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車的那些兵丁,都是關寧軍中的輔兵,也就是炮灰一般的存在,磨磨唧唧的不想沖鋒,被祖大壽從關寧帶出的親兵一口氣砍到了幾個,祖大壽的親兵都是不遜于滿洲戰兵的存在,身為預備役軍官的他們也都在和蒙古人的戰斗見過血的。所以,他們是毫不猶豫地從車上抽出了刀斧,斬殺猶豫的輔兵,輔兵沒辦法,不得不硬著頭皮,冒著蒙古人的弓箭沖進堡壘,搶佔堡壘的大門。
騎弓這玩意和火槍對射那是根本不靠譜的,好不容射中了幾個關寧軍的輔兵,卻被關寧軍火槍打倒了一小片,不得不任憑關寧軍輔兵沖擊堡壘的大門,結果因為蒙古人守城經驗少,堡壘的大門附近缺乏守城設施,結果沒死幾個人,半刻鐘就打開了堡壘的大門,
應該是說這里的蒙古人確實有一些悍勇的蒙古勇士。見到堡壘的大門被打破,幾個蒙古人頭目領著幾十個蒙古勇士,向著堡壘大門口沖過來,想把堡壘大門重搶奪回來。
關寧軍輔兵本來是作為炮灰沖擊堡壘大門的,看到傳說中比戰兵還厲害的蒙古勇士,本來是很膽怯的,只是攝于關寧軍督戰隊的厲害,不敢撤退,只好列陣自保.
但是交戰的結果卻是大吃一驚,面對關寧軍輔兵列陣自保的槍陣,傳說中神乎其神的蒙古勇士雖然拼命,付出了十幾個人死亡的代價也只是砍傷了十幾個關寧軍輔兵罷了,頓時讓關寧軍輔兵膽氣壯了起來,仗著自己這方面人數近百,後援又是源源不絕的人數優勢,甚至對著蒙古勇士反逼過來.
其實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蒙古勇士麼,都是善于騎射的純騎兵,很多人除了吃飯睡覺都在馬上,馬上的功夫的確遠遠超出漢人,可是馬上功夫和步兵的功夫是兩回事,這一點和yy小說和評書是完全不一樣的.
比如說一點,善于騎射的純騎兵因為長期騎馬,雙腿都變成了羅圈腿,而且射箭用的肌肉是在後背願意實踐的到射箭館去體驗下,就知道射箭用的是那塊肌肉了,和近戰兵用的臂力之類也根本不搭界,下了馬的騎兵打不過精銳步兵就是這個道理——而且蒙古騎兵戰斗力靠的是個人技巧而不是陣型和組織紀律性,下了馬之後和關寧軍輔兵拼近戰也是遠遠不如……
當然滿洲人也有精銳的騎馬步兵,平時騎馬保持機動,作戰的時候下馬的這種,近戰的絕對精銳,其實就是把馬當摩托用,和騎兵其實是兩回事了.
不過蒙古勇士的勇氣還是相當驚人的,在首領的帶領下,不顧傷亡的沖了過來,用了幾十條生命沖的關寧軍輔兵搖搖欲墜,關寧軍輔兵畢竟勇氣和蒙古勇士差的太多,一時間陣型動搖,真有被沖散的危險……
可這時候,後面的關寧軍火銃手也沖到了堡壘大門里。他們舉起手中的火銃,就來了一個齊射。當第一批火銃手射擊完了以後,就退到第二批的火銃手的陣型間隙之中,後面第二批的火銃手也趕到了。他們接著來了一次齊射——然後就是第三段齊射!沒有大量騎兵沖擊威脅下的關寧軍,玩起三段擊其實也挺熟練的.
