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子扭動著,像是發了狂一樣,力氣好大啊!
兩個護士過來按著她的手和身體,其中一個人惡狠狠地威脅她︰「你再動,醫生會很難手術,一不小心,你以後就沒法子再生孩子了。」
我抱著如雪的頭,拼命的安慰她︰「不怕,不怕,我的小如雪不怕,一會子就過去了,過去了就不痛了。」我胡言亂語的說著,也許我也被嚇糊涂了,真的,我平生沒有一次說過那麼多的話。我自己痛,替如雪痛,更替她的孩子痛,還,替,我肚子里的孩子痛!!
天啊,這也太可怕了!真的,就象跌入十八層地獄了一樣!
醫生冷靜地伸進那些亮閃閃的刑具,我知道如雪的孩子,已經死掉了。
那些血和肉,滴流到白色的托盤里,好想吐,我好想吐,我覺得自己很虛弱,可是,我還是拼了命的安慰,比我更加可憐的如雪。
好痛,好痛……以至于每一秒都漫長,每一次呼吸都難以忍受!
我搖晃著,覺得撐不住我的頭,我的嘴里卻不斷的突出安慰的句子︰「如雪,快好了……我看到了,馬上就好,再忍幾秒鐘,嗯……不懂,如雪乖……」我的手輕輕的安撫著如雪的臉,臉上露出平靜安詳的笑容。
如雪仍在叫,但身體不扭動了,她大概在忍那最後的幾秒吧!「姐姐啊……幾秒還沒到嗎?」她無助的讓我難以支撐起我的謊言,
醫生看了我一眼,然後對如雪道︰「你姐姐沒有騙你,真的要好了。」
我很感激這個醫生,說真話,她是唯一一個還把流產者的痛當回事的人。
掙扎著……
痛苦著……
折騰著……
世界是潮濕的……我的汗與如雪的淚交融,會和,濡濕了整個房間……——
她不哭了,一臉的郁悶……
我默默地陪著她一起傷心,很久……
久到,傷心變成靜默,然後,又變成空虛的無聊……
我提起精神對她道︰「我養的螳螂死了,野生的難養,喂東西也不吃。」
她悲慘的勾起一個淡笑︰「不自由,寧毋死!好一個貞潔烈螂!」
我淡淡道︰「我已經幸爾,
時間能治療一切創傷……
痛苦總有了結的時候……
終于,結束了。
我已經精疲力竭,兩個人就象戰敗了的傷兵,我扶著如雪慢慢走到外間,找到一張床,讓她躺下。
醫生給我開了藥。我拎著藥去街上攔了的士,送如雪回家。
車到了她家。停了,我要如雪下車。
如雪突然拉著我哭了起來︰「我不要回家,姐姐。我怕……「
「不用怕。他們不知道的。你自己小心一點,記得把藥收好了,按時吃……如果還有什麼情況,記得給我打電話。「我安慰她,我自己也累死了。本來有了孩子之後我就特別容易累。而且,最近,自己也夠受了。
我忽略了這孩子眼里的沉沉的恐懼……
那怕……不是緣于對于流產的恐慌……還有別的……更深更恐怖的意思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