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內,一室寂靜,沒有人敢吱聲,更沒有人剛抬頭去看戰連城的臉色,尤其是墨痕,他只恨不得眼前能有條地縫,好讓自己鑽進去避難。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
戰連城一張面具臉拉得不茅坑還要臭,他的目光死死的盯著墨痕,眸中透露出不滿的神色,一張緊抿的唇說明他此刻還有些憤怒。
「已經三天了,為什麼還是沒有找出來?難道你還有臉回來我面前?」戰連城的話如同數九寒冬的冰刺,瞬間刺穿了墨痕的心。
「是!主子,是屬下無能!屬下甘願接受懲罰!」墨痕說著,突然「噗通」一聲跪倒在戰連城面前。
雙膝觸地的聲音沉重而具有震撼力,听得在場的人都情不自禁的心肝顫動。
「不必搶,這頓懲罰你自然逃不月兌,我只問你,你要何時才能把傷害夫人的混蛋找出來?」戰連城始終背對著墨痕,說出的話毫不留情。
「我……」
「戰連城!」
墨痕才剛開口要回答戰連城的話,就听外面傳來一聲河東獅吼,眾人情不自禁的向外面望去,就連戰連城也情不自禁的轉過身去。
只見安意如風風火火的從外面沖了過來。
她今日穿著天蠶錦繡的紫煙羅,輕盈而華貴布料本來是為了襯托女子的嬌美玲瓏,可是此刻那紫煙羅的飄帶,在她女漢子一般雷厲風行的步伐下,如同不堪狂風驟雨摧殘的弱柳。
她今日梳著流雲髻,一頭烏發被高高托起,斜斜的搭在頭頂的右側,看上去華美而大方,可是在她虎虎生風的步伐下,那一頭烏發不停的上下起伏,左搖右擺,就好像是巨浪上顛簸的孤舟。
所有人都驚訝的望著她,不知道怒氣騰騰的安意如為何而來?
「意如,你的傷還沒好,怎麼就出來了?我不是讓你臥床休息嗎?」望著滿臉怒氣的安意如,戰連城立刻換了另外一幅樣子,冰塊臉頓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擔憂和關懷。
所有人都不禁暗暗咋舌,他們的堡主也太區別對待了點吧?再怎麼說,他們都是跟隨他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啊,雖然這次堡主交代的事情一直沒有辦好,可是那也是因為情況特殊啊!而安意如不過是一個無時無刻不在給堡主惹麻煩的人,堡主竟然對她這般,這讓他們情何以堪吶!
在場的人都情不自禁的偷偷在心中抱怨,但是他們不是抱怨戰連城,而是抱怨安意如,抱怨這一切都是因為她,他們才會在這里受罰。
墨痕也不例外,雖然堡主喜歡這個女人,但是他可不喜歡,非但不喜歡,甚至有些討厭,討厭她的貪心,討厭她對堡主不敬,討厭她總是給堡主帶來麻煩,討厭她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突破堡主的底線。
而此時此刻,他卻是在暗暗詛咒,詛咒這個瘋女人遲早被堡主趕出去。
面對戰連城的關切詢問,安意如並沒有回答,而是轉身面對一終跪在地上的人,怒聲道︰「你們都跪著干嘛?不知道男兒膝下有黃金嗎?不知道跪天跪地跪父母的道理嗎?」
所有人都是一愣,他們完全不明白,這個女人是要干嘛?都愣在的當場,直直的盯著她。
安意如見他們仍舊一動不動的跪在地上,不禁翻了個白眼,知道他們都是訓練有素的護衛,自己在他們眼中恐怕只是個莫名其妙的女人,他們是肯定不會听她的。
她不禁扭頭怒視著戰連城,吼道︰「你還不讓他們起來!」
「意如,你不準為他們求情,這是他們應該受的懲罰。」戰連城伸手扶住安意如的肩膀,一本正經道。
「應該你個大頭鬼啊!」安意如毫不留情的罵道︰「我問你,他們怎麼就應該受罰了?」
「整整三天了,可是他們連是誰要抓你都沒查出來,實在是太沒用了!」戰連城氣道。
「你才沒用!」安意如臉不變色的月兌口而出。
不止戰連城,在場的所有人都一愣,這個世上還從來沒有人這樣說堡主還能好好活著的。
沒錯,堡主是很寵這個女人,但是他們絕對不相信這個女人已經放肆到這種程度,堡主還會寵著她!但看堡主慍怒的神色,就知道他此刻很生氣。
只是,他們都猜錯了!戰連城接下來的一句,徹底顛覆了他們所有人這麼多年來的認知和感官。
「我怎麼沒用?」戰連城竟然說出了這樣一句話,甚至帶著些微的……委屈?
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望著他們威風凜凜、不可一世的堡主,此刻如同一只貓咪一般在安意如面前垂下了高貴的頭顱。
「你身為我的相公,不但沒有盡快、及時、準確的找出傷害自己娘子的惡人,反而在這里對著一眾為我尋找仇人的恩人大呼小叫,你不但沒用,而且恩將仇報!」安意如理直氣壯的對戰連城喊道。
所有人再度將震驚的目光投向安意如,他們身為戰龍堡的護衛,對于主子交代下來的事情沒有及時辦好,這個女人非但不責怪,反而說他們是她的恩人,這個女人腦子里到底在想些什麼?
安意如的話,不只讓其他人懵掉了,就連戰連城也有些模不著頭腦,從來沒有听說過這樣的道理。
「你看看你面前跪著的這些人,他們跟你一樣,有爹有娘,有的甚至有妻有子,可是為了你,他們拋下自己的爹娘,拋下自己的兒女,豁出性命為你辦事,你有什麼資格在這里對著他們大呼小叫?」安意如繼續說道。
戰連城默默的听著她的話,仿佛一瞬間醍醐灌頂一般,沒錯,這些護衛雖然是自己一手教,平日里自認也沒有虧待他們,但是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平時對他們並不客氣,訓斥是家常便飯,懲罰是小打小鬧,可是一旦他需要,戰龍堡需要,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沖上前去,拋卻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跪在地上的人,不知道是誰,輕輕的嘆了口氣,這一聲嘆息雖輕,卻承載了太多的隱忍和無奈。
他們看著安意如的目光,不再是仇視,不再是抱怨,不再是鄙夷,慢慢的都變成的欣慰和感激,做了這麼多年護衛,跟了這麼多年主子,到頭來,竟然是一個十幾歲的丫頭最懂他們的心。
「起來!」安意如望著跪在地上神情有些落寞的眾人,上前用力想要將墨痕扶起來,奈何墨痕身形魁梧,又不肯起來,任憑安意如如何用力,就是拉他不起。
「你們並不欠誰的,更沒有理由跪在這里!」安意如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怒道。
「你說的話雖然有理,但是我們從來不覺得委屈,主子對我們的好,我們一輩子都忘不了,跪他我們心甘情願!」墨痕突然堅定的道,聲音里透著堅決。
「對,心甘情願!」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附和道。
想他們這些人,有的曾經是在路邊餓得奄奄一息的孤兒,是大小姐把他們帶回來培養,給了他們一個家,有的是爹娘養不起要賣掉的棄嬰,是大小姐將他們買下,供他們吃穿,也從來不苛求他們,等等,他們哪一個不是受了大小姐或是主子的恩惠,所以為了主子,他們心甘情願去死。
「你們都起來吧!」突然,戰連城鄭重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