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君看著秦宣沒有表情的臉,心底漸漸犯上一陣涼意。她被秦宣帶出來,所有人都會認為她一定能制服秦宣,因為秦宣明顯隱瞞了自己的實力。這樣即使自己能在秦宣手下活下來,恐怕宋家也未必容得下她了。在孟君有些絕望的時候,秦宣終于開口說話了︰「你跟我去天源府。」
孟君怎麼能不點頭答應,在她的眼里秦宣明明擁有強大的靈技,卻一直在訓練初級的技巧。而且他還能獨自一人穿梭在深山里,隨手就采摘了多種草藥。加上他的冷酷和謀略。現在自己身負重傷,只怕更加不是他的對手。
孟君顧不上自己周身的傷口,她從來沒被逼到這種地步,一向以速度見長的她,居然跟不上秦宣的腳步。她暗自好強的支持著,不願意讓秦宣看出自己的無能。
秦宣帶著孟君在天亮之前趕到被火燒光了的村子,他找到自己埋藏不知名金屬片和那個狼頭的地方,把它們挖出來,放在身上。
當孟君看見秦宣懷里的東西時大吃一驚︰「寶陣圖的狼牙石居然在你手上!你究竟是什麼人?」
「寶陣圖?」秦宣歪著頭想了想,「你是說這個狼牙石就是宋家傳說弄丟了的寶陣圖?」
「不是!,但是也差不多,這個狼牙石是寶陣圖的一部分,少了它就無法開啟陣法。」
「這個不是我偷的,嗯。」秦宣自言自語的說,「既然寶陣圖是宋家的,那麼放寶陣圖的那間屋子是在宋家的什麼位置?」
孟君閉緊嘴巴,她不喜歡這種出賣別人的背叛。「反正是在宋家。」她有所保留的說道。
秦宣也不逼她,他心里大約有了答案。自己無意中到過的神秘房間居然就在宋家。他然後淡淡的看了一眼孟君。孟君連忙使勁點頭,表示自己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秦宣帶著他唯一的財產,和新擄來的‘人質’。回到祥竺寺,他要跟量塵禪師告別。雖然量塵禪師比他更像一個活在花花世界里的俗人。可是秦宣覺得,在自己最為難的時候幫助了自己的人,那就是恩人。
越靠近祥竺寺,秦宣的心理就越緊張。他好像已經感覺到會出什麼事情一樣。而跟著他的孟君好像也發現了什麼,緊繃著身體進入了戒備狀態。她現在跟秦宣是一條船上的人,已經不能回頭了。
秦宣小心的感知著寺院四周,確定這里一個人都沒有。他輕輕推開寺門,果然看見地上留下的一灘鮮血。秦宣心里一緊,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宋西果然已經想起來他是誰了,大概是想知道他的行蹤于是找到了這里。
宋家作為天烏鎮最強的家族,一旦發現一點線索,想要找到秦宣是沒有絲毫困難的。
秦宣順著血跡沖進房間,量塵禪師像往常一樣仰面躺在自己的禪床上。可是秦宣卻感知不到任何生命的波動。
他仔細的看了看量塵的傷口,秦宣的眼里盈滿的深刻的悲傷。那傷口一看就是靈力造成的,量塵禪師肯定是因為自己才被人殺死的。而不久之前量塵禪師還喜滋滋的等著自己掙錢回來。
秦宣難過極了,可是他的臉上還是沒有一絲表情。從跟自己朝夕相處的老頭子失蹤了之後,他就一直壓抑著不敢去想,老頭子是不是也被殺死了。現在量塵禪師的死,一下點燃了秦宣的悲傷和憤怒。
「為什麼?有的人可以肆無忌憚的掠奪,哪怕他們已經擁有天下,還要無情的掠奪弱者的最後一口糧食。這難道就是強者之道嗎?」
孟君什麼也沒有多說,她本來已經認定秦宣是個無情的人了,可是現在她卻深深的感受到了他的悲傷。孟君轉身出去,他知道秦宣恐怕需要自己呆一會。
秦宣將量塵禪師身上的血跡清理干淨,然後找出一套干淨的僧服給他換上。在量塵的箱子里,秦宣看到了自己尺碼一套深山防護服。那正是自己偶然說過想要的。秦宣深深的懊惱,他自以為聰明的甩掉了追蹤,卻低估了掠奪者的心態,以為他們不會為難無辜的人。現在他知道自己錯了,量塵禪師是無辜的,而自己其實也是無辜的。
他生活的小心翼翼,卻還是一次次被踐踏。天地之間連最後的可以回去的地方都沒有了。他不想再這樣躲藏下去,他要變強!變強!
