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反復復夢到機場的那一幕,夢到梁心語哭著質問他,為什麼不相信她。
他也不止一次,夢到高速公路上那場慘烈的槍戰,一個個保鏢在他身邊倒下,付出年輕的生命。
外人說他蕭玦冷酷無情,對手下人從沒有什麼好臉色,更不會因為他們的死亡而愧疚。
可是。
一個沒有擔當的男人,怎麼可能在父親和家族的壓力的下,依然穩坐g。r總裁近十年之久?
一個沒有情義的男人,又怎麼可能讓像陸子赫、唐少易、蘇葉、張澤這樣一大批人,為了他出入生死從無半句怨言?
蕭玦是什麼樣的人,陸子赫清楚,唐少易清楚,他手底下做事的人,都清楚。
他是愧疚的,是自責的,包括唐少易的死,他比任何一個人都難過。
只是做為一個男人,一個被那麼多人敬仰著、依靠著的男人,他沒有權利選擇軟弱,他只能將所有的傷痛咽下去,繼續走接下來的每一步。
那天,陸子赫正靠在沙發上看一本醫療手記,無意抬眸看向蕭玦,便見那個男人正睜著眼楮望著天花板。
他似乎已經醒了一段時間了,卻只是不說話。
陸子赫忙扔下手里的書,兩步跑到他身旁,見他瞳孔正常,一旁設備顯示的數值也沒有問題,才松了口氣。
「蕭總,怎麼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在蕭玦昏迷的這幾天里,陸子赫已經想好了很多答案,來回答他醒來時可能會問到的問題。
但是,當他听到蕭玦說出來的第一句話時,還是怔住了。
「她的孩子,是怎麼沒有了的。」
幾天沒有說話,加上食管剛剛拔掉,蕭玦的聲音沙啞地幾乎听不清他在說什麼。
陸子赫給他倒了一杯溫水,用吸管喂了他兩口,然後坐在一旁椅子上,緩緩開口。
「那天你推她下水,少易救她上來的時候就出血了,到醫院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她一直沒告訴你,起先我以為是她不想和你在一起,所以沒和你說這件事,但是後來我也明白了,她應該是怕你會愧疚,所以一直沒把這件事情告訴你。」
胸口的傷疤,讓每一次呼吸都變得那麼痛,那種痛在這樣安靜的環境下,如此清晰,但是這痛,卻遠不及他心頭半分。
是他,親手殺了他們的孩子麼?
那時候,但凡他還有一點理智,就該明白,她是有苦衷的,可是,他偏偏還是將她丟進了江里。
難怪那天在飛機上找到她時,她哭的那麼傷心,在他車上,痛暈過去;
那怪之後這麼久,她都想著法子不和自己同房。
失去至親,她心里很痛吧,可她卻依然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從沒在他面前有吐露過半絲委屈。
蕭玦微微閉目,壓下心中繁復的情緒,問出了第二個問題,「徐明德的事情,是怎麼回事?」
陸子赫眼底的驚異稍縱即逝,他苦笑,「原來你早就醒了,早知道就不該和蘇葉在你腳跟前說這麼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