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連城決定要幫薩日家族後,烏闊托便帶他去見了組長薩郎,安意如則被留在氈房內等待,她一邊吃著草原上特制的粉干牛肉,一邊心里暗暗猜測著戰連城到底要怎樣幫薩日家族的人。舒愨鵡
就在她等得有些無聊的時候,她突然听到氈房外隱隱傳來一陣悠揚的馬頭琴音,低低沉沉,美妙而婉轉,她一直喜歡這種樸實無華又曲折優雅的樂器,覺得它們彈奏出的是真正貼近自然、貼近生活的樂曲。
她不禁有些好奇的起身,想要走出氈房去看看,這美妙的樂曲來自哪里,卻被突然闖進氈房的米契爾撞了個滿懷。
兩人連忙慌慌張張的拉住彼此,以免對方因為無法站穩而摔倒。
待安意如看清對方以後,卻見她綿連酡紅,嬌羞無比,跑的也是氣喘吁吁,滿頭大汗,不禁疑惑的問道︰「米契爾,你怎麼喘成這樣?」
米契爾站穩後,卻沒說話,而是伸手抓著安意如的手,就向氈房外走去,安意如不明所以,隨著她往外走去,才剛一邁出氈房,便見不遠處霞光漫天,火光點點,還有人影在火光中快活起舞。
米契爾甜甜的笑著,伸手指了指火光處,突然一松安意如的手,就在她面前轉起了圈圈,雖然只是隨意的旋轉,但是一身紅衣的米契爾,就像是一直快樂的舞蹈的蝴蝶,恣意而曼妙。
安意如這時才意識到,米契爾似乎不會講話,想起下午烏闊托說的篝火晚會,她不禁道︰「米契爾,你是來叫我去參加篝火晚會的嗎?」
米契爾似乎听懂了,連忙點點頭,再度去牽安意如的手,安意如回頭看了看薩日族長的氈房,那里燭光隱隱,似乎還在計劃著什麼,想著一會連城跟他們談完了,再去那邊找自己就是了,便也就由著米契爾牽著向河口跑去。
舉辦篝火晚會的地方並不算遠,就在草原邊際的一條河流旁,傍晚到來,天氣已經不像白天那樣炎熱,徐徐的夾著水汽的風,吹在人臉上濕濕的,涼涼的,好不舒服。
薩日家族的人幾乎都到齊了,圍著中間的篝火坐了一大圈,有人正談著馬頭琴,有人打著手鼓,還有人在篝火邊悠然起舞,燃燒的火焰吞吐著舌信子,偶爾跳起的火星,就像是黑夜里的螢火蟲,這是一派淳樸而美妙的夜景。
安意如被這樣的景象所震撼,痴痴的站在認為外望著,望著所有人臉上都洋溢著簡單的快樂,極大的滿足,可是想到三天後,這些人卻要被另外一個家族欺負,不由得有一絲恍惚。
米契爾像只快樂的花蝴蝶,見到場中已經有人在起舞,忍不住扯著安意如擠了進去,拉著她慢慢的舞了起來。
國標舞,安意如是會的,因為那是特警培訓課程之一,但是這種極具少數民族風格的舞蹈,她可是一點也不會,但是見米契爾和眾人跳的那麼歡快,她不由得也有些躍躍欲試,又見米契爾眼里閃著鼓舞的光芒,頓時被這樣的氣氛感染,忍不住也手舞足蹈起來。
她因為不懂這樣的舞蹈,便試著把探戈中的舞步,糅合蒙古舞中四肢的動作,隨意的發揮起來,伴著節奏感極強的鼓點,安意如很快就完全投入了,只是她舞的暢快,卻不曾注意,她這種奇特而又美妙的舞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而因為擔心她匆匆趕來的戰連城,就看到了這樣一幅美得醉人的畫面,他從來不知道,那個不拘小節,甚至有些男孩子氣的意如,原來跳起舞來也可以這麼美,她的臉上掛著酣暢淋灕的快意,和最純淨自然的笑容,那樣美,那樣夢幻,竟不由得也要看呆了。
他不由得從腰間解下一截手指長的玉管,仔細看,不難發現,上面還有秘密的八個小孔,竟然是一只極為袖珍的玉簫,平日里掛在衣服上,讓人以為它只是一件飾物,如今才知道,那竟然也是一管簫。
緩緩將玉簫放在嘴邊,輕輕吹奏,頓時一陣悠揚而婉轉的樂音響起,讓原先的音樂不由得一滯,這短短的一滯,卻也讓場中起舞的安意如注意到了不知何時出現的戰連城,見他手持一根袖珍玉簫,吹出悠揚的曲子,她先是一愣,直到戰連城投來一抹淡淡的笑,她才意會似地再度隨著曲子舞動起來。
旁邊的樂師們也都自覺地為戰連城的曲子配樂,悠長的曲子,伴著偶爾咚咚的鼓音,時而歡暢的琴聲,還有潺潺的溪水,這樣風格的曲子,似乎與安意如的舞蹈更加的貼合,讓她跳起來更加的隨心所欲。
漸漸的場中的人都慢慢的退了下去,只剩下一身紫衣,在篝火前曼舞的安意如,戰連城
