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物?」石穿皺著眉頭反問道,惹得陳杰嬌哼了一聲。剛剛還溫柔恬靜的大美女忽然利落的扯了扯裙子,翹著腿坐在石穿的床沿上歪頭對他問道︰「問你話呢,好點了沒?」
石穿點了點頭,道︰「都是些皮肉傷,沒動骨頭,不算什麼大事
「嘿,你說的倒真清閑。你胸口那一刀差點就砍斷了肋骨逼近心髒!你大腿上的那一刀差點就把你的大腿給卸了!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個怪物變的……」陳杰樣子嗔怪的說道。
石穿笑了笑,向上挪了一子枕著雙手笑道︰「差點終究還是差點。對了,是你把我從那個地方帶回來的?」
陳杰捋著頭發,忽然把頭別了過去問道︰「還有其他人能找到你麼?你這家伙也真是奇怪,從酒店跑出來竟然去收拾了一窩恐怖分子……對了,你不是還怨恨我,說我把你出賣了麼?哼,現在怎麼說?」
石穿想了想,認真的道︰「你救了我,我很感謝。以後,我會救你
石穿對朋友從來不客氣,而當他對一個人客氣的時候,也就證明那個人絕不是他的朋友。
陳杰並不大清楚這一點,可她卻也能听得出石穿的口氣——冰冷、淡漠的口氣。她霍然起身,白色衣裙伴著烏黑長發在空中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只見她寒著臉道︰「你還在記恨我?就因為我把你的照片傳回了北京,就因為我也被這幫國安局的家伙們騙了一把,你就連我救你一命都不放在心上!?」
石穿看著陳杰的雙眼,認真的道︰「你救我一命,我很感激,所以我放在心上。以後我會救你。我石穿答應過別人的事情我絕對會辦到。而你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將我至于無數麻煩當中,我當然也要記在心上
滿心歡喜來這里探望石穿的陳杰做夢也沒想到,她今天會踫上這樣的局面。眼前這個家伙簡直軟硬不吃,難道要自己下跪祈求他的原諒?
「好好好!石穿,你不是說你將來會救我麼?你不是說你答應過的事情一定會辦到麼?如果我從今以後再也沒有讓你救,甚至還救了你,你該怎麼辦!?」陳杰咬著牙,一幅惡狠狠的樣子盯著石穿。偏偏在她那副精致的面孔上,即使如何惡狠狠也顯得她宜喜宜嗔、嬌俏動人。
石穿心中忽然一蕩,趕忙移開了視線,語氣有些含糊的道︰「人生在世總會有需要幫忙的時候,我不信我救不了你一次
「哈!」陳杰打了個哈哈,笑道︰「這麼說,從今以後你石穿石大人就要常伴我左右,時刻不離我的身邊,做我大小姐的貼身高手嘍?」
「嗯?」听了「大小姐的貼身高手」這幾個字,石穿忽然覺得有些耳熟,好像這些天翻過的書里面見過這幾個字眼,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是在哪里見過。石穿認真的想了想,搖頭對陳杰道︰「這不大可能,我還有我自己的事情要辦,會很忙。傷好利索之後,我就會走。但是,我說過會救你,就一定能救你
「石穿,你這個混蛋敢不敢和我打個賭!?」
「打賭?賭什麼?」
「如果老娘再次救了你,而你在這之前卻根本沒有救我。老娘要你當眾給我磕三個響頭!」
「呵……這是不可能的,我怎麼會……」
「敢不敢賭?你個不帶種的!」
「你!!!好!我打這個賭,我石穿向來說到做到!陳小姐你听好了,我石穿救你一次之後,我們從此兩清!」
「混蛋!」忽然,陳杰憤怒的罵了一聲,轉身將她帶來的那束百合花摔在了地上,潔白的花瓣片片零落,那白色衣裙傷心的一轉身,踏著急促的鼓點摔門而去。石穿心中忽然有些失落,想要喊什麼卻又最終沒有開口。他看了看地面上殘破的花朵,鼻子在空中嗅了嗅,試圖在腦海中留住那個不同于百合花的香味。
剛剛,自己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而就在這時,門口響起了另一個聲音。
「老大,你這樣說話很傷女孩子的心呢。要知道,在你最初昏迷的幾天里,陳小姐可是兩天兩夜都衣不解帶的陪在你病床邊上。而且,她真的沒有出賣你。她當日不過只是將一幅照片傳到了北京,想要多了解一下你這個恩人的具體情況罷了。而派人去烏魯木齊請你的人——是我
石穿的雙眼驟然凌厲,語氣卻淡然的道︰「你是誰?」
門口,一個相貌堅毅的中年男人笑著走了進來,俯身撿起地上破碎的花朵,對石穿笑道︰「石穿老哥,我听說你的記憶力極好。你能不能自己想起我是誰啊?」男人一片片的將花瓣摘下,雙眼看著石穿,笑吟吟的等待著。
石穿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可大腦卻是在飛快的運動著,努力在腦海中搜索這張面孔。然而他一無所獲。
一雙臥蠶眉,略有些瘦削的臉,眼楮很大嘴唇有些薄,這樣的長相並不如何出奇卻也能給人留下不俗的印象。若是見過了,石穿定然會記得清楚。可眼前這個家伙他居然沒有半點印象,他到底是誰呢?
