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好幽默,讓愛的人都沉默,一整個宇宙,換一顆紅豆。『**言*情**』回憶如困獸寂寞太久而漸漸溫柔放開了拳頭反而更自由-
——《情歌》
嫣然的心跳如雷,靜靜的等待著,似乎在等著命運的審判一樣。腳步聲漸近,一個轉彎,一個女人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看見坐在床邊的她,嚇的一抖,手中的衣物落在了地上。足足愣了十幾秒鐘,她才終于回過神來,小心翼翼的問︰「嫣然?」
嫣然也愣住,只是問道︰「張阿姨?」
明知不可能的期待落了空,嫣然的心中仿佛缺了一塊,沒有失望,只有自嘲。而張阿姨走上前,驚醒的抓住她,上下打量著︰「是你,真的是你啊,嫣然,你終于回來了。」
嫣然忍不住伸手抱住了她︰「張阿姨,你怎麼還在這里?我真的好高興見到你。」
張阿姨松開她,眼淚落了下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想不到,你還是回來了,回到這個家來了。」
張阿姨一低頭,看見她手中父母的照片,一陣黯然︰「還想先生夫人是不是?唉,為什麼好人不長命呢?」
她的手輕輕的撫上她的臉,為嫣然撫去了淚水︰「唉,你還這麼小,卻承受了這麼多。還是很難過吧。」
嫣然撫著手中他們的照片︰「我已經,習慣沒有他們的日子了。」
張阿姨坐在她的旁邊,模著嫣然的頭︰「多少年沒見了,你都長這麼大了,和你的媽媽,已經很像了,真的很像了。听說你去了美國,我還以為這輩子見不到你了。現在見到你,變得這麼漂亮,這麼好。我也就,放心了。」
她緊緊的握著嫣然的手,嫣然有些疑惑︰「我還以為,爸爸媽媽出事以後,這個家里就沒有人了。可是,這麼久的時間了,您為什麼還留在這里?家里,您還是定期來嗎?」
張阿姨微微嘆了口氣,她看著嫣然手中的照片,似乎穿透了七年的時光,看到了記憶中的,真實的嫣然的父母︰「唉,當年突然听說先生和夫人出了事,我幾乎不敢相信。後來,我再沒看見你,只看見陸家來人將你房間里的東西帶走了。我才知道,這個家,是不在了。我哭了一場以後,就收拾了自己的東西準備離開。當準備走的時候,來了一個男孩子,我認出那是陸家的少爺,他曾經在這里住過一段日子。」
听到這里,嫣然有些難過,父母出事的那段日子,她崩潰了,整日整日的渾渾噩噩。現在才知道,一直都是浩宇的陸家的人在處理善後。
「浩宇看見我,當時只是點點頭,我也不知道該和他說些什麼。他自己走了進來,對我說讓我在樓下等他,然後就上了樓。我看著他走到了你的房間里,過了很久,才看到他下來,眼眶紅紅的。然後他問我,願不願意繼續留在這里。我當時愣住了,因為當時夏家已經沒有人了,我問他是不是你要回來了,他說不是,還告訴我你在陸家一切都好,讓我不要擔心。我就問他,為什麼問我願不願意留在這里。他說夏家的房子不會被處理掉,他說他要把你的家留著,這里才是你真正的家。」
嫣然的眼光落在父母的照片上,一顆眼淚滾了出來,落在她的裙上。浩宇,他在她不知道的時候,為她做了這麼多。她應該要謝謝他,為她留著這個家。可是現在,她和他,應該怎麼辦?
