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小年夜,第二日一早,皇甫子辰和呼延清靈便收拾好了行裝,打算啟程回天京,戰連城和安意如親自相送。
雖然故友離別,依依不舍,但是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在送出天漠城外近十里之遙後,皇甫子辰和呼延清靈兩人還是駕了馬車離開,戰龍堡的送行車隊,也終于返身,趕回戰龍堡。
只是奇怪的,有凜冽的風,偶爾吹起車駕的簾布,車廂內卻是空空如也,管家還似乎怕人發現,連忙眼疾手快的將簾布壓下,繼續向戰龍堡返回。
而另外一邊,返回天京的皇甫子辰和呼延清靈的車駕,此時卻傳出了安意如那令人熟悉的興奮的聲音。
「連城,你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會舍得扔下我一個人在堡里的。」安意如興奮的摟著戰連城,毫不顧忌身邊還坐了別人。
「哎!連城,我可真沒想到,你竟然會答應帶著意如一起,這太危險了!」呼延清靈一臉的不贊同。
安意如得意的對呼延清靈眨眨眼,一臉的小人樣。
「連城,怎麼回事?不是說好不帶著意如嗎?你知道這次事情非同小可,會很危險的!」皇甫子辰也不太贊同的問道。
戰連城又何嘗不知,這次去天京,絕對不該帶著安意如,可是在經過昨天晚上跟她的談話之後,他下定的決心,最終還是動搖了,就像他不想一分一秒離開意如一樣,意如也是一時一刻不想離開自己的身邊,雖然說這次是要事在身,迫不得已,但是要把她一個人丟下,他終是不忍。
況且,留下她一個人,她那麼古靈精怪,雲飛揚怕是看她不住,萬一真讓她跑出去找鳳驚天了,那該怎麼辦?難道放下星河,追到北春國去嗎?所以思來想去,還是帶在自己身邊最安心。
戰連城寵溺的模模安意如的發,臉上露出個無奈的笑,淡淡的道︰「等到了天京,我會把意如交給一個人,有他幫我看著她,我放心。」
安意如一愣,頓時松開了摟著戰連城腰的手,委屈道︰「連城,你一開始可沒說要把我丟給別人啊!」
戰連城撇嘴反問︰「難道你要回堡里去?」
安意如頓時垮了臉,好不容易才讓連城答應帶她出來,她可不想回去,連忙搖搖頭,表示不想回去。
戰連城望著安意如吃癟的表情,臉上開始露出得意的笑容,莫測高深道︰「況且她也不是別人。」
這句話卻引起了其他人的興趣,不禁齊聲問道︰「她是誰?」
皇甫子辰並不記得連城在京城有什麼熟識的人啊,而且因為皇甫炎的關系,連城幾乎從來都是刻意避開天京,那麼天京會有誰,值得他這般信任,可以讓他安心將意如的安危交到他手上。
「我的師父,空雲大師。」戰連城說到空雲大師的時候,臉上竟然浮現出一絲敬仰和孺慕,這樣的表情,其他人可是從來沒有見過。
安意如倒是听戰連城提起過自己有個師父,金曈好像就是他師父送給他的,可是她以為要教出像連城這樣身手,師父怎麼也應該是個世外高人才是,可是听空雲大師這個名號,應該是個出家人吧,不知道為何,安意如覺得有點小小的失落。
但是安意如並不知道,空雲大師,可不是普通的出家人,傳說她是參透了天璣的仙人,世上人人都知道她的名號,卻從來沒有人見過她,關于她的各種傳說,更說數不勝數,例如,有人說她已經好幾百歲了,但是卻童顏鶴發,肌膚猶如豆蔻少女,再比如,有人說她,來無影,去無蹤,一個咒術,可以讓她在瞬間從一個城市到達另一個城市。
總之關于空雲大師的傳言,那是數不勝數,但是真實性究竟是多少,那就沒有人知道了。
「空雲大師……連城,你說的不會是琴仙空雲吧?」皇甫子辰雙目圓睜,一臉的不敢置信。
「琴仙……」戰連城喃喃念著,然後淡淡道︰「嗯,世人好像是這麼叫她的。」
安意如和呼延清靈不解的望著兩人,痴痴的問道︰「你們到底在說誰啊?」
戰連城卻面無表情,不再開口,而皇甫子辰卻是莫測高深,一臉神秘。
馬車在凜冽的寒風中,快速的向天京駛去。
而就在戰連城等人剛走不久,戰龍堡里便來了一位故人。
「管家,還請通傳堡主夫人,就說有舊友拜訪。」戰龍堡外,一名年輕男子,身著黑衣,禮貌而生疏的跟戰龍堡的管家交談著,一雙細長的桃花眼,讓人尤為印象深刻。
