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不聲不響就出來了?也不打把傘.」顏如玉竭盡可能的用自己最輕柔的聲音問出這句話來,因為周邊的一切太過安靜。就好像在紛擾的世界里,突然什麼都靜止了一般。她不想過分打擾,可話語月兌口而出的時候,這才發現她的聲音已經嘶啞。
雪衣第一次,沒有因為顏如玉的聲音而欣喜的轉過頭來。
「回去吧,雪越發大了。」顏如玉又開了口,道。
許久,都未見雪衣開口,亦沒見他轉身。顏如玉微微有些失落,又站在雪衣的身後等了很久,她想,或許他現在並不想被任何人打擾。
于是,顏如玉轉身,便想要回去。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了雪衣的聲音「你喜歡慕白嗎?」此時的雪衣早已經沒了初見時的那份無助,亦沒有相處中的依賴,也沒有保護顏如玉時候的冰冷。他的聲音淡淡的,帶著一些期盼,又有一種肯定。你是喜歡慕白的吧,如若不然,你為何嫁他?呵,真奇怪,他本就是你未婚夫啊。
顏如玉踏出去的腳淪陷在深深的雪里,腳底的冰冷更甚方才。可惜她邁不出步子往前走,也回不了頭。這種時候,她竟感覺到有一絲絕望從心底蔓延。你喜歡慕白嗎?雪衣,我若說不喜,你定會說帶我走。我若說喜,對你無疑是雪上加霜。你的問題太過尖銳,你從沒給我機會選擇答案。
不過喜歡和不喜歡又有什麼打緊呢?嫁,總是要嫁的。
其實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對慕白的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到底是什麼。
見許久顏如玉都沒有吭聲,雪衣這才轉過頭來。憑著自己的嗅覺,徑直的走向顏如玉,一把把她抱起。
顏如玉驚嘆「啊,雪衣!你做什麼!」
「雪太深,你定是沒換鞋就跑出來了。」只是短短的幾個字,溫潤而柔情。
顏如玉不再掙扎,她雖知道這樣不好,但雪衣的眼楮畢竟是瞧不見的。他所有的一切都是靠著嗅覺和听覺,雪這樣深,若是她再鬧騰的話指不定兩個人都會摔倒。
只是,雖她安安靜靜的在雪衣的懷里,但她看著雪衣的眼神還是越發復雜了。
雪衣,你到底是怎樣的人?
有時候痴傻,有時候天真,有時候不接地氣兒,有時候冷漠,有時候淡然,有時候跟個孩子一般兒沒有安全感,有時候一切看起來又太過于哀傷。我越發不懂你了,我竟不知是我從未了解過你,還是你隱藏得太深。
若是我不了解你,我為何能如數珍寶一樣的數出你那多變的性格?
若是你隱藏太深,你又怎會見得在我面前表現出這麼多不一樣的你?
看你越久,我便越是糊涂。
雪衣走得極慢,抱著顏如玉一步一步的朝著顏鳳雅居走去。依舊還是那副美景,漫漫白雪中一抹嬌艷的紅,猶如天仙般的俊臉惹人注目。而此時,他懷里的顏如玉更是給這副美景增添了柔和之感。
只是這般安逸的美景,終是要被人打擾的「你的腿斷了麼?」
顏如玉突然身子顫了顫,朝著聲音來源望了過去,同樣是一抹紅,配的卻是一張妖艷無格的臉,是慕白!于是趕緊拍了拍雪衣的手臂,示意雪衣將自己放下,然而以往听話的雪衣此次卻如同什麼都未發生一般,繼續抱著顏如玉往前走去。
慕白看到這般模樣,心底更是氣惱!
「雪衣!」顏如玉有些驚訝的喊道。
顏如玉才驚呼完雪衣的名字,慕白卻以極快的速度移到了兩人面前,一手緊緊的抓住了顏如玉的手腕道「這樣抱著我未過門的妻子,合適麼?」
雪衣漸漸抬起那萬年不變的眼,淡淡道「既然是未過門,便不是你的妻。」
「呵,我便知道你不會如此無害簡單,今日終于露出狐狸尾巴了?」慕白也和雪衣一般,語氣淡淡的,卻帶著幾絲冰冷。
雪衣沒再理會慕白,只是繞開他,繼續往前走。
「雪衣!你放我下來.」
雪衣無動于衷。
「雪衣!我最後說一次,我自己可以走!」顏如玉此刻的聲音已經有些微怒,她不知為何,看到慕白那鐵青的臉,便再也沒了其它心情。
雪衣的身子頓了頓,然後緩緩的彎腰,把嬌小的顏如玉放了下來。嘴里輕輕吐出了一句「早點回來,外面冷。」然後,便故作輕松的扶著扶手,朝著樓梯走去。只是顏如玉眼角一瞥,便看到了雪衣臉上那失落的神情。
待雪衣進了顏鳳雅居,慕白才一臉諷刺的看著顏如玉「怎麼?舍不得他難過?」
「找我什麼事?」顏如玉對慕白也是淡淡的,在她的眼里,心里,她和慕白早已經回不去過去。那種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生活,再也不復存在,摧毀這一切的,都只不過是慕白的那句「這只是一場交易!」
「沒事就不能找你?你可別忘了三月初八你就要嫁到侯爺府了,就算只是一場交易那也得適當的培養一會兒感情吧?如若不然到時候太過尷尬,豈不是讓人瞧出了端倪來?」慕白依舊是嘲諷的語氣,可一旁的龍權卻知道他的主子其實心里在痛。
說出這些話,並不是慕白的本意,他來看她,也不過是因許久不見,日夜的想念早已經扼殺了他的理智。可是,當他每次決定來找顏如玉,好好的與她說上一會兒話的時候,卻總能看到他不願意看到的場景。
這些場景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你愛的女人她不愛你,你想要付出的真心不過是一場笑話。
顏如玉雖還未確定自己的感情,但對慕白的那些思念卻是真真兒的。她最不喜的便是交易二字,听慕白這麼說,于是語氣更為冰冷「我知道以我下堂妻的身份配不起你這高高在上的侯爺,我自然也知道我嫁入侯爺府是怎麼一回事。所以侯爺也不必口口聲聲的把交易二字掛在嘴邊,沒得失了身份也就算了,若是讓你侯爺府里的人知道了,怕是不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