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夏之殤 第八十章 對不起

作者 ︰ 範雪一

然後我懂了,醒過來之後,幸福的夢會讓我感到更加不幸,一開始,我就不該做幸福的夢

——by《來自星星的你》

江恆看起來成熟了不少,俊逸的笑容卻依舊陽光︰「嫣然,你怎麼還和以前一樣,不懂得照顧自己?看來你男朋友,應該好好管管你了。」

他輕笑,曉愛卻沒好氣的推了他一把︰「你啊,沒正經。嫣然的男朋友可比你帥多了。」

江恆呵呵一笑,反手握住了曉愛的手,曉愛的臉微微一紅︰「嫣然,有件事還沒告訴你,我的男朋友,就是他……」

由衷的喜悅充斥著全身,嫣然的笑容忍不住擴大︰「江恆,你可以好好對曉愛啊,她可是我的天使呢。把我的天使給你,我真有點舍不得。」

江恆雖在笑著,看向曉愛的目光卻掩飾不住深情︰「是啊,她也是我生命中的第一個天使。」

曉愛的臉紅的厲害,嘟囔著︰「肉麻……」

嫣然看著他們,一邊為他們從心底里感到高興,可是一邊又為自己搖擺不定的感情感到悲哀。她忍不住看向手機,安安靜靜的手機躺在那兒,似乎是在嘲笑她的期待。曉愛察覺到她的目光,問道︰「怎麼了?」

嫣然搖搖頭,一個護士在這時候說道︰「範醫生,科主任找你有事兒。」

曉愛一邊答應著,一邊起身︰「嫣然,你在這邊,我一會回來看你。江恆,你幫我照顧一下嫣然。」

江恆點頭,看著曉愛離開,目光才轉回來看著她︰「身體恢復的怎麼樣了?」

嫣然故作輕松的答道︰「還不錯啊,有曉愛呢,有她照顧我我什麼都不擔心。」

江恆問道︰「我听曉愛說,你是為了陸浩宇受的傷?」

嫣然的眼神暗了下去,沒有說話,江恆又問道︰「你和陸浩宇的事情,我都已經听說了。嫣然,你,到現在還在愛著他嗎?」

嫣然一愣,抬頭看他,江恆輕輕的搖頭︰「嫣然,你怎麼還和以前一樣,執迷不悟呢?你明明知道你和他已經不能再一起了,為什麼,還是做出了這樣傷害自己,又傷害你身邊人的事情呢?」

嫣然嘆了口氣︰「我不懂……」

江恆的眼楮直視著嫣然︰「我听曉愛說,你的男朋友是知道你和陸浩宇之間的事情的。你知不知道,連我都能看的出來,你還愛著他。那麼,你的男朋友呢?你真以為他看不出來?你這樣傻,傷的最深的人,不是你,也不是陸浩宇,而是現在你身邊的,愛你的人。」

江恆看嫣然默不作聲,又嘆道︰「有人說,人們到處在尋找象征著幸運的四葉草,卻不知道隨處可見的三葉草的花語是幸福。嫣然,曾經我喜歡過你的,可是當曉愛告訴我你的故事的時候,她的眼淚卻讓我明白,其實那樣的女孩,也是值得我去愛的。當我終于發現曉愛的善良與美麗時,我曾發誓,今生當好好愛她,珍惜她。嫣然,現在的你,就像當初的我。我希望……」

他看著她,輕輕的說︰「我希望你能明白,你一直都在追求一種你渴望的幸福,可是你已經在追尋的路上遍體鱗傷了。嫣然,當你停下追逐的腳步,會發現有另外一種幸福,一直在等你回頭。」

嫣然苦笑著看他,半晌,問道︰「是曉愛讓你來和我說這些的嗎?」

江恆輕笑︰「是,也不是。但是你應該明白,曉愛是真的關心你。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希望我說的這些,可以讓你更明白你現在最需要做的。」

他看著她,忽然笑了出來,笑的很無奈︰「夏嫣然啊夏嫣然,現在的你,和我剛剛認識你的時候,簡直一點都沒有變,還是一樣的笨,笨的可憐。」

他說的這句話,竟讓她無言以對。江恆苦笑一下,從床邊拿起一個隻果,開始削皮。門前的光線一暗,一個人走了進來︰「嫣然。」

嫣然抬頭看見禹寒,莞爾一笑︰「給你們介紹下,這位是周禹寒,我的男朋友。這位是江恆,是曉愛的男朋友,也是我大學時的學長。」

江恆笑笑︰「听曉愛說嫣然受了點傷,我這邊剛好有時間,就過來看看她。「

禹寒點頭︰「謝謝關心,請坐吧。「

他們在她的旁邊都坐了下來,禹寒輕聲問她︰「今天感覺怎麼樣?」

嫣然點頭︰「還不錯,特別是還看到了老同學,雖然被他批評教育了一番,但是還蠻開心的。」

禹寒的表情有些疑惑,但是也沒有多問,輕輕的握著她的手︰「美君她們吵著要來看你,我沒讓她們來。我和她們說,你只是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一點小車禍。」

