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山林間涼風颯颯,伴有風吹草動蟲鳴之聲,夢寶寶靠在大樹旁,終于還是沉睡了過去。
不遠處有腳步聲傳來。
「那家伙怎麼讓我們到這里來找他,特女乃女乃的,深更半夜的,還有好多蚊子!」一個聲音抱怨道。
「說是遇到了點兒狀況,好像是被什麼人盯上了,而且他說東西一直被他藏在這山里。」另一個人附和道。
「你說,他不會是誆我們的吧,怎麼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我們來拿東西的時候出事?」
「哼,他要是敢誆我們,那我們就讓他永遠呆在這里!」那人說話的聲音有些陰沉。
腳步踩在草地上,白天落下的樹葉雖然沾染了夜間的露水,仍舊發出沙沙的聲響,兩個手電筒搖搖晃晃,跟隨著腳步聲越來越靠近夢寶寶的位置。
夢寶寶下意識地驚醒過來,臉蛋已被汗水浸濕,她體力尚未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得以完全恢復,但是古武者敏銳的洞察力還是讓她嗅到了一絲危險,然後就听到了那二人的腳步聲,以及看到了那兩處耀眼刺目的手電筒光源。
她首先的反應是不是程世陽來了?
但是很快這個想法就被她否定。
因為那兩個人也已經看到了她。
對方二人的身體隱藏在光源之後,看不清身影,但是他們直接把手電筒對準了夢寶寶,夢寶寶完全暴露在他們面前。
「警察!」對方的聲音有些警惕。
「媽的!難不成我們真上了那個家伙的當?!」另一個人怒罵一聲。
隨即夢寶寶就看到有兩把槍同時指向了自己。
他們也不是支援隊。
夢寶寶心里默默道,支援隊的人顯然不會在看到這里躺著一個受傷的警察之後,還舉起槍來的。
對方對警察有敵意。
非法持槍。他們大晚上來這里干什麼?
夢寶寶的神智依然有些恍惚,現在所見所聞都只能在她的意識中形成幾個不連串的片段,她沒有足夠的心力去思考,去分析,去做出決斷。
但是她還是生出一種直覺,就是自己現在很危險,她需要保護自己。
于是在那兩道強光的照射下,她艱難地靠著大樹起身。
「嘿嘿,還是個女警花!」對方傳來一聲謔笑。
「準確的說,是個受了傷,看起來沒多少行動力的女警花!」另一個聲音陰沉地道。
「女警花怎麼會在這里?她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兒?」
或許是因為看到了夢寶寶現在毫無反抗能力的樣子,他們對于她警察的身份並不介意,甚至都沒有把自己的槍收起來。
「這下我懂了那家伙說的遇到麻煩了。」
「看來是真有點兒麻煩。」
「那我們怎麼辦?還要跟他摻合到一起嗎?」
「我們等了這麼久,就是為了那件東西,現在眼看著就要到手了,要是放棄,你甘心嗎?」
「不甘心。」
「那我們就繼續我們要做的事情。」
「這個女警察怎麼辦?挺漂亮的呢。」
「要是其他時間,我倒是願意陪你一起玩玩,但是現在明顯不行,只有輕重緩急,我們不能在她身上浪費時間。」
「唉,可惜了。」
夢寶寶就听到這二人一問一答,似乎輕描淡寫,但是談論的內容卻很讓她心跳加劇。
他們和那個逃犯是一伙的。萌寶寶想到,然後她就看到對方在槍口上安裝了一個消音器。
他們要殺了自己。
夢寶寶有些驚慌,若是其他時候,在這山林中她完全有足夠的能力躲閃,甚至借著這里的地勢進行反擊。但是現在她身受重傷,根本沒有反抗的余力,甚至喉嚨干澀到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只有意識在高強度的危險刺激下清醒著,身體卻還沒恢復到足以讓她靈活支配的地步。
她的同事現在生死未卜,她是唯一一個逃出來的,卻還沒等到支援的人來到,就要喪命在別人的槍口制下。
慌張、無力、悲傷、絕望種種復雜的情緒涌上心頭。
「程世陽!」她聲嘶力竭地喊道,聲音不大,嗓子卻因為干澀而顯得有些歇斯底里。
對方的手已經準備扣動扳機。
唰!
似是一道白影掠過,在周圍的黑暗與那兩道強光之間的反差下,沒人能看清那突然飛襲過來的是什麼東西。
然後驚悚的一幕出現。
那個原本準備扣動扳機的家伙舉著手槍的手臂被直接切斷,連帶著手槍掉落在草地上。
鮮血噴涌!
「啊!」
那人似乎是在看到自己手臂隔離掉落,鮮血如****出之後,才確認這詭異的事實,然後痛哭地哀嚎起來,驚得林子中不少棲息的鳥兒從夢中驚醒,撲閃著翅膀飛離。
「誰!什麼人!」
另一個家伙拿著手電筒向四處胡亂照射,試圖尋找在暗中偷襲自己同伴的家伙,只是他的聲音非常顫抖,因為他並沒有發現有任何人的存在。
他並沒有發現,並不代表沒有人存在。
因為之前出現的那道白影已經在他的手電筒照射之下暴露出來。
是一柄飛刀。
這年頭還會有人使飛刀?
