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本王不是來听你廢話的,我問你,劉家血案為什麼不上報刑部?」
張文遠暫時放過了差點嚇得虛月兌的陳和,這種官場的蛀蟲太多了,他不是吏部的人,這種事他也懶得管。
楚懷瑞看著陳和的草包樣,心中一陣好笑,他早就預見到這種場面,當年他在提刑司做捕頭的時候,陳和正任通判,楚懷瑞深知他的德性,除了貪吃,幾乎毫無能耐,不過他有個好主子,只要不犯大事,就能保他升官發財。
陳和听到平王放過了自己,心中大大的松了口氣,肥胖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說︰「昨天夜里凶手已經被逮捕歸案,而且也招供了,下官想等案子完結,再向王爺稟報。」
「什麼?凶手抓住了?這麼快?」
張文遠大吃一驚,京都提刑司的辦案效率這麼高?
楚懷瑞也是一驚,他雖然沒有了解案情,但從張文遠之前的描述中就能听出這個案子並不簡單,憑京都提刑司的本事,怎麼可能這麼快就破了案子,難道是凶手自己撞到捕快手里的?
「是、是的,凶手的鄰居見到凶手滿身是血的回家,還警告他說不要告訴別人,那人心中害怕,就來報了案,然後我們出動精銳捕快,將凶手在家中抓獲,經過一番審訊,凶手終于供認了殺人的全過程。」
陳和一邊擦汗,一邊做著匯報,只是他的眼神總是有些游離。
「這麼簡單?」張文遠心中疑惑,難道是他把事情想的太復雜了?
陳和笑了笑說︰「這都是托王爺的福。」
張文遠冷笑一聲說︰「這是你陳大人的福,本王可不敢貪功,帶本王去見見那個凶手,我倒要看看他是怎麼個凶神惡煞。」
「王爺請。」
陳和領著張文遠等人來到了提刑司大牢,在一間精鐵打造的囚籠里,張文遠見到了劉家血案的凶手。
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身材瘦小,面貌猥瑣,此刻正獨自一人坐在地上玩骰子。
「他可比你陳大人還有雅性啊。」
張文遠不禁笑了一聲。
陳和訕訕地道︰「這、這人很是猖狂,對所犯罪行供認不諱,下官以為應當處以極刑。」
「他不是凶手。」玉靈兒在那人身邊轉了一圈後,皺著眉頭說︰「他身上沒有煞氣,那種由怨念化成的煞氣,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消除的。」
張文遠瞳孔一縮,嘴邊掛起一絲冷笑,心中已經有了計較,「陳大人,本王要提審這個犯人。」
「啊?哦,好、好的。」陳和顯然沒有想到張文遠會提審犯人,他還以為平王爺只是來走走過場的。
吳海德讓人去清理出一間審訊室,竭力想弄得干淨一些,只是審訊室常年積累的霉氣與腐氣卻不是好清除的,他惴惴不安的看著張文遠的臉色,卻發現這小王爺並不以為意,心中也就大安。
張文遠雖覺得這些氣味刺鼻,但也沒有什麼不習慣他,比之血腥骯髒的地方他都經歷過,哪會在意這種小地方,倒是牆上一排排的刑具讓他眼楮一亮,這些東西可比滿清十大酷刑還要狠毒啊。
犯人被帶到,跪在張文遠的面前。
張文遠沉聲問︰「你叫什麼名字?」
「何奎。」
「劉家夫婦是你殺的?」
「是我。」何奎回答的很干脆,果然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你為什麼要殺他們?」
「劉大寶欠我的錢,我要他用老婆抵債,他不肯,還打我,我就把他們都殺了。」
「有欠條嗎?」
「沒有,是我們口頭上說的,原本覺得關系不錯,他不至于賴我的賬,誰知道姓劉的是那種東西。」