「這位公子,實在抱歉,堡主夫人前些日子不小心感染了風寒,正在臥床休息,補一件可,堡主吩咐過了,要讓夫人好好養病,不論是誰,議論不見。」管家笑著對男子道。
管家暗暗打量著眼前的男子,見器宇軒昂,俊美非凡,但是卻始終覺得他身上冒著邪氣,之前堡主也曾交代,無論如何不能將他和夫人不在堡上的消息透露出去,這堡主和夫人才剛剛離開,就有人來找,他的心都糾起來了,萬一出點什麼事,他這把老骨頭可擔待不起。
听了管家的話,男子雖然眉目間還有笑意,可是管家分明覺察到一股陰森森的氣息,冷的他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男子沉默了一會,才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淡淡道︰「既然夫人身體有恙,在下也不便打擾,改天再來拜訪,有勞管家代我向夫人問好。」
管家見對方終于松口,這才落下了心頭的大石,連忙道︰「好說,好說,小的一定轉達。」
黑衣男子不再猶豫,轉身離去,很快就消失在街角盡頭,管家望著男子消失的身影,連忙招呼一名護衛過來,從懷里掏出一封信,對他道︰「你,速將此信送去聚賢山莊,務必親自交于雲莊主手上,知道嗎?」
護衛連忙道︰「是,小的知道了。」
「好,快去吧。」管家吩咐著,目光再度向街角望去,心里暗暗嘀咕,可不要出什麼事才好。
而消失在街角的黑衣男子,卻徑直去了離戰龍堡不遠的有來有往客棧,回到房間後,男子奮力一拳捶在桌上,眸色中透出一絲憤怒,嘴中咬牙切齒的念著戰連城的名字。
他身後兩名男子,像是他的侍從,見他這副樣子,不禁問道︰「殿下,您……沒事吧。」
黑衣男子冷冷道︰「沒事,你們兩個退下吧。」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無奈的搖搖頭,退了出去。
男子緩緩起身,來到了窗前,向東南方向望去,那里是戰龍堡連綿的屋宇,紅色的屋頂密密麻麻,擋住了男子探尋的目光。
男子望著其中一處屋宇,神情有些落寞,口中喃喃有聲︰「意如,想當初,我們一起從那里逃出,本以為各奔東西,卻又陰差陽錯的糾纏在一起,你騙了我,甚至連真正的名字都不肯告訴我,可是你也救了我,時間真快,不知不覺,竟然一別已經一年。」
「你可知道,當初你救我的時候,救起的不單單是我,還有我那顆千瘡百孔的心,這一年里,你可曾想起過我?哦,不!你怎麼會想起我呢?你已經嫁給了他,嫁給了那個當初你口口聲聲說是仇人的戰連城。」
「當我好不容易冒險從北春來到天漠時,我是多麼期待與重逢,可是當我那日在西嶼湖畔,看見你一身紅妝,美得如詩如畫,臉上的笑容,那樣開懷,你的眼楮里,滿滿的都是幸福。」
「我本以為嫁給他,你是迫不得已的,可是當我看見,站在你身邊的他,那緊緊握住你手的他,我突然明白,你臉上的笑,臉上的幸福,都是因為他!」
「可是這時為什麼?你曾經親口說過,我是你心中獨一無二的,不是嗎?可是為什麼你不肯等我,這麼快就另嫁他人?意如,為什麼?」
「當我知道你是心甘情願嫁給他時,我感覺天地都在暈眩,甚至已經決定要放棄你,我狼狽至極的逃回北春,可是我卻發現,我根本放不下你,就如同當初一年前迫不得已的離開一樣,我的腦海里,全是你的身影,你的聰慧,你的狡黠,甚至是你的貪婪,你的無賴。」
「我不斷的暗示自己,控制著對你的四年,可是我發現,這一切都是徒勞!」
「所以,我又回來了,我不相信你已經忘了我,不相信你一點也在意我,即便你已經嫁做人婦,可是我還是要來找你問個清楚,只要你說,你還在意我,那麼我就帶你走,不管對方是誰,只要你願意,我這次絕不會退縮!」
「意如,你是否願意?」
「雖然戰連城把你看得很緊,哼!可是他未免也太小看人,意如,等我,今晚,今晚我一定要去見你!」
男子的目光始終定格在戰龍堡那連綿起伏的屋宇上,仿佛他嘴里口口聲聲念叨的人,就在那里。
而北春國內,北春帝正龍顏大怒,因為三皇子鳳驚天,不顧他的顏面和威望,公然反對他的決定,竟然為了逃離與呼延清水的婚約而離宮出走,氣得他七竅生煙,恨不得活活掐死他,若不是為了蓉兒,他早就親手結束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