這個在他們的行當里並不稀奇,但是飛刀用到這種境界的,他們還是一次遇見。
對面,夢寶寶長舒一口氣再次癱坐在大樹底下,她努力昂著腦袋,然後看到一道身影,從對方的頭頂落下。
準確的說,是那二人身後的大樹上落下。
又是一柄飛刀,抵住了那個還四處尋找飛刀主人的家伙的脖子。
「想死嗎?」
程世陽的語氣似乎很輕描淡寫,但是那冰涼的刀刃卻讓對方的身體都顫抖起來。
「不……不想。」
那人堅定的搖頭。
「那就讓你這個制造噪音的同伴住嘴。」程世陽像是在跟他打著商量,但是後者听完這句話後直接就抬起槍口對著他那剛斷了一臂的同伴直接就是一槍。
砰!
槍聲落下,這里瞬間恢復靜謐。
靜謐到似乎能夠听見人的心跳聲。
然後程世陽收刀,右手在那人後腦勺輕輕一敲,對方就昏厥倒地。
……
大樹底下,程世陽幫夢寶寶輸送著真氣。
夢寶寶渾身都被汗水與露水打濕,身體上裹挾著泥土和草地的芬芳,無力地癱靠在程世陽的懷里。
程世陽雙手緩緩傳輸著九陽真氣,幫她愈合傷勢,漸漸地,夢寶寶原本疲憊不堪的眼神里終于有了幾分神采。
「去救我的同事。」夢寶寶靠在程世陽的懷里,緩緩喘息著道。
「不用了。」程世陽伸手給她擦了擦腦門上的汗。
「什麼?難道……難道我的同事們都……」夢寶寶眼中痛苦萬分。
「笨丫頭,我的意思是,我不用過去了,我想,你們來抓的那個人,現在已經來到這里了。至于你的同事,只能等到我先解決這個家伙在去找了,不過既然他在這里,那麼你的同時就應該是安全的,所以不必擔心。」程世陽說著緩緩收回真力,把夢寶寶重新靠在那棵樹下,叮囑道︰「你現在不要擔心什麼,全力恢復自己的氣力,你傷勢太重,耽擱下去可能會給以後落下病根的,听話。」
程世陽拍了拍她的腦袋,然後站起身,眼楮瞥向黑暗處。
黑暗中有個人影。
剛才那個被斷了一臂家伙如此嚎叫,驚擾到了此人也很正常,只是讓程世陽意外的是,這個能夠把夢寶寶傷成這樣的古武者居然沒有趁著他給夢寶寶療傷的時候偷襲,而是就那麼一直站在黑暗里,似乎是在等著自己騰出手來。
他不知道自己是夢寶寶找來對付他的嗎?
還是他太過自信,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又或者是……知道偷襲也是送死?
程世陽還真的模不準這個家伙的心思。
「你這樣不出聲,我都不好意思出手呢。」程世陽雙手背在身後,笑眯眯地說道。
然後,那個黑暗中的人影才慢慢走出來。
地上的兩個手電筒一直亮著,使得程世陽看清了此人的輪廓,是一個四十來歲的男子,胡子拉碴,衣衫破舊,這讓程世陽很意外,好歹是個古武者,即便是逃犯,也不應該混的這麼落魄啊。
「你不是警察?」那人看著程世陽說道。
「顯然不是。」程世陽聳了聳肩。
「那你能放我一條生路嗎?」那人的聲音有些沉重。
程世陽搖了搖頭。
「我不想殺人。」他看著程世陽說道。
程世陽笑了,「你這麼確定你殺得了我?」
那人沒有直接回答程世陽的話,而是說道︰「其實我這麼多年從來都沒有殺過人,當年的事情,我也是被冤枉的。」
「我並不知道你犯的是什麼罪。」程世陽覺得這個人不像是在說假話誆自己,但還是說道︰「即便你有冤情,也應該去和警察說,去和法官說,而不是在這里跟我說。」
那人笑了,似乎不準備繼續辯解,而是看向了倒在地上一死一昏的那兩個人,道︰「你知道他們是來干什麼的嗎?」
「不知道。」程世陽誠實地搖著頭。
「他們是來找我取一樣東西。」那人咧了咧嘴說道︰「當年就是因為我偷了那件東西,所以才會一直被人追殺,在那個過程中,他們殺錯了人,是個地方高官,他們不願意得罪政府,就把罪名推到了我身上。」
那人眼神中有幾分不屑,「其實他們大可不必這樣,因為我偷了東西之後就後悔了,我那時候才知道我得罪的是什麼人,但是我不敢向他們認錯,我也怕死,所以就這麼一直躲著。」
「那這兩個人為什麼能找到你?」程世陽也難免有些好奇,「他們並不是古武者。」
那人笑了,「是的,所以他們實際上一直都不清楚我偷的那件東西有著怎樣的價值,他們只是看倉庫的,只是東西丟了不敢上報,找人追殺我,他們當然不是我的對手,這才會出現烏龍,誤殺了一個高官,而我真正怕的,並不是他們,是他們背後的人。他們這次來,是我主動找的他們,我並不是想把東西還給他們,而是希望能夠和他們背後的人見面。」
「真是個復雜的故事。」程世陽揉了揉腦門。
「是啊。」那人嘆息了一聲,「不過,你把我的規劃都給毀了,所以我想,我今天可能真的要殺人了。」
程世陽微笑道︰「我欣賞你的自信。」
那人回了一句,「彼此彼此。」
然後幾乎是同一時間,有兩柄飛劍出現在二人之間。
一劍閃爍著炙熱的火焰,一劍跳動著湛藍的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