他和孟君合力安葬了量塵禪師。在量塵禪師下葬以前,秦宣拿走了他一直想要賣給秦宣的醫書。並且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錢都放在量塵身邊。孟君不忍心看到秦宣這樣,小聲的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去天源府?」
「不,我們現在要回到山里去,我還有事情要做。在那之後我們再去天源府。」
孟君發現秦宣在一天天的改變,從一個平淡如水的少年,變成了眼里燃燒著復仇的怒火的人。那天他們安葬了量塵禪師之後,秦宣就帶著她來了這里。
「這里可真是一處奇妙的地方。你是怎麼知道這里的?」孟君習慣了自言自語,因為秦宣總是不回答自己。
他帶著自己在深山里左突右轉,這里模模那里敲敲。找到了一棵不知名的藤蔓。
「我們到了,就是這里!你從這里爬上去。」秦宣看著這顆熟悉的藤蔓。
這顆藤蔓非常古老,古老的植物和礦石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無法用感知探查和穿透。
孟君听話的爬上去,瞬間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一大片小小的狐狸秧剛剛發芽的樣子,就像一條條小狐狸的尾巴迎風搖晃著。有一只圓滾滾的小獸在狐狸秧中間呲著一嘴尖牙,發出低低的哼哼聲。像是對孟君發出最後的jing告。
秦宣跟在孟君的身後爬上來,令孟君吃驚的是,那圓滾滾的小獸一看見秦宣,立刻就蔫了。他委屈的看著秦宣,又想把狐狸秧藏在身後。
「我不拿你的狐狸秧。」孟君吃驚的看著秦宣跟小獸的對話「我是來拿別的東西的。」
小獸听了秦宣的話又激動又jing惕的看著他。
「沒關系,你可以把狐狸秧都拿走。」秦宣像是跟小獸商量一樣「我要這一整棵藤。」
小獸︰「……」
孟君︰「……」
孟君被秦宣奇怪的行為驚呆了,不過更令她吃驚的是這個小獸似乎真能听得懂秦宣的話。
「量塵禪師因為我被人害死了,他是我的朋友和恩人,我一定要為朋友做點什麼。」即使他現在還沒有實力去挑戰宋家,可是他必須去做,這就是他的原則。
孟君還是第一次听見秦宣這樣清楚的說出自己的想法「原來你不去天源府是為了要給朋友報仇?」
「嗯。」
「你殺不了宋西的!宋家可不是只有他一個高手!」孟君忍不住勸阻秦宣。
然而秦宣卻沉默下來不再說這個話題,已經做好的決定就不會改變!
怎樣才能為量塵禪師報仇,秦宣想了很多種方法,無論使用哪一種方法,他都要面對一個致命的困難,他無法靠近有感知的靈士。于是他就想到了眼前這一棵藤,上次來到這里的時候他就發現自己的感知無法穿過這顆藤,他想試試能不能利用這種材料,掩護自己靠近宋家,靠近殺害量塵的高手。
「如果能然別人感知不到我,也許就能成功。」
「你是打算把這條藤穿在身上?」孟君簡直大開眼界,這怎麼可能,從來沒有人這麼干過。「如果你把這樣醒目的東西套在身上,那別人也不需要用感知,只要長眼楮的就都能發現你了。」
秦宣被孟君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尷尬的看了孟君一眼︰「當然不是打算直接把藤‘穿’在身上。只是具體的方法我還沒有想到。」
這只是他的一個念頭,既然古老藤蔓有一種讓感知無法穿透的物質,那麼能不能找到這種物質,然後加以利用。
他的目光在藤蔓上仔細掃視著,希望能發現什麼。忽然,他想到了。他把自己的視線從藤蔓上挪到那只正準備開溜的小獸身上。他還清楚的記得自己上一次是怎麼吃了這個家伙的虧——他的感知感覺不到它。
他不理會孟君的困惑,用一只手捏著小獸脖子後面肥肥的肉把他提起來,看著它的眼楮︰「你是不是吃了這棵藤?」
小獸的肥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一樣,嫌棄的看著秦宣。然後又指指狐狸秧,露出自豪的表情。好像是在說︰「本獸放著這麼好吃的狐狸秧不吃,誰會去啃像石頭一樣的樹藤。」
秦宣疑惑了,不會是狐狸秧。听藥店伙計說過,狐狸秧的作用是跟其他藥材搭配在一起,就能使其他藥材的藥xing加倍。同時它自己又非常穩定,不會影響其他的藥物作用。所以,很多藥方里都會用到它。如果吃狐狸秧能夠阻隔感知,那一定早就被別人發現了。
「究竟是什麼呢?」秦宣非常苦惱,「樹藤可以隔絕感知,小獸也可以。他們之間一定有什麼聯系。」
「會不會是水?」孟君隨口不抱希望的問道。「你問問它平時喝什麼。」
小獸從秦宣的手里溜下來,非常不情願的揉揉脖子,然後用小小的肉爪指指不遠處的一汪清水。
秦宣和孟君來到小獸所指的那一汪清水旁。這是樹藤長期盤繞形成的一個天然的水坑,深山里特有的濕氣在藤蔓上凝結成像露水一樣的水滴,然後順著樹藤流下來聚集在這里。常年累月,就形成了這樣一汪情泉。
秦宣放出自己的感知,他激動的發現自己的感知果然無法穿透這些水分。
孟君也激動的發現了這一點︰「天啊!這可是寶貴的財富,群毆從前也經常出入深山,見過深山里的各種泉水,從來沒有這棵藤上的水這樣的功效,這真是太奇妙了。」
秦宣當然知道,如果靈士的感知完全失靈,那他們脆弱的身體簡直就像待宰的雞一樣。孟君還沒來得及阻止,秦宣就毫不猶豫的用手鞠起一捧,仰頭灌下去。
「怎麼樣?你能感知到我麼?」秦宣回頭問孟君。
孟君同情的點點頭︰「也許需要喝很多或者喝很久才能有效。」
不管怎麼樣,秦宣還是非常興奮,雖然還沒能起到關鍵的作用,但是已經有了突破,剩下的問題就很好解決了︰「我有辦法!」
他不顧孟君羞紅的臉和小獸抗議般的哼哼,月兌掉身上的衣服就跳下水坑。
當秦宣把全身弄濕了之後,孟君震驚的說︰「我感知不到你了!這樣居然真的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