就這經典的三段擊,一下子把那些想重奪回堡壘大門的,一聲聲慘叫中,因為蒙古人比較窮,買不起戰甲,很多人連皮甲都沒,一個照面就有幾十個最勇悍的蒙古勇士給打死了,打殘了的不知道有多少,就是那些沒有被火銃打倒的蒙古人,也都知道步戰根本不是海量關寧軍輔兵加關寧軍火槍手的對手,立刻發揚蒙古游騎兵打不過就跑的特長,喊叫著轉身逃跑,堡壘大門里,一下子空出一塊空地來。
祖大壽看到這里,生怕中了敵人的誘敵之計,立刻命令穩扎穩打,不要貪功,沖進堡壘大門的兵丁也是越來越多,祖大壽也不急著讓他們進入堡壘,就在大門里的空地上開始列隊,排好了一個近三百人的小方陣。
見到祖大壽指揮自己的兵丁已經完全掌握了堡壘的大門,袁崇煥也命令關寧軍其他將領帶領余下的家丁和兵丁,進入了堡壘。在祖大壽的號令之下,除了精銳的騎兵護衛著袁崇煥本陣以外,其他兵丁開始分成一個個小隊,進入堡壘中,搜索剿滅剩下的蒙古人。
一切發生的都是太干淨利落了,在一旁觀戰的袁崇煥都看的是目瞪口呆。他們絕對都沒有想到,蒙古人離開了馬匹戰斗力是這麼的那啥……袁崇煥心中還想道︰如果滿洲的兵丁被關寧軍堵在城池里打守城戰,攻打滿洲兵守衛城市的話,那或許也是象現在一樣,輕輕松松的,或許還真能五年平遼呢……
這些蒙古人畢竟不是正規的軍隊,而是和滿洲人一起來搶劫的同伙,本來就是吃肉而不是啃骨頭的,他們遵循的原則就是︰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逃。而且這次守衛南海子,皇太極也說蒙古人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可以跑,所以蒙古人自然是走為上策
于是當袁崇煥的軍隊沖入堡壘以後,發現袁崇煥用兵謹慎,沒有完全包圍的那些蒙古人就紛紛向著堡壘的另外三個方向逃跑。被關寧軍的騎兵沖擊獲得了幾百個斬首,祖大壽生怕這是皇太極的誘敵之計,不讓繼續追擊,于是也就不能有大的戰果了.
不過因此,那些搜索殘余蒙古人的關寧軍小隊,也基本上沒有受到什麼抵抗,很地推進到堡壘里,滿洲人監軍所住的那個宅院前面。
現在很多沒有逃掉的蒙古人,都聚集在這個宅院中,準備著最後的負隅頑抗。祖大壽為了搶功勞,親自出來捉拿這個滿洲人監軍,自己下了馬,在護衛的簇擁之下,來到這個宅院前面時,他的兵丁已經把這個宅院給團團圍住了。
前面的進攻也是太順利了,祖大壽也就命令著自己的兵丁再次發起進攻,要把這個宅院給一鼓作氣地攻下。
可是,當兵丁因為進展順利忘乎所以的一沖鋒時,從宅院中射出了一排箭,都是步兵用的長弓,威力和短小的騎弓不可同日而語,又是事出突然,一下子把前面幾個甲比較薄又要爭功的關寧軍輔兵給射在地上。也不知道蒙古人中的哪一個神箭手,瞄準了祖大壽的心口就射了一箭。
祖大壽是不會把自己處于危險境地的智將,又是老打了仗的,當然是防著這一手,雖然這事非常忽然,而且步兵用的長弓,威力又是相當的大,不過祖大壽自然是站在弓箭的射程之外,所以,當這枝箭射過來的時候,那箭枝的飛翔已經有些飄了。
而且祖大壽身上穿著極好的一件鎖子甲,鎖子甲里面還有內甲,自然不在乎流矢之類,于是在大意之下,祖大壽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支箭。
但是祖大壽身邊的護衛或者覺得這是一個刷祖大壽好感度的好機會,或者真是覺得見勢不妙,大叫一聲不好,幾個人一下子撲到祖大壽的身上,把祖大壽結結實實壓在地上。
