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吼聲傳遍,陳焉立即醒悟,這是呂布親自來了!
呂布的戰斗力陳焉自然知道,因此他不敢怠慢,當即催促手下道︰「快快快!迅速撤離!」
黃忠卻似乎並不害怕,听到呂布的吼聲之後,人卻變得格外精神,當即遠遠望著長安城,向陳焉請命道︰「主公,我願前去抵擋一陣。」
陳焉皺眉道︰「漢升將軍,此時並非好勇斗狠之時。呂布的騎兵部隊享譽北方,實在沒必要和他決一死戰。」
黃忠不敢違拗,只得短嘆了一聲,算是表達自己的不如意。
轉眼之後,只見張遼後軍忽然同時向兩側讓開,之後一支威風神武的驃騎隊伍奔行出來,為首一人身披金邊紅色長袍,穿獸吞龍頭鎧甲,帶無色高冠,騎追風赤兔,正是呂布來了!
這不見還好,看到眼里,陳焉雖然心中充滿怒意,但也不得不折服于呂布威武不可一世的氣勢。但畢竟局勢緊張,陳焉不敢多看,帶著黃忠和一眾騎兵,向著定遠城方向退去。
呂布快馬加鞭,到了張遼面前,厲聲問道︰「文遠,怎麼回事?他們僅僅千人不到,咱們人數佔優,為何不滅了他們!卻還要鳴金收兵?」
張遼望著呂布,知道自己理虧,只得含糊應道︰「陳焉雖然年輕,卻狡猾的很,我看他胸有成竹,恐怕後面還有援軍。」
呂布眉頭皺起,怒道︰「胡說,分明是你心念舊情,因此才網開一面,放虎歸山。你沒膽子去追,我去!」
張遼被呂布劈頭蓋臉一番數落,心中自然也是不快,但是畢竟呂布下令追擊,張遼不敢不听,當即一揮馬鞭,跟著呂布,向著陳焉撤退的地方緊追而去,心中卻只是不斷祈求陳焉能夠順利逃月兌。
呂布的騎兵部隊自然迅速,機動性極強,長安城外又都是平原,這一支部隊奔行如飛,周邊景物便如箭一般向後倒退而去。
呂布和張遼奔行了約有十里路的光景,漸漸便能看到遠處出現了一片茫茫荒林。此時乃是冬季,雖然寒冬轉眼便要過去,但這些樹林仍是一片荒蕪,絲毫未曾冒出春芽來,也因此這片樹林看起來光禿禿一片,十分難看。
而呂布放眼望去,只見這樹林之中,隱隱有不少人影晃動,似乎藏著埋伏。稍遠一些地方更是煙塵四起,似乎無數伏兵正準備突擊。
張遼望見這景象,上前勸道︰「將軍,這樹林看起來頗有門道,恐怕藏著伏兵。」
呂布冷笑一聲,說道︰「莫要忘了,文遠,陳焉今天來長安城,一共才帶了多少人馬?」
听了這話,張遼啞口無言,的確,張遼看到陳焉的時候,他確實僅僅只帶了幾千人馬。
呂布見張遼被問住,再次說道︰「他一共就這麼多人馬,又哪里來的兵力在這埋下伏兵呢?恐怕只不過是陳焉那小子自作聰明,施展的疑兵之計罷了!」
張遼見呂布下此定論,知道多說無益,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呂布看張遼屢屢阻止自己追擊陳焉,心中仍是十分不滿,怒道︰「文遠,你可莫要覺得陳焉曾和你並肩作戰,就對他網開一面,咱們始終是敵人,這一點確實誰都更改不了的!」
張遼點了點頭,低聲說道︰「末將明白。」
呂布道︰「明白便好,現在跟我去破了他的疑兵之陣吧!」
說罷,呂布也不顧這樹林中煙塵大起,騎著赤兔馬,當先沖入了樹林之中。
張遼望著呂布背影,低聲自言自語道︰「這真的只是疑兵之陣嗎……」
樹林盡頭,郭嘉騎在馬上,望著遠處漸漸沖進樹林的呂布,向一旁的陳焉和黃忠說道︰「我本想留著這片樹林在最後給呂布致命一擊,沒想到這匹夫這麼早就急著送上門來,實在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陳焉微微一笑,說道︰「我本以為奉孝已經到了定遠城,沒想到竟然留在這里給呂布下套啊。」
郭嘉笑道︰「如此美妙的陷阱,我又怎肯錯過,只不過沒有想到呂布竟然會這麼听話,乖乖的把自己送來了。」
陳焉點頭說道︰「呂布這家伙心急自傲,也難怪日後成不了大事。」
郭嘉有些奇怪,「日後?主公莫非已經能夠料到呂布日後的作為了?」
陳焉連忙搖頭道︰「不不不,我只是猜測,只是猜測。」