忽然,石穿拍了一下額頭,他這才有些懊惱的想起時間早已經過了半個世紀,眼前的這個中年人在四十六年前恐怕只是個小孩子罷了!等等,小孩子?
石穿的雙眼目光有些閃爍,他指著那個男子,聲音也有些發顫的問道︰「你們……你,是那天在北京的……」
男子笑了,笑著拍著手打斷了石穿的猜測。只見他對石穿鞠了一躬,道︰「石穿大哥,虧您還記得我。沒錯,我叫做高升,四十六年前我見過你
人世間最奇妙的東西無疑就是緣分,可是比緣分更可靠的則是人與人之間深深的眷戀和羈絆。當年那個哭哭啼啼只懂得躲在姐姐背後的小男孩,如今已然變成了氣質不俗、面露威儀的成熟中年,而在他腦海當中卻始終存在著石穿的一張臉,有恩于他的人他這一輩子不敢或忘,終于造就了如今的見面。
「那天,我一見到你的照片我就認定一定是石穿大哥高升遞給石穿一杯茶,一邊笑著一邊說道︰「雖然我覺得這簡直不可思議,可我就能夠肯定那絕對是你,不光是長相,還有整個照片里那人透露出的氣息。我覺得自己不可能看錯。所以,我就派人去烏魯木齊希望能夠把你給接回來,誰承想……」
石穿呷了一口茶,感慨著說道︰「是啊,連我自己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其他人又怎麼能確認你的意思?半個世紀的時間從你身旁悄然溜走,還沒有在你身上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這樣的經歷確實奇妙非凡。卻真是讓人痛苦啊!」
房間內忽然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石穿不說話,高升也不說話。良久……
「石穿哥,傷好之後有什麼打算?」
「我還有些事情需要去完成,估計會繼續天南海北的到處走吧
「這麼多年都過去了,您還有什麼事要做?」
「呵……」最後的一個問題,石穿沒有回答,他只是笑了笑。于是乎高升也很聰明的不再提問,陪著他笑了笑。終于,氣氛到了說再見的時候。
高升走到房門,忽然轉過頭對石穿說︰「石穿哥,我對你還不算特別了解,但是听聞你行動起來很是決絕。但這一次,請千萬在這里養好傷等我的消息之後再作打算。老板會想見你的
「老板?」石穿蹙眉問道︰「老板是誰?」
「呵……」高升笑了笑,學著石穿的模樣不肯作答。臨出門時,他忽然又轉過身,對石穿道︰「對了,石穿大哥。還是想和您說一句︰小杰那孩子……嗯,很不錯說罷,這個忽然變得猥瑣起來的中年大叔終于邁著步子哼著小曲兒走開了。只把屋子里的石穿氣的笑個不停。
很不錯麼?
石穿躺倒在床上,仰頭望著天花板,心中在一點點的回放見到陳杰的一點一滴。
回想到剛剛他對陳杰的態度,這個從不曾後悔過的家伙,忽然變得有些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