那支箭是正中空氣。可是祖大壽被自己身穿沉重鐵甲,兼任盾牌的護衛一壓,加上自己沉重的鎖甲,玩了一把重口味高難度的疊羅漢,于是被壓得渾身從骨頭里疼痛,而且渾身上下本來威風凜凜的鎖甲上都是泥土,顯得仿佛一個戰敗的潰兵是特別的狼狽。
自以為是害來強功勞,根本沒有危險的祖大壽一下子火了,他一發狠暫停士兵攻打宅院,到外面去調兩門小炮進來,不但轟開宅院的大門,甚至要把里面頑抗的蒙古人活活打死,死全尸。
見到兩門小火炮被推了進來,宅院里的蒙古人一下子亂了起來,作為善于騎射的純騎兵本來是不怕這種威力驚天動地,卻是移動困難的家伙的,但是現在大家沒有馬匹.就是活靶子,自然又是另一回事了。有一個蒙古頭人大聲叫道︰「滿洲的貴人,現在都這樣了,皇太極大汗的援軍一個影子都沒,是打是降,您給兄弟們發句話呀!」
可突然又有個蒙古人叫道︰「***該點天燈的滿洲狗韃子,他早就已經跑了。讓我們蒙古人在這里流血拼命。大家都降了,都降了吧!」
宅院里的蒙古人一听到監軍的滿洲人都溜了一下子亂了起來。抵抗力瞬間跌倒谷底,沒有多大功夫,宅院牆上的蒙古人就搖起了白旗。向袁崇煥請示了以後,祖大壽開始安排兵丁接受蒙古人的投降。
看著聚集起來的那些俘虜,祖大壽心中油然升起一陣恨意。他眯起了眼楮。可是,他接著又閉上了眼楮,搖了搖頭,使勁把那種想法甩出腦外。
就在剛才的一剎那,祖大壽起了殺俘的念頭。可是還好他的神智還有些清醒,知道那殺俘的後果實在嚴重。
當然後來守城成為食人魔的祖大壽不會認為殺俘會不詳什麼的,也不是害怕殺俘會被其他官員攻擊和劾,這在明朝根本就不是一個事,而且被弄的心浮氣躁的崇禎說不定還會心里欣賞自己.
祖大壽其實是從實際出發,覺得如果自己殺這些被俘蒙古人的話,那以後自己面對蒙古人的時候,蒙古人萬一因為自己曾經殺過俘,就不再會投降,死戰到底的話,自己兵丁的損失就要增大了,關寧軍真要是面對抵抗到底的蒙古人,其實沒有很大優勢。
但是,完全不進行報復也會此時祖大壽的威望降低,關寧軍士氣下降。于是祖大壽決定有選擇的殺,就命令道︰「把以前住在這個宅院里的人都挑選出來。」
在祖大壽的命令之下,兵丁們很就把以前住在這宅院里的人,從俘虜的人群中挑選出來,趕到了一邊圍成一團。
這些人有三十幾個,基本上都是精銳,從身形上看出來都是蒙古人中精于騎射的勇士,不過敢砍人和不怕被砍是兩個概念不是,所以……
這些人被趕出來以後,都知道大事不妙,有的癱倒在地上,有的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哭喊著用半生不熟的漢語連連哀求,外乎是自己被滿洲人逼迫裹挾.沒殺幾個漢人之類洗白的話語。
「都殺了。」祖大壽是根本不管那些哀求聲,直接向邊上的親兵下令道。
祖大壽一聲令下,這些必死的蒙古人可就開始肆忌憚的什麼都說了,哀求道:
「大帥明察,其實我們都不想和大明對抗到底,射你的是幾個滿洲人的狗,滿八旗的家伙啊!」
祖大壽听了這個消息,頓時感覺這是一個很大的功勞,又看了看那些人,有些疑惑地把頭抬了起來︰
「滿八旗?你們不都是滿八旗麼?」
「那是滿人騙人的,實際上早投降滿洲人的蒙古敗類是人,我們不過是狗罷了,只被當做炮灰用,這次滿洲人監軍自己跑了,都沒告訴我們,可見我們蒙古人在滿洲人監軍眼里是什麼東西了.」
一個健壯的蒙古戰士憤憤不平的說道.
「那滿洲人監軍在滿洲人中間是個什麼人物?是貝勒還是貝子?」祖大壽立刻問到了關鍵.
