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玉和一直覺得縣衙里的停尸間太大了,常常都會空著大半的位置,他總是想著是不是要把房間給弄點小一點呢?
可是現在,湯玉和卻覺得停尸間真的就不夠用啊,十二具新進的尸體,再加上周老龍與秦郎中的尸體,一共是十四具,這是他當上屏江縣令,不,應該是生平見過的最多的尸體。
看著那血跡斑斑的尸體,湯玉和忽然有一種惡心的感覺,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來這里。
張文遠看著那一具具緊挨著的尸體,眉頭一直就都沒有展開過,而從進來到現在,他也沒有說過一句話,現在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所有的話語,都無法挽回這十二條鮮活的生命。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報仇。
張文遠深吸一口氣,轉身走出了停尸間,湯玉和立刻就跟著跑了出來,終于是長長的松了口氣,那里的氣味實在是讓人太難受了。
張文遠忽然說道︰「湯縣令,周老龍的案子進展的如何了?」
湯玉和一愣,他沒有想到張文遠在這個時候會問起周老龍的案子,便說道︰「正在等京都的消息。」
張文遠冷哼一聲道︰「怕是你湯縣令在拖延時間吧?」
湯玉和立刻就不干了,眉頭一立道︰「殿下怎麼可以這麼說?下官有什麼理由拖延時間?」
「你的理由有很好,但本王現在不管你有什麼理由,你要麼立刻就把這個案子給我審結了,要麼就不許再限制本王的自由。」
張文遠陰冷地看著湯玉和,湯玉和不禁心中一顫,他好像看到了一頭發威的猛獸,那眼神中的凶光就要直接奪走他的魂魄。
「這……下官也是沒有辦法,殿下還是配合一些,這可是你之前答應過的。」
湯玉和強定心神,好歹他也是人過中年,怎麼可能連這麼一點的定力都沒有。
張文遠沉聲道︰「本王一直很配合你,可是你做了什麼?證人被殺,現在本王的手下在你的地盤也遭遇到了屠殺,你讓本王還怎麼來配合你?」
「我……」湯玉和臉上一紅,他還真是無可反駁,這兩件事情都是代表著他的失職,他也很是無奈,秦郎中之事還可以說是與他有關系,可是張文遠的手下被殺之事,其實與他真的沒有什麼關聯啊。
人是你平王派出去的,而且人家顯然是和你有仇,你現在怪到我的頭上,簡直就是找好欺負的人來欺負。
湯玉和突然有了一種委屈的感覺,他就覺得自己應該早早的把這個禍星給送回京都,本來就是湯玉龍惹出來的禍事,那就讓他們京都的人自己去解決了,自己陪著受什麼罪啊。
張文遠卻並不去管湯玉和心中的委屈,他如果知道湯玉和此時心中的想法,那麼他一定會送他一個字︰該。
「從現在起,收回你監視本王的人,本王會隨時離開屏江縣,你也不許阻攔,如果你敢來惹我,我不介意就地解決了你。」
張文遠的聲音很是陰寒,湯玉和听得心中一寒。
「殿下,你這樣是公然抗拒律法。」
湯玉和也是有些怒了,敢這麼的威脅他,當這里還是京都嗎?
「律法?本王違背哪一條律法了?本王不過是協助調查,只要還在大鄭國內,你隨時可以傳訊本王,卻無權拘押本王,這次本王沒有離開,完全是給了你天大的面子,卻得到了如此回報,果然是好人難做,現在本王不再好心了。」
說完,張文遠轉身就走,只留下了又氣又笑的湯玉和。
他居然敢說自己是好人,真是太好了。
湯玉和心中就覺得好笑之極啊。
張文遠回到驛站,立刻就對跟著後面的杜生來與陳三樂做出吩咐。
「杜生來,你馬上傳信回京都,問楚懷瑞起程了嗎?如果還沒有,那就讓他立刻起程,另外再調一隊人馬來屏江。」
「是。」杜生來離開。
張文遠又轉頭對向了陳三樂︰「你去給府里送信,讓龍在行派幾個龍家的高手來,記住,是真正的高手。」
陳三樂卻是問道︰「殿下,要不要把府里其他的大內弟兄給調來?」
張文遠搖搖頭道︰「不用了,你們大內的護衛都是皇上的親兵,這次折損六人,本王已經無法向皇上交待了。」
陳三樂說道︰「我們本來就是派來保護殿下的,為殿下而死是我們的職責,皇上怎麼會怪罪殿下。」
張文遠還是搖頭道︰「話雖如此,但是本王卻不能不珍惜你們,好了,此事不用多言,你去傳信吧。」
「是。」陳三樂一見如此,也不能再說什麼。
張文遠看著陳三樂離開的背影,微微的冷笑一聲,他倒是也想把大內的護衛都調來,不過細想之下,就發現大內的護衛也沒有什麼用,對方連他們都殺,顯然他們的身份沒有用處,而論身手,他們雖然比刑部的捕快厲害一些,但比之龍家的人還是差得遠了。
更重要的是,他們到底都是皇帝的人,用起來反不如龍家更加值得信任。
張文遠忽然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人後,就轉身來到了驛站的後院,那里有一個馬廄。
「本王的馬喂得如何?」
張文遠看似隨意的跟馬夫說話,伸手去模著他那匹白馬。
馬夫說道︰「小的天天都是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保證把王爺的寶馬給喂得強壯健碩。」
「嗯,很好。」張文遠淡淡地笑了一聲,忽然低聲道︰「今日之事你可知道了?」
「是的殿下,小的已經知道了。」馬夫微微一恭身,好似更加的恭敬了。
張文遠冷哼一聲道︰「事情居然一點消息都沒有,羞月樓這幾次的事情都讓本王很失望,難道離開京都你就變成了一堆廢物?」
「小人等無能。」馬夫把頭低得很低,他正是羞月樓派在張文遠身邊負責聯絡的人,這幾日羞月樓的行動接連失敗,這讓他很是羞愧。
張文遠越說越怒,低喝道︰「你傳信回去給文穎和明芝,本王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一定要查出這次的事情是何人所為,如果你們做不好這件事情,那本王還真是養不起你們這些飯桶。」
「是,小的這就去辦。」馬夫轉身就走,張文遠听出了他語中的怒意。
張文遠並不在乎,這很正常,羞月樓本就獨立慣了,除了文穎的命令,他們很少听命于別人,如今跟了張文遠,有文穎與明芝壓著,他們都還算是听話,可僅僅只是听話,並不能說是忠誠,此刻听到張文遠這麼辱罵,以他們桀驁的性格,不生氣才怪呢。
可是張文遠就是要罵,這幾次的事情他早就想要怒了,自從來了屏江,幾乎沒有一件事情給辦成了,原本在京都不可一世的羞月樓,出了京都就成了一條蟲,真是讓人可笑之極。
「你有點過分了啊。」
就在張文遠冷笑地時候,玉靈兒又現身了,在經過了先前與龍若、龍雲傳送靈氣的之後,玉靈兒就回到了玉靈空間之中,張文遠也沒有見到她,此刻她一出來,居然立刻就指責他。
「我怎麼過分了?」張文遠並不服氣,他身為羞月樓的主子,罵他們兩句怎麼了?如果連罵都罵不得,那他還算是主子嗎?
玉靈兒眉頭微皺道︰「羞月樓本來就是新認你為主,對你還不熟悉,如果在屏江行動,又不是他們熟悉的地方,難免會有一些紕漏,你應該安撫為先,這樣只會激發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