嫣然感激的看著他︰「嗯,謝謝你。」

真正的原因和同事們說起來,確實有些尷尬。禹寒顯然比她更清楚她的處境,給了所有的同事一個合理的解釋。禹寒離她離得極近,一臉溫暖的看著她。嫣然才發現他的臉龐似乎消瘦了一些,眼楮甚至帶著淡淡的黑眼圈,下巴上有著一圈淡淡的青色。嫣然的心,忽的揪了一下。

江恆看著他們,微笑著說了一句︰「我去找曉愛,你們慢慢聊。」

他退了出去,嫣然忍不住撫上禹寒的臉︰「你好像瘦了些,是不是太累了?」

禹寒輕輕搖了搖頭︰「我沒事,不要胡思亂想,你好好休息,養好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嫣然想起了江恆的話,他說傷的最重的不是她,而是禹寒,嫣然明白他的話是沒錯的,傷的最深的,是禹寒。他明明知道這一切,卻還是選擇了包容。嫣然低頭輕聲說道︰「對不起。」

禹寒一愣,忽然嘆了口氣︰「什麼都不要說了,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當初我選擇愛你的時候,就曾經對自己發過誓,愛你的一切,也原諒你的一切。嫣然,我只希望,以後為了我,你可以好好的愛護自己,明白了嗎?」

嫣然淺淺的點頭,他忽而又笑了,輕輕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吻︰「好好休息,不能陪你太久,我去公司了。」

他幫她把床調整好,讓她好好的躺下去︰「我晚上再來看你。」

禹寒走了出去,輕輕的帶上門。嫣然靜靜的躺著,不知道過了多久,漸漸的睡了過去。

嫣然奔跑在海灘上,藍色的大海仿佛和天際連成了一線,白色的浪花拍打在她的小腿上,幾乎濺到了她的校服裙子上。嫣然停下腳步,就听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叫她︰「嫣然,嫣然,等等我,等等我……」

她轉頭,就看到一臉微笑的浩宇,他看著她笑著,手中拿著那個漂流瓶。嫣然問他︰「漂流瓶里寫著什麼?」

他忽然沉默,嫣然想去把他手中的漂流瓶拿過來,他的手卻一松,瓶子掉進了海里,只一瞬間就不見了。嫣然慌忙去撿,卻發現海水里都是海星,和那個凝固在樹脂里的海星一樣。嫣然責怪浩宇,一條頭,卻發現他已經走遠。嫣然丟掉海星去追他,明明已經離的很近,卻怎麼也追不上。嫣然嚇哭了,沖著他的背影大喊︰「你不要走,浩宇,求求你,不要丟下我……」浩宇停下了,轉身,依舊微笑。嫣然睜著淚眼,笑著去觸他,他微笑的臉,忽然就模糊了。嫣然的手猛然一伸,這突然的動作讓她從夢中驚醒,醒在初夏的早晨。

嫣然呆呆的看著天花板,那段塵封的記憶,被夢里熟悉而陌生的畫面喚醒,淚痕猶在,她才明白,他,一直在她的心里。她想否認,想忘掉,今生已是不能。

心痛,刀絞般的疼痛,嫣然坐起來,只想看到他,現在,立刻去看他。手機就在床頭,嫣然拿起,上面已經有一條未讀的短信,來自浩宇︰「浩宇的一切都很好,我一直在照顧他,不用多掛念。你安心的休養,有時間我和浩宇一起去看你。」落款是韓韻,夢里的浩宇的模糊的笑臉,和剛剛想見他的瘋狂的念頭,連同身體里催生的巨大的勇氣一起消失的無影無蹤。

嫣然將手機放回床頭,一時之間,空空蕩蕩的身體充斥著無力感。嫣然想哭,又想笑,她費力的坐起,看著自己蒼白的手指,現在,這雙手里,已經什麼都不剩下了,她,還能握住什麼?

啪,一滴小水珠落在她的手上,嫣然看著那多盛開的小水花,苦笑了一聲,她能握住的,就只剩下自己的眼淚了嗎?

嫣然忽然淚流滿面,她流著淚,從床上下來,走向了病房外。動作稍大了些,沒好透的身體開始隱隱作痛。嫣然走出醫院,伸手攔了輛出租車,司機從後視鏡里看著穿著病服的她,問道︰「小姐,你去哪兒?」

是啊,她去哪?嫣然愣著,久到司機都有些不耐煩,然後嫣然說了話,報出了那個曾經的海邊度假村的地址。司機又看了她一眼,還是載著她駛離了醫院,駛向了那個今天在她的夢里肆無忌憚的嘲笑她的地方。嫣然看著飛速快退的路邊的樹,腦子里,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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