郭嘉忽然眉頭一皺,說道︰「不過咱們今日來長安城外,一直小心翼翼,又處處留神,並未被斥候撞上,這種情況之下,呂布軍竟然還能第一時間做出反應,出城攻擊,恐怕……」
說到這里,郭嘉面色凝重,似乎得出了什麼不好的結論。
陳焉心領神會,低聲問道︰「你是說,咱們軍中有內鬼麼?」
郭嘉點了點頭,說道︰「而且咱們來長安城探看地形一事,最初僅僅只有幾人知道,若這內鬼是尋常小卒,恐怕萬萬沒有知道的道理……」
陳焉聞言大驚,連連搖頭道︰「不會不會,我這些弟兄當年跟著我一同逃出長安,都是經歷過生死的好兄弟,絕不會有人出賣我的。」
郭嘉點頭道︰「但願如此,我也只是猜測罷了。」
兩人說話間,呂布軍已經大舉侵入了樹林,樹林盡頭,幾名陳焉的士兵仍在揮舞著樹枝擊打土地,激起陣陣的塵土。郭嘉看在眼里,似乎十分滿意。
陳焉見呂布大部分士兵已經進了樹林,詢問道︰「是時候了麼?」
郭嘉點頭微笑,說道︰「正是時候。」
郭嘉話音剛落,陳焉便縱聲吼道︰「弟兄們!放火!」
此言一出,樹林兩側迅速奔出兩支高舉火把的騎兵隊伍,這兩支隊伍一字排開,眨眼的功夫便包圍了樹林。之後一擁而上,點燃樹木。此時乃是深冬,天干物燥,樹枝遇火,立即熊熊燃燒了起來,未及片刻,整個樹林變成了一片火海。
轉眼面前便成了一片火紅,郭嘉和陳焉對視一眼,眼中都漸漸露出了笑意。
郭嘉冷笑道︰「可惜呂布這麼大的人了,天干物燥,竟然都不知道防火。唉,真是可惜。」
陳焉則哈哈一笑,說道︰「這一場大火,恐怕能燒的他長長記性了。」
片刻過後,宋忠帶著一隊騎兵回到了陳焉身邊,一臉得意笑容,說道︰「頭領,我已經完成任務,這呂布小兒恐怕一會兒就變烤乳豬了!」
陳焉稱贊道︰「老宋干得不錯,回去重重有賞。」
宋忠連忙謙讓道︰「都是奉孝軍師的主意,我只不過是跑跑腿罷了。咱們是在這欣賞,還是去掩殺一陣呢?」
陳焉道︰「靜觀其變,別急著動手。」
宋忠點頭道︰「諾!」
那邊呂布急著追殺陳焉,漸漸走到了樹林深處。張遼緊緊跟在後面,越來越覺得這片樹林有些不對勁。
不遠處樹林盡處的塵土仍在揚起,但卻始終沒能听見士兵的聲音,看得出來,這片樹林里的是疑兵無疑了。
但是陳焉為何要在此處布下一個三歲小孩都能看破的疑兵之陣呢?難道他只是為了嚇唬人嗎?還是要……誘敵深入呢?
忽然,張遼只听見樹林外有馬蹄聲響動,之後一股刺鼻的味道隱隱的傳了過來。
呂布似乎也覺得這片樹林漸漸散發出一股詭異的殺氣,這殺氣有些令他喘不過氣來。
呂布破天荒的有些緊張起來,這緊張之下,渾身真氣散發,他鬢發飛揚,仰天怒喝道︰「陳焉!有本事便出來與我決一死戰!」
這嘹亮的吼聲震天動地,遠遠傳了出去,可惜良久都未有人回應,只是北風吹著干枯的樹枝瑟瑟發響,似乎在嘲笑呂布的固執與沖動……
張遼見呂布有些亂了分寸,心中有些擔憂,連忙上前道︰「將軍,要不然咱們……」
話還沒有說完,忽然那股刺鼻的味道愈來愈濃,張遼猛地醒悟過來,這氣味這般熟悉,分明便是硝石的味道!
「糟了!是火!」張遼縱聲狂吼,一時間才明白,為何陳焉要在這樹林中布下一個誰都能看穿的疑兵之陣了!這分明是計中之計,連環陷阱!
危急關頭,張遼再也顧不上與陳焉的交情,破口大罵道︰「好你個陳焉,好狠的計謀啊!」
果然張遼反應過來的一剎那,樹林周邊猛地亮了起來,雖然只是白天,但火光仍是以肉眼可以辨別的亮度蔓延而來!
呂布此刻自然也明白了發生了什麼,當即汗流浹背,連聲下令道︰「撤退!撤退!」之後縱馬奔馳,轉身向後退去。
但這北風凜冽的冬日,大火的蔓延顯然比駿馬還快,沒用多久,呂布的軍隊便可以看到火舌四竄了。伴隨著火舌而來的還有無盡的濃煙,比起火焰,這濃煙才是真正可怕的殺手。
畢竟明火還好躲,這濃煙過來,眾人可就有了窒息的危險了。
可憐呂布和張遼這兩位勇冠三軍的猛將,在漫天大火的面前,竟變得如此無力,只能抱頭鼠竄。
而埋下這奪命陷阱的天縱之才,郭嘉,此時正安逸的躲在樹林之外,等待下達最後的進攻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