吹著玉簫,緩慢而優雅的走進了人群,來到安意如的身邊,安意如仿佛一只快樂的小鳥,不停的在他身邊起舞。
淡紫衣影,絕美面容,悠悠簫聲,漫漫輕舞,這畫面是這樣的美,這樣的夢幻,讓人忍不住懷疑,他們兩人是從仙境而來的神仙眷侶。
直到戰連城見安意如額際已經滲出薄薄的汗珠,這才停了手中的簫聲,簫聲消弭,安意如以一個優美的舞步停住腳步,對著眾人緩緩的鞠了一躬。
但是所有的人還沉浸在剛才如夢境一般的畫面中不能自以,連簫聲和舞步停了都不曾發現,安意如與戰連城不由得相視一笑,他們率性的表達,卻沒想到造成這樣的震撼效果,這是他們不曾想到的結果。
不知道是誰率先醒了過來,由衷的鼓起掌來,在這一片寂靜中,那掌聲突兀而銳利,頓時讓沉醉中的薩日族人醒了過來,不由得也跟著拍起手來,甚至有人忍不住大聲叫了出來︰「簫聲美,舞蹈更美,我有生之年從沒有見過這樣美妙的畫面。」
眾人隨聲附和著,戰連城卻似乎不喜歡這樣熱鬧的環境,他收起手中的玉簫,長臂攬住安意如的腰,帶著她走到一處無人的篝火旁,緩緩坐在草地上。
在烏闊托的暗示下,眾人倒也識趣,沒有再去打擾這一對璧人,身後的歌舞再起,一片熱鬧。
戰連城直直的看著小臉微紅,還在微微喘息的安意如,目光是那樣的熱烈而毫不隱藏。
安意如被他炯炯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起來,幸虧她的臉本來就有些紅,才不至于太泄露了她的心事,只是臉上熱熱的,燒的她心亂如麻。
「我從來不知道,你舞的這樣美!」像是研究一件寶貝一般的看了安意如半天,戰連城終于開口贊美道。
听到戰連城的贊美,安意如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歡喜,不是因為有人贊美了她,而是因為贊美她的人是他,這樣簡單而直接的贊美和認同,讓她的心滿滿的都充斥著幸福。
「我也從來不知道,你會吹簫,而且吹得這樣好!」安意如貪戀的靠在戰連城的懷里,輕柔的語氣,響在潺潺的流水間,夢幻而朦朧,像是踏著薄霧而來的精靈。
「是我娘教我的,她不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就是簫也是一絕,娘親說,簫是最好的訴說者,我的心事,它全都懂!」戰連城望著篝火的目光有些痴迷,似乎想起了人生中最美的回憶。
「你這麼優秀,一定都是你娘的功勞。」安意如篤定的道。
「八歲之前的生活,雖然偶爾伴隨著娘親的嘆息,但是那是我人生中最美的日子。」戰連城的語氣是那樣的留戀和懷念。
安意如不禁從他懷中起身,直直的望著戰連城那如同星辰一般的眸子,堅定道︰「連城,我要讓你幸福,讓你快樂,比你八歲之前,更加的幸福,更加的快樂!」
戰連城的神色終于正常,卻不由得露出震驚來,他被這樣的安意如震撼,她那小小的身體,仿佛蘊藏著巨大的能量,那樣篤定的對自己說,要給自己更多的幸福和快樂,這樣的安意如,讓他動容,讓他痴迷。
他解下腰間那袖珍的玉簫,遞給安意如,低聲道︰「意如,你知道嗎?這玉簫是我娘親手為我做的,我視若珍寶,從不離身,只是八歲之後,我便再也沒有吹奏過了,若不是你,我以為我此生再也不會奏響它。」
安意如震驚的瞪大了眼楮,沒想到會是這樣,卻听戰連城繼續道︰「現在,我把這玉簫交給你,也把我的幸福和快樂交給你,從今以後,這玉簫只會為你一人響起,我的幸福和快樂,也只有你一人能給得起。」
「連城……」安意如訥訥的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眼眶中似乎有水汽在氤氳,心房也被脹的滿滿,這樣的戰連城讓她心疼,讓她憐惜。
他這樣不留余地的把他滿滿的愛和希望,寄托在她身上,怎能讓她不動容,不沉醉,她多麼怕自己會辜負了他,可是拒絕的話,此時此刻,她說不出,她只能在心底默默的祈求上蒼,不要帶她走,讓她永遠留在連城的身邊吧。
安意如收起玉簫,放在最貼身的位置,微笑著撲入戰連城的懷里,承諾似的道︰「連城,如果可以,我願永遠賴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