「不是貝勒也不是貝子,似乎就是兩白旗下的一個包衣奴才,似乎還是一個尼……不漢奸而已,後抬旗的!」那個健壯的蒙古戰士差點把滿洲人對漢人的蔑稱尼堪說出來,後來才想起自己是漢人俘虜,急忙換成了漢奸兩個字.
「兩白旗下的一個包衣奴才,漢奸抬旗?不好!」
祖大壽忽然明白了,按理說滿洲人應該拍滿人督戰隊逼著蒙古人守住南海子,而後用八旗在外邊突襲,內外夾擊才是,而現在輕易放棄南海子,只怕有詐!
「袁督師,不對頭,我們把投降的蒙古人都砍了吧,這里有圈套!」祖大壽對著袁崇煥高喊道.
「這怎麼行?祖帥你想殺蒙古人冒充滿洲人?」袁崇煥還沒說什麼,他身邊的周文郁就氣的面紅耳赤斥責道︰
「祖帥你也是邊關宿將,該知道輕重緩急,現在滿洲人拉攏蒙古人拉的殷勤,你要是一下子就把這近萬蒙古人都屠殺了,蒙古就徹底被滿洲拉攏了,這可比戰場上損失幾萬人還可怕!」
「祖帥你這次孟浪了。」袁崇煥知道自己必須哄著祖大壽,才能安撫住關寧軍,于是從祖大壽的角度說道︰
「祖帥你好好想想,這次滿洲破口,蒙古人只是半信半疑的脅從,我們戰場上多殺幾個蒙古人,會讓蒙古人知道大明也不是好欺負的,但是殺投降的蒙古俘虜,那就立刻逼著蒙古人好我們不死不休了,祖帥你也知道,蒙古人真要拼命,關寧軍也會損失很大……」
「都听我說,听我說啊!袁督師,這次滿洲人有詐,我听蒙古俘虜們說,這次在南海子做監軍的,不過是兩白旗下的一個包衣奴才,還是漢奸抬旗的,里面有詐啊!」祖大壽氣個半死,覺得周文郁袁崇煥太低估自己的智商了,委屈的說道!
「什麼!這次在南海子做近萬蒙古人監軍的,不過是兩白旗下的一個包衣奴才,還是漢奸抬旗的?」袁崇煥立刻就呆住了,眉頭緊皺的想了半天,點頭贊同祖大壽的主張︰
「里面有詐沒錯,問題到底是什麼陰謀?皇太極最近一系列的舉動,不對頭啊……」
袁崇煥自然知道關寧軍和滿洲戰斗力的對比,最近的屢戰屢勝根本就是皇太極謀略的一部分,只不過自己腦子遜色皇太極不止一籌,根本猜不出皇太極這麼做的用意而已.
「督師皇太極的陰謀一時或許想不出,不過我們最怕的是什麼?外乎是北京陷落罷了,北京城城防堅固,可也只是對外而言的,對內的話,督師不要忘了建奴是如何攻下遼陽和沈陽的……」周文郁提醒袁崇煥.
建奴是如何攻下遼陽和沈陽的,袁崇煥如何不知道?建奴野戰厲害,對于攻城戰就是一團糟,這次入寇也攻不下一些防御森嚴的小縣城,如果死打硬拼,自然是論如何也法攻下城防堅固的遼陽和沈陽,別說比這兩者城防強大數倍的北京城了——但是,正如同建奴攻下遼陽和沈陽是依靠漢奸和蒙古俘虜在城里制造混亂開城的一樣——如果自己把這近萬蒙古俘虜帶進北京城,那麼……
袁崇煥深深知道,由于承平日久,北京城的官僚能到了什麼程度,黑社會到處亂跑,官員根本計可施,自己把這近萬蒙古俘虜帶進北京城,根本也別指望這些官員能管好,不造反也就不錯了.
那麼自己似乎只有一個選擇了……
「祖帥你說的對,只能把這近萬蒙古俘虜殺了,統統不留!」袁崇煥斬釘截鐵的說道.
「不可!督師,安撫蒙古,孤立滿洲是內閣和皇上一再說的,你這樣做……」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祖帥你去做吧,一個不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