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少頃,見沒人出列離開,說清兵有可能隨時出現,現在必須馬上行動迅速離開這里。場中有一些人嗡嗡作響議論起來,說為什麼要立即走呢,實在沒力氣走了,現在沒有清兵出現,可以休息一下再走嘛,這樣疲憊,不用清兵來,累都把人累死了。
「走!現在不走,就再也走不了啦!」
班鴻志當然全力支持。
「媽的,不就走路嗎?老子走了二十年的路,現在走路又不會死人,走吧……」
胡天雄心情復雜,遼東的山山水水都是他的故土,但明軍大敗,他的家人非死就是下落不明,他知道這里已不能呆了。
「還是現在走吧!等清兵來了,所有的人一個也走不月兌了!要想活命回到大明中原,就得走了!」
說話的是繡花針王興,他個子並不高,且前幾天患了病,昨日行軍路上,朱明特意和他接觸溝通了一番,並讓醫生世家傳承的兼職醫生黃文昭檢查了一些,發現他患的病其實就是現代人定義的感冒差不多。在這個時代,醫藥條件遠不能與後世兩三百年後相比,在戰場上挨一點傷害有一個小小的傷口,都可能感染死掉,感冒同樣也會致人死命,聲名顯赫的鄭成功就是因為重感冒,三十九歲就含恨與世長辭的。朱明要黃文昭馬上拿出藥箱里的速效感冒傷風膠囊之類的藥給王興服用,並安排與王興最親近的吳亞大和其他戰士輪流背著服藥後昏睡的王興上路,也許是這個時代的細菌沒有抗藥性耐藥性,一天一夜時間,王興竟然神奇地痊愈了。
話說回來,場中的王興站出來力挺朱明,王興在南方籍明軍中威望頗高,吳亞大等南方籍明軍立即響應,稍有膽識的明軍也知道此處不是久留之地,很多人紛紛出來響應,一些不情願的人在眾人裹挾下,只好跟著走。
在深山老林中向西北面又走了一整個白天,有不少人故意磨磨蹭蹭地掉隊,朱明特意安排收容隊,並嚴格清點人數,白天沒有一人掉隊逃走。
到了黃昏時刻,找到一個隱蔽的地方,朱明安排好輪值警戒後,才讓大家都吃點干糧後休息一下。
大多數人隨便抓了一把雪和著吃了點干糧,一倒頭,不管是雪地還是岩石,立刻就睡著。
「還這樣向西北方向走到什麼時候,我都快撐不住了,媽的,累死了!」劉德化愛干淨,找了幾把草鋪在地上,躺下去後小聲對朱明說道。
「還不行呢!讓一些心智不堅的人跟著我們是很有害的!得讓他們跑了。」
「人越來越少了!人再走就人跑光了!」
「沒戰斗力的軍隊,再多也沒有用的,兵貴精不貴多!如果人多就可以打敗滿清,滿清早就灰飛煙滅了!軍事的東西你少管,你還是想著出去以後怎麼做生意發大財吧!等一下就要起來了,睡吧!」
劉德化也累得夠嗆,話音落下沒多久,就傳出呼嚕聲了。
在軍隊拉練時,朱明經歷過很多次這樣的訓練,時空不同,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同,隨便吃了點,睡了一會兒就醒來前去查哨去了。
黑暗中,踫到了班鴻志。
「朱先生,你真的讓那些自行離開的人自生自滅嗎?今晚還要讓一些離去!」
「大浪淘沙,優勝劣汰,福禍在他們手中自己掌握著,讓他們自己選擇吧!我也有點覺得于心不忍,但不這樣,我們自己連命都不能保住,何談回中原。這是沒辦法的事情,不這樣如何成事?」
班鴻志嗯了一聲,再也無言語,默默跟著朱明巡哨。
「朱先生,這樣直接向西北方向走,恐怕不行!這麼多人逃走,肯定會有被韃子俘虜的,我們的行蹤可能被泄露了?」王興也沒睡著,見朱明在巡哨,走上來詢問。
朱明听了這話,覺得此人能看到這些危險,是個有頭腦的人,將來用得好了,是個不錯的人才,對他點點頭︰「不錯,我也早就想到這點了,但現在還不是時候,請你繼續相信我,我不會害跟著我走的兄弟們的!明天你就知道了,現在天機是不可泄露。」
兩個時辰的約定休息時間很快過去了,朱明看時間到了,果斷下令︰「全體人員集合!全都起來,準備出發!」
稀稀拉拉站起了一些人,劉德化睡得跟死豬一樣,任張振華黃文昭怎麼推拉,就是不醒來。朱明看了,上去就是踢了一腳,還是沒醒,拿起棍子在**上狠狠敲了幾下,才睡眼朦朧地爬了起來,伸了個懶腰,嘴里嘟囔著︰「想不到睡雪地也那麼舒服!剛才做了個好夢,我快發大財了!就不能讓再睡睡讓我做完這個夢啊?」
