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語那般倉促,甚至帶著某種哭腔。梁心語費勁力氣睜開雙目,卻立刻落入了那雙黑眸中。
明明只有十四歲而已,卻已經有一雙深刻的雙眸,那雙曾經無數次對她和煦笑的眼里,滿是驚恐和絕望。
那場意外之後,兩人的關系便有了那麼些變化。
女孩不再用那慣有的冷漠對待他,而少年看女孩的那陽光笑容里,也多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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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情竇初開的愛情,卻並未來得及在兩人心頭綻放。
十五歲那年,一個夏日的夜晚。
少年偷偷叫出了女孩,帶著她來到了他們初遇的那棵樹下。
在那里,少年鼓足勇氣,牽起了女孩的手,並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個淺而溫柔的吻。
然後,他握緊了她的手,揚起已經稜角分明的帥氣臉龐,目光灼灼地望著女孩。
他說︰心語,我想做你的信仰。
六年前,他在這里問她︰你的信仰是什麼。
六年後,他依然站在這里,信誓旦旦地告訴她︰他要做她的信仰。
女孩微微仰著頭,臉頰緋紅,漆黑的目中卻又不得了的東西在閃動著。
六年前男孩提出的問題,她至今沒有答案。而六年後,已經長成的少年,卻又主動給了他一個答案。
熒幕的畫面久久定格在這一幕,伴著悠揚的鋼琴聲,讓人心中泛起一點點細密的悸動。
然後,屏幕上出現了四個字︰謝非作品
梁心語的思緒依然跟隨電影,停留在那段記憶里。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謝非對她來說,代表著什麼。
他陪伴著她,度過了人生最懵懂最彷徨的六年。他用他溫暖的笑容,撕開了她的陰郁人生,讓她熬過了最初進入軍校時那段孤單嚴酷的生活。
是謝非讓她的人生有了色彩,他帶著她偷偷溜出軍校,一起在後山湖里撈魚,一起躺在清新干淨的草堆里看星星,完成了她本是灰暗孤獨的童年。
也是謝非讓她對生命有了期待,而不是在角落和路人的指指點點中,一點點麻木消沉下去。
他是她六年的玩伴,也是她重新認識世界的起點,更是給了她第二次生命的人。
如果可以,梁心語希望時間可以停止,如電影里一樣,讓故事永遠停留在那個少年輕吻女孩的夜晚,直至永恆。
然而,生活畢竟不是小說,沒有那麼多完美幸福的結局。
梁心語終究還是嘗到了那種失去的痛。那個揚言要做自己信仰的少年,沒來得及履行他的承諾,便不告而別,留下那個他曾憐惜喜歡過的女孩,留下那個滿是兩人回憶的地方。
然而,這些,和謝非的那些或是快樂或是痛苦的記憶,卻並不是讓梁心語此刻獨自躲在女廁所,淚流滿面的理由。
梁心語靠在廁所隔間牆壁上,整個人無力地幾乎滑坐在地上。
她死死咬著自己的嘴唇,又用手緊緊壓著唇鼻,眼里,卻又大滴大滴的淚水,在瘋狂地滾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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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歲那年,落櫻樹下,我信誓旦旦地承諾她︰要成為你一生的信仰。然而,我終究沒能束縛住她飛翔的雙翼,卻偏偏一生將自己困死在那雙清冽瀲灩的秋水中。——謝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