「我留了下來,浩宇說我只要隔段時間來一次就好,只讓讓這個家,看起來和先生夫人還在的時候一樣就行了。也許,他是希望有一天,你回來的時候,看見這個家和你心中的家是一樣的吧。唉,浩宇這孩子,到現在,還是經常來這里,一坐就是大半天,什麼話也不說。有的時候,就睡在你的房間里。嫣然,陸家少爺,是不是喜歡你?如果是那樣的話,我是真心替你高興啊。浩宇我看的出來,是真心對你好的。你要是真能和他在一起了,咸先生和夫人在天有靈,應該也可以安心了吧。」
看著張阿姨期盼的目光,嫣然輕輕的擦掉了眼角的淚,搖了搖頭︰「張阿姨,有些事情您不知道,也不會明白。我現在這個樣子,已經是無法期許什麼了。我和浩宇,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樣了。一切都變了,回不去了……」
張阿姨一陣黯然,只得輕輕的抱著她︰「嫣然啊,這麼長時間,真是難為你了。以後,你要好好生活,別讓你爸爸媽媽在天上擔心啊。」
「張阿姨,真的謝謝您,讓我看到,我的家還是原來的家。對我來說,即使一切都變的面目全非了,至少我的家,還在這里,等著我歸來。這樣,我也就不會覺得那麼孤單了。以後,這個家,還要拜托您,好好的照顧。」
「我明白,先生和夫人以前對我那麼好,為這個家做點什麼也是我的責任。嫣然,你放心吧。」
嫣然感激的點頭,在家里呆久了,看見暮光降臨,是時候該回去了。張阿姨將她送到門口,嫣然走下台階,回頭看見她站在門口沖她揮手,一如以前送她上學的模樣。嫣然急忙轉回,心中酸澀不已。她已經不敢再回頭,生怕自己再回頭,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會失聲痛哭。她的淚水,已經祭奠不了那些逝去的時光。家,給她的幸福,仿佛已經過去了很久,遙遠的已近乎不真實。
失去的最真實,這回憶,是多麼殘忍的力量,它永遠無法更改,也永遠回不來。陷在回憶里,是一場心靈的凌遲,足以讓人,痛得無法呼吸。
嫣然狼狽而茫然的走在街上,她該去哪里?她最珍貴的東西,都沒有了。爸爸,媽媽,浩宇,快樂,一個接著一個失去了。
浩宇,浩宇,嫣然在心中喃喃的念著他的名字,她該怎麼辦?可是,還有禹寒……她明明已經選擇了他,可是為什麼她的心,已經漸漸無法控制了。嫣然站住,深深的吸了口氣,閉上了眼楮。陽光灑在她的身上,她卻感覺不到溫暖。她只是覺得冷。冷的徹骨,悲傷。絕望的氣息淹沒著她,她站在陽光里,幾乎窒息。有人笑著從她的身邊走過,留下了明亮的快樂,嫣然感受到那些快樂與她擦身而過,她的眼楮中,卻還是只有悲傷。
她往前走著,身上似乎裹著一層厚厚的堤防,她在一家咖啡館外停下,听著從里面傳來的鋼琴的聲音,那熟悉的旋律,仿佛穿透了七年的時光,再一次悠揚的響起,一個略帶滄桑的男聲輕輕的唱著︰「oceasapart,dayafterday,andisloygoinsane……。」
嫣然的胸腔里,還是脹裂般的疼痛,她突然覺得嗓子里很苦,苦的她好想流淚。
回到陸家,她看見浩宇已經下了班,坐在沙里,看見她,他問道︰「你去哪里了?」
嫣然看著他,突然輕輕的笑了一下︰「可不可以,再彈一遍《此情可待》?我很想听。」
浩宇愣住了,沒有再說話,良久,站起身向琴室走去。
嫣然跟在他的身後,看見他輕輕的打開琴蓋,輕輕的坐下去,手指輕輕的撫上黑白的琴鍵,然後按了下去。《此情可待》的旋律在她的身邊飛揚,嫣然的眼中,十八歲的他和眼前的他重疊著,那些過去的時光,如此真實在站在她的對面,在她的身邊歡笑,又哭泣著,那是熟悉的音調,熟悉的時光,熟悉的他……。唯一不再熟悉的,是他們之間跨不去的鴻溝。
未等曲終,嫣然已經轉身,和著裊裊的琴聲離開,她不願意,讓他看見,她眼中的淚光。
浩宇專心的彈著鋼琴,十八歲的回憶再一次如同淹沒嫣然一樣淹沒著他,流暢的琴聲自指尖處宣泄而出。他的余光,看見她離開,手下兀自未停。他的手指愈的用力,眼前的琴鍵,卻漸漸的開始模糊。
轉身後的嫣然拿出手機,顫抖著撥出了一個電話,一陣嘟聲以後,禹寒的聲音才匆忙的響起,問道︰「嫣然?」
嫣然只是問︰「你可不可以出來?」
「現在嗎?有點……好,你在哪里呢?」
電話里的禹寒似乎很忙,但是還是答應了,她站在約好的公園前等他,半個小時後,他才匆匆的跑過來︰「等了很久嗎?」
嫣然沒有說話,只是上前緊緊的抱住了他。禹寒一愣,輕輕的抱住她︰「怎麼了?生了什麼事了?」
嫣然抱著他,他的氣息竄在她的臉上鼻息之間。她很用力,只有這樣抱著他,她才可以相信,她是真的,可以愛上他的︰「沒有,我只是,突然很想你。」
禹寒的心微微一沉,眼眸中已多了一份安然,他已經猜到生了什麼事情。他突然覺得無能為力,嫣然明明緊緊的抱著她,他卻透過她的身體,看到了她搖擺不定的心。禹寒輕輕的擁著嫣然,眼中的失落已經被隱藏的干干淨淨,只是露出了安撫的笑容︰「嫣然,我在這里。」
他輕輕的抓著她的肩膀︰「嫣然,你放心,我會一直在你的身邊,只要你願意,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