無術呢!元素撇了撇嘴,覺得慢慢套話比較好,越是轉移到這馬車的舒適性上來了!
「你們外來人不知道罷了!」車夫說,「這是劉老爺發明的馬車,不是北面那種把人顛散架的大鞍車,這麼說吧,別說和大鞍車比,比坐著比四面不靠的轎子還要舒服。」
你就吹牛吧,反正不能把牛吹的飛到天上去!元素心里月復誹,不過圍繞著馬車看了又看,也不由得為這馬車的結構精巧,用料講究感到贊嘆,畢竟這時代鐵也不便宜,如此真材實料的馬車價格也不貴了。不過他自然不會因此感激劉白羽,而是在心里給劉白羽的罪狀加上了奢華無度,盜竊軍馬的罪名!
按照元素一貫的性子——反正你丫的馬比軍隊的還好,就是軍隊里偷得!當斬!什麼?你說不是,那就是你私通蒙古了!殺全家!
來得車子自然是劉白羽從位面商人系統兌換出來的英國維多利亞時代的馬車,不過自然不是原汁原味的英國貨,車型自然有改進︰增加了板簧的數量,輪軸上安裝了滾珠軸承,馬車的內飾也做了一定的改進。至于車子外觀是模仿鴉片戰爭後上海有錢人搞得西洋馬車,中國裝飾那套,細工裝潢的,大方中透著奢華。
為了表示尊貴,數量有限,這種車只兌換了二十輛,又被高價賣走了十四輛,平日里不出來,只作接待上檔次的讀書人之用。
「這倒和火東他們仿制的歐洲馬車很相似。沒想到青山居士手下還有這種能工巧匠?」老者坐在車內,**下是欲拒還迎的彈簧墊子工廠卷出的彈簧用在制造業上不大夠格,造沙發勉強是能用了。
「比仿制的馬車輕便舒服多了。」元素是個很會演戲的人,心里給劉白羽羅織罪狀,不影響他嘴里夸贊劉白羽,看著馬車的內裝,忽然感慨道,「里面倒像是我們關東坐的涼轎。」
因為現在天氣比較熱,所以這輛馬車換下了冬天所用的以絨、緞之類的內飾,改為夏天清涼滑爽的藤制品和薄紗。
車窗用得是玻璃瓖嵌,再罩以綠色的紗窗框,另有細竹簾供遮陽用。車內除了對坐的兩排椅子之外,側面另設矮凳。這是專為這個時代的國情設計的。
馬車速度快,無論是小廝婢女不可能象坐轎子一樣徒步跟隨,若是同坐車,一般的老爺官人怎麼肯讓下人和自己比肩而坐——那是相當的顛倒倫常,所以特為設計了兩個矮凳。
老者貼身的僕人就坐在這矮凳上,他是老者的遠房佷子,所以不是一般下人,膽子也大,因為老者長期在邊疆忙于軍事,所以還擔負著觀察環境的重任,忽然他眼楮一亮︰「老爺,這車上還真是有點東西!」
所謂有點東西,是車壁上的暗櫃,打開一看,里面是二個藤殼的瓶打開一看,里面一個是熱水,一個是冷水,這熱水也就罷了,天氣仿佛下火一般,這冷水卻是清涼到了極點,里面的水也不是一般平原上帶一點苦味的水,清涼可口,元素和老者喝了幾杯,都贊嘆起來!
「這是深井水?」老者好奇的問道。
「不是,山里的泉水,好喝著呢,養活人啊!」車夫炫耀著說道!
「山里的泉水,這天氣也不熱?」老者擦了一下額頭上不斷滲出的汗水,疑惑的問道。
「因為這瓶子是我們這里的特產——保暖瓶啊!熱水瓶,滾燙的開水放在里面過一晚上倒出來還是熱得。我跟你們說,有了這個東西,走到哪里帶到哪里,隨時隨地有熱水,干淨水,病從口入都進不去了,比什麼藥都好!」車夫吹噓著熱水瓶的好處,說的天花亂墜,就差沒說這熱水瓶里面的水喝了包治百病,而且還能飛升成仙了。
「此物叫熱水瓶?可似乎也能保冷吧!」元素不解的問道,他親眼所見,另一個一模一樣的瓶子里面裝滿了碎冰,姑且不論這大汗淋灕的天氣里碎冰是怎麼來的,在這天氣里還能不化,可見這熱水瓶確實能夠保冷。
「這就不曉得了,老爺就是這麼叫的……」
「還是先上馬車再說吧,這天氣實在太熱!山東是實實在在的北方吧,最近卻是連續的天氣失常,實在是……」老者有些忍受不了天氣了,發了幾句牢騷,忽然發現自己的話題有可能轉到君王無道,天降災難上,頓時就噎住了。
元素也熱得不行,也匆匆忙忙的上了車,想起了邊關的熱水在行軍中極為難得,燒水費時費力不說,還可能暴露自己,而且就是這東西儲水的功能就足以讓很多情況下必然崩潰的孤軍能多堅持幾天——則由中,他覺得這東西在軍事上有大用——總而言之,他覺得這東西在軍事上有大用,于是問起了最關鍵的東西——價格。
「山里的泉水,這天氣也不熱?」老者擦了一下額頭上不斷滲出的汗水,疑惑的問道。
「因為這瓶子是我們這里的特產——保暖瓶啊!熱水瓶,滾燙的開水放在里面過一晚上倒出來還是熱得。我跟你們說,有了這個東西,走到哪里帶到哪里,隨時隨地有熱水,干淨水,病從口入都進不去了,比什麼藥都好!」車夫吹噓著熱水瓶的好處,說的天花亂墜,就差沒說這熱水瓶里面的水喝了包治百病,而且還能飛升成仙了。
「此物叫熱水瓶?可似乎也能保冷吧!」元素不解的問道,他親眼所見,另一個一模一樣的瓶子里面裝滿了碎冰,姑且不論這大汗淋灕的天氣里碎冰是怎麼來的,在這天氣里還能不化,可見這熱水瓶確實能夠保冷。
「這就不曉得了,老爺就是這麼叫的……」
「還是先上馬車再說吧,這天氣實在太熱!山東是實實在在的北方吧,最近卻是連續的天氣失常,實在是……」老者有些忍受不了天氣了,發了幾句牢騷,忽然發現自己的話題有可能轉到君王無道,天降災難上,頓時就噎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