張文遠盯著何奎,發現他臉上的表情始終都沒有變化,回答起來也非常流暢,簡直就是提前已經訓練好的,張文遠心中肯定了玉靈兒的猜測,何奎不是凶手。
但他還是問道︰「你是怎麼殺的他們?把經過給我再說一遍。」
何奎眼楮一翻,說︰「當時腦子一熱就殺人了,記得不太清楚了。」
「大概的說一下。」
何奎想了想說︰「我好像先把劉大寶的手給砍斷了,然後又砍了他的腿,最後砍了他的頭。」
「那劉大寶的老婆呢?」
「就是做了那事,然後覺得她的**挺白的,就割了下來,哦,還有那個地方。」何奎嘴說著,臉上現出了**的笑容。
「割下來的肉呢?放哪里了?」
何奎又很干脆的說︰「喂狗了。」
「喂了哪條狗?」張文遠就是要逼問何奎,何奎一味的避開細節,但是他偏就咬住細節,他就不信他漏不出破綻。
何奎終于愣了一下,然後說︰「路邊遇到的一條狗,隨手就扔給它了。」
「那狗是什麼顏色的?」
「忘了。」
「狗有多大?」
「忘了。」
「狗把肉都吃完了?」
「沒注意。」
張文遠一路追問,何奎也找到了應對之法,什麼都說忘記了。
就算如此,楚懷瑞也是心中一驚,沒想到這小王爺審訊的手法這麼老道,難道曾經學習過?其實楚懷瑞也不相信何奎就是凶手,憑他多年的經驗來看,何奎的表現太輕松、太隨意。
但凡心狠手辣之人,其面相都會表露出來,要麼狂妄,要麼陰沉,何奎的表現更像是個無賴,如果讓楚懷瑞來審,也少不得要一路逼供,讓他露出破綻,這就是經驗,只是小平王從哪里來的這些經驗?
他不知道,前世的張文遠曾經替老大追查一個叛徒,叛徒把幫派中的一批毒品給私吞了,張文遠抓到他之後,用盡了各種手段,終于查出了毒品的下落。
這審訊的技巧就是那時學的。
陳和听著張文遠的審問,腦門不停的冒汗,這些細節他都沒有問,當初听到有犯人落網,他就以為案子告破,也只是大致錄些下筆供就要結案。
此刻听到張文遠再審,不禁說道︰「王爺,反正他都已經承認了,就不必管那麼多了,在這種地方待久了,有損您的身份,要不下官去備些酒菜,以慶賀王爺入職之喜。」
張文遠目光一寒,「他承認了就能說明是他做的?本王要的是鐵證,那麼重大的事情本王不信他什麼也不記得,他分明在混淆視听,掩蓋什麼。」
「這……」陳和本就心虛,被張文遠一通訓斥,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對了,昨夜本王府中送來的那個刺客的身份查到了嗎?」
「哦,查到了,那人叫許文東,外號許五,是東城有名的混混,最擅長入室行竊,想必昨夜一時膽肥,才敢去平王府找死。」陳和這回說的很是利落,就像是在邀功。
「行竊?刀都架到本王的脖子上了,他是要竊本王的腦袋嗎?」
張文遠終于爆發了,「媽的,你的腦子是豬頭嗎?還是你覺得本王是白痴?弄這種結果來糊弄本王,當本王不敢革了你嗎?」
「王、王爺息怒,下官這就讓他們再去查。」陳和嚇得癱在地上,雖然他是由吏部考核的官員,可是張文遠身為他的上司,又是親王,一句話就能摘了他的官帽,連他的後台也保不住他。
「不用了,這個案子正式由清吏司接管,你先一邊涼快去,等本王得了閑,再收拾你這頭肥豬。」
張文遠一腳踹開陳和的肥體,讓楚懷瑞帶人把何奎押走,並把所有卷宗都帶回了刑部。
路上,張文遠余怒未息,罵道︰「這種豬頭怎麼就能主管京都提刑?這不是拿京都十數萬百姓的安危當兒戲嗎?吏部怎麼審核的?」
楚懷瑞低聲說︰「陳大人的父親曾經為齊太師牽馬墜鐙。」
張文遠稍稍一愣,冷哼一聲︰「可惜他爹沒給皇上牽馬墜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