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余卿得了名字,怎麼的也得開心一下,哪知他只是淡淡的念幾遍「余卿,余卿」,隨即一頭扎進了水里,好久沒露個臉。唉?這是個什麼情況?,只道這魚兒瞧不上我的文采,也罷,本來就是隨口說的,並沒有怎的上心去想,不該怪他。可這魚兒的樣子也太奇怪了些,平時總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哪里見過他這失神的模樣,難道快化作人形了,便連脾性也跟著改了麼?
這可壞了,若是變成個好說話的倒也罷了,要是不慎成了眼下這副郁郁寡歡的模樣,那可如何是好?本想著他化作人形還想多留他些日子陪我,若是這幅捂著心肝皺著眉的扶風樣,那還不成天愁死個人。有鎮子里那個愁人的夏公子,整日里在這抑郁也就罷了,若是多個他。這往後的日子可是有的熬的。
說到這夏公子倒也是個奇葩,模樣那是生的,世人有句話怎麼說的?什麼貌賽潘安,潘安我是不認得,但要說貌賽謹然,這小鎮還沒一家的公子能做到,但凡從這橋上過的姑娘婆子們,嘴里都念叨著夏公子如何如何。猜著這媒婆也差不多將夏家的門檻踩爛了吧。
偏生這夏謹然是個愁人的性子,沒幾天見他眉頭是展的。其實世間的女子,哎,這做魂靈做的久了些,便連自己都有些忘記曾經也是世間的人了,又或者,或許曾經是吧。
其實世間的女子也可憐,想要拿正眼瞧下男子,那都是難的,只有拿眼角的斜光去瞟一下。元宵節或許可以湊著人多大膽的瞧上一瞧,但是那個光景,半暗半明的街道,忽明忽暗的煙花,吵吵嚷嚷的人群,就是個風流倜儻的公子,也被擠得袍褶衣皺了,偏這些人還喜歡站在橋上看煙火。
後來我同余卿分析了下,在橋上看煙花有幾樣好。一來這里風大,吹著袍帶容易顯出飄飄欲仙,能滿足下世人小小的虛榮心。其二,橋上視線開闊,再加上有河水的倒映,空中的煙花和河燈遙相呼應,自是不可多得的美景。最後,橋上擁擠,可以制造才子佳人相遇的偶然片段。
還記得去年元宵節,愣是有位姑娘就被擠到了水里。這麼一說倒是真想起來了,這位被擠到水里的姑娘,好像就是這鎮子里雲家的丫鬟,嗯,好像那天還是陪雲顏來游玩的。
這可有的說了,夏家家世原本不錯,有些良田,有些鋪面,在鎮子里也算是一隅偏安了。雲家也是開戶做幾件小生意,先輩里也出過個秀才,在小鎮里來說,也算是有頭面的人家。但是不知怎的,這兩家人丁卻一直不很興旺,到了這輩,夏家只謹然一個獨子,雲家略好些,得二子一女。這雲顏便是也寶貝得緊。
初見時雲顏才不過兩三歲的光景,粉雕玉琢般的可愛,還記得她第一次從橋上跑過的情景,扎著個包子頭,穿著粉色的小衣衫,就那麼咯咯的笑著,一時間便染綠了橋兩岸的煙柳,連花間都流轉著點點灑灑的光,余卿也忍不住露了面多瞧了兩眼,仿佛還晃了下神。
現在想起來,那次元宵佳節,好像還真是雲顏與夏家公子的第一次遇見。看,我說什麼來著,做大家閨秀真是不好吧,長那麼大了,才和這鎮子上第一美貌的謹然公子相遇。其實在我和余卿的閑聊中,早就編排了不知多少個才子佳人的偶遇橋段,可誰能料到是這麼個場景。要惡俗,你好歹惡俗到底,干脆把謹然撞下去,要麼把雲顏撞下去,來個佳人貼心慰夏卿,或者英雄舍身救美人,現在這倒是個什麼說法來著?
好了,言歸正傳,雲家的丫頭當即就在水里撲騰開了,一時間橋上可是炸了鍋,大冷的天,河水冰涼刺骨,嚷嚷的人多,真往下跳的人還在猶豫,這雲顏急的不知道怎麼是好。美人著急起來那可是看的人心肝直顫,當即謹然就指著自己的書童,讓他下水救人了。事後回味了一下,還真是丫鬟被撞進水里的好,要不然這風姿綽約的雲顏落了水,美感可就差多了。
這就是世人說的命中注定罷,該遇見的總要遇見。余卿隨即很不屑的白了我一眼,看你瞎操心,他二人門當戶對,年齡相仿,才子佳人,媒婆提親,也總是要往一對湊的,日後總能圓滿。要我說余卿就是沒見識的,大紅花轎都抬進門了,還有什麼意思?要的就是才子佳人,一見傾心,再見傾情,花前月下,海誓山盟,海枯石爛,此情不渝。最好再來個古鎮惡霸,橫刀奪愛,佳人不許,以死相對,嗯,如此才美滿,余卿看著我一時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