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遇到這樣的大事後,梁心語以為,蕭玦會暴躁、會驚怒、會摔東西、會想盡一切辦法來挽回。
可是在別墅的這一晚,蕭玦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好脾氣。
他對下午被政府封資產的事情表現的相當淡然,對梁心語,也從頭到尾,沒有提出任何疑問。
他明明已經快要一無所有、他明明已經知道造成這一切的人是她梁心語。
蕭玦越是對這件事情表現的淡然,梁心語的心中就越不安。
她總是不斷回想起白天在蕭玦公寓陽台,蕭玦對謝非說的話。
他說︰是她做的又如何?
他說︰我決定留她在我身邊待著的時候,就做好了準備迎接這一天。哪怕她今天要拿著槍一槍殺了我,我也認了。
梁心語曾還抱有一絲幻想,以為這一切,蕭玦並未知曉,但是這個男人,顯然在很早前就已經知道了。
他已知道,她是披著偽裝的惡魔,卻依然選擇包容和原諒,那樣義無反顧地張開雙臂,任她索取。
這一晚,梁心語如何都無法入睡。
那些白天被她故意忽略的東西,還是一點點啃噬著她的心。
感動和內疚翻滾著涌上來,壓得她喘不過氣。
蕭玦半夜醒來,發現床邊沒有人,他猛然起身,轉頭間,在臥室陽台上看到了她。
梁心語坐在陽台的藤椅里,雙腳縮起,雙手環抱,整個腦袋埋在膝蓋里,身體細微地顫動著。
陽台落地門打開的聲音驚動了她,她抬頭,便落入了蕭玦黝黑深邃的眼底。
月光朦朧,路燈搖曳,她墨發披肩,消瘦的臉上掛著淚水,如受驚的兔子一樣,抬頭看著自己。
因為縮著身體,她看上去越發瘦小,那眼底的悲傷和惶恐,讓蕭玦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兩人就這樣,一個站著,一個坐著,默默凝視著彼此,直到梁心語眼角又有淚滑落,蕭玦才走上前去。
居高臨下看著淚眼婆娑的女人,蕭玦沉聲道︰「梁心語,大半夜裝女鬼,你想嚇誰?」
梁心語抽了抽鼻子,伸手抹了把眼淚。開麼見山地問他,「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蕭玦想了想,道︰「第一次去你公寓,當我知道你在少易身邊做助理。」
梁心語心中苦笑,原來自己這麼早,就露出了破綻麼?
蕭玦繼續道︰「你一個女人,擁有這麼了得的身手,卻去萬麗做了一個助理。我從一開始就懷疑你出現的理由。後來你在白山市我房間,曾經偷听過我打電話,那時候,我基本就確定,你是有問題的。上個月你在子赫診所,面對我的質問,用那些漏洞百出的解釋和理由搪塞我的時候,我基本就確定了,你真正的目的,是要接近我。」
「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讓我一次次接近你?」梁心語低著頭,緩聲問他。
蕭玦自嘲地動了動嘴角,「本來是想把你囚在身邊,親自揪出你的尾巴的。可是後來,我放棄了。」
梁心語抬眸看他,「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