「快走吧!走慢一點,連命都沒了,發個屁財!只要有命在,以後有的是你發財的機會,有你老人家來這里了,羅斯柴爾德家族算個屁?好了,好了,伸手過來!」
朱明要劉德化伸手過來,見劉德化慢騰騰的,一把抓過他的手,一根繩子套上去,直接綁住他的左手。
「你要干什麼?」
「把你的手綁住了,大家一起走,是為了你好,為了防止你走丟了,你走丟了,我們去哪里找你?」
共事了了幾年,朱明清楚劉德化平時散漫的的德性,故此將繩子一頭綁住田志平的左手,兩人一起上路,要黃文昭、張振華在後面推著劉德化走。
在先醒來者的叫喚下,大多數人都醒來,這伙明軍幾個月來,沒日不處于緊張之中,一有休息的時間,就不願爬起來了,沒辦法,不醒也必須得醒過來,在朱明的安排下,沒醒來的人,或被腳踢**,或被棍敲肩膀,或被抽耳光,總之,無論如何都要醒來上路。
大隊人馬上路,在朱明的催促下,速度越來越快,到後來,幾乎是跑了起來,大部分人都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道路似乎沒有盡頭,有馬的更是多了個累贅,山路崎嶇不能上馬走,還要拖著馬走,比沒馬的速度更慢,寒風冰雪中,腿腳麻木了,全身麻木了,唯有走啊走啊,黑暗中,向著西北方向不知走了多遠。這次,沒安排收容隊,對于故意掉隊的,開小差偷偷溜走的,都是只眼開只眼閉。
劉德化是個非常聰明的人,終于明白朱明為什麼要綁住他的手前進了,純粹是為了他好,到了後來,張振華、黃文昭都主動把自己的左手綁了起來,希望在自己走不動時,被別人拖著走。
一直等到天際露出一線魚肚白,朱明才要大隊人馬作稍事休息。大多數人一**坐下,覺得不舒服,干脆躺在雪地上,也不管鵝毛大雪正在紛紛揚揚地下著,很多人就此呼呼大睡。
天色漸漸亮起來,終于可以看清了四周的情形,朱明站起來用望遠鏡向四周看看了,大吃一驚,回頭呼喝︰「所有人迅速集合,立即離開這里!快!一定要快!」
「出什麼回事了?」班鴻志問道。
「你看看,這里是一個三岔路口,前後左右都是路,四周都是山,隨時都有可能有清兵前來。非常危險,趕快離開!要注意控制馬匹,不要讓馬匹發出聲響!」
不用望遠鏡,微微的晨光中透過片片雪花,班鴻志看清了這里的地形,再看看地上呼呼大睡的人,也大驚失色︰「快!快離開這里!」
在朱明和班鴻志兩人的催促下,人們動了起來,但仍有很多人依然呼呼大睡,既有太疲勞的因素,也有不以為然的心態,朱明當機立斷,命令已行動起來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將不願動不能動的人強行拖走。
忙乎了一陣,全體人員才離開了這死地,到了一個山坡上的樹林里,朱明看原來的雪地上一片狼藉,找了幾個人回來打掃一番,以消除剛才的痕跡。
眼看將打掃完成,正欲收工的胡天雄仿佛感覺到了什麼東西,身子一僵,屏息凝神側耳听了一會兒,接著一頭趴在地上,側耳在地上听了一下,馬上仰頭急叫︰「有馬匹前來,離這里已不遠了!」
幾個人手忙腳亂找了路邊不遠一片小樹林,趴了下來,就听到馬蹄聲得得了。
在紛紛揚揚的大雪中,馬蹄踩在松軟的雪地上,其聲音傳出不遠,連胡天雄這樣的老夜不收也等馬匹快到面前才感覺到,剛才幾乎暴露了行蹤,眾人都在心中暗呼僥幸。
過來的是十幾個清騎兵,邊走邊嘰里咕嚕議論著什麼。
「依我看,現在那些漢人尼堪,早就嚇破了膽,那里還會有人敢偷襲我大清軍!大軍行動,根本不需要派出哨騎先行了!」
「這是軍紀,這是皇上定下來的軍紀,怎麼能違抗呢?」
「軍紀也要與時俱進的嘛!放眼天下,還有誰是咱們滿洲八旗的對手?蒙古人?還是朝鮮兵?那些漢人尼堪只會養好水女敕女敕的女子等滿洲勇士去玩,只會種好糧食等滿洲勇士去享用,賺到金銀等滿洲勇士去取,哈哈……」
「總之,皇上定的規矩必須遵守……咦……那是什麼?」
幾個清兵撥出馬刀和弓箭,向雪地上的一個人形物體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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