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曼青是那麼肯定在飯店附近見到的人就是沈燁,之後的好幾天,她蹲點式的每天守在周圍,認定了沈燁還會出現。
只要他還在,只要他沒有失蹤,這不是很好嗎?
尹曼青數著經過的一個個櫥窗,目光定在人海中,卻再也見不到那道熟悉的背影……
「我說我可以等,可是,你至少告訴我一個期限,到底讓我等多久你才肯回來。」尹曼青眉梢緊緊的相蹙,眉宇之間的難受蔓延至面龐的每一個角落。
眼前的一切晃得有些頭暈目眩,她心下有無數個聲音在吶喊,胸口處的泛疼快要遍布全身,卻除了堅強的隱忍之外,沒有其他任何辦法。
初夏的陽光毒辣的照射在她的身上,尹曼青沒有察覺出身體的熱燙,卻想起沈燁用手護住她的臉,替她遮陽的一幕……
以前或許會認為她和沈燁之間的記憶幾乎少得可憐,但在沈燁離開的這兩年里,每一個小小的細節,每一個小小的情境都被放大了,變得有意義,令人忍不住眷戀回味,一遍一遍,不知饜足。
她在飯店附近的街道來來回回往回,明明不會有什麼結果,可還是不死心,心里總期盼或許有奇跡生。
而尹曼青也是在抱著這樣心態之下,一次又一次失望後又重新收拾心情等待……
直到夜幕,街道上的人群逐漸散去,她才不甘不願的回去,還是舒景替她找的那個住處,一直不願意換地方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這里的居住環境適合她,更重要的是沈燁知道這兒,若是回來了,他肯定會來的。
下了計程車,走了幾步路,今晚的夜色很明亮。
到十五了嗎?
尹曼青面容疲乏的仰了仰天際,圓月亮眼的掛在天邊,無私奉獻則會它的光亮,只可惜月圓人不圓……
她抿了抿唇,此刻有無窮無盡的心酸和苦楚釀在心底,卻又不能泄出來。
掏出了手機,對著夜幕上的圓月情不自禁的拍了一張照片,摁下錄音鍵︰「5月26日,今夜格外的想念你,總覺你就在我身邊,卻不肯見我,不明白到底生了什麼事,也猜測不到此刻的你是不是和我一樣在想著我。但是,只要我活著,我對你的想念不會停止,對我們的未來也不會失去信心。」
關閉了錄音鍵,尹曼青的哀傷更深更濃了。
沈燁離開的這段時間里,不知不覺中養成了自言自語的習慣,一開始,只想自己能有事可做,甚至還有一點小小私心的認為,等到沈燁回到她身邊時,一定要把自沈燁離開後,自己記錄下來的心情給沈燁看,非要讓沈燁對她充滿了歉意不可,背負沉沉的內疚以致于從此以後沈燁再也不敢離開她。
然而,到現在,尹曼青並不是這樣想了,錄音成了她的一種習慣,就像付婉染上了煙癮似的,每天有點事情可以支撐著她……
她過于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並沒有現身後有人跟著她。
沈燁就在她的身後,這些天尹曼青每天去飯店附近街道,來來回回穿梭在人群里的失魂落魄模樣,沈燁全部看在眼里。
何嘗不能想到他離開的這兩年,尹曼青究竟有多難受和痛苦,只是,即便她痛苦,沈燁卻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眼睜睜看著她為自己憔悴,疲乏。
小曼……
不要等我了。
沈燁不由自主的揪緊了拳頭,甚至想沖動的不顧一切上前擁緊她,可說出的話語卻會相當的殘忍,他必須讓尹曼青打消這個無望的等待,他們不可能了,即便等下去,結果也不可能有所改變。
身後似乎有窸窸窣窣的聲音掠起,出于驚訝和害怕,尹曼青忍不住頓住了步伐,轉身,「誰?」
回頭一看,什麼都沒有。
可是,她剛才明明听到了聲音。
「是誰?」簡短的詢問里不乏慌張,行為卻又好像很大膽的往回走,尹曼青的腦海中無時無刻念及的是沈燁,任何事情很容易聯想到沈燁。
「燁,是你嗎?」尹曼青的目光急切的在黑暗中尋找,恍如這一刻什麼害怕都沒了,一心一意只想將沈燁給找出來。
「燁哥哥……」
她踩踏著小碎步,匆匆忙忙又漫無目找尋沈燁,就像那天在飯店周邊,她十足強烈的感受到了沈燁的存在,斷定了他就在身邊,只是弄不清楚原因到底是怎麼了,沈燁就是不肯出來見他。
「沈燁,我知道你就在附近,你出來,你為什麼不肯見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讓你躲著我?你出來跟我說清楚。」
每一次只要是遇到沈燁的事情,尹曼青情緒肯定無一例外的劇烈起伏,「就算我做錯了,你至少也要告訴我錯在哪里……」
半明半亮的路燈下,尹曼青頎長的身影顯得愈縴瘦,孤寂,尤其看到她方寸大亂,毫無頭緒亂找一通時,沈燁猶如正在經歷著最大的煉獄,遭受著最恐怖的酷刑。
是他把尹曼青變成了這樣,變得痛苦,折磨得快不成人形了。
此刻,他只需向前跨幾步,便能去到尹曼青面前,一解這兩年多時間里深切的相思之苦,只是,他的理智卻又那麼的鎮定,忍住體內所有的沖動。
一如上次那樣,殘忍的只能看著尹曼青哭泣卻什麼都不能做……
「忘記了我們的約定麼?還是你……徹徹底底把我給忘了,你終于想通了,我們是兄妹,不能在一起了嗎?」
不遠的距離,尹曼青的話語飄入沈燁的耳畔,他並不意外尹曼青到目前為止還不知道他們已經不再是兄妹的關系,畢竟沈爺爺當初既然能下手要將他滅口,肯定不願意向其他任何人透露曾經沈氏的總裁,沈家的頂梁柱竟不是他們沈家的血脈。
一個沈婷,一個尹曼青身份的互換,足以讓沈爺爺臉上無光了,若是沈家還來一個非親生子掌權的事,沈爺爺丟不起這個臉,更何況他更不想自己做得丑事暴露在外人的眼里。
沈燁越深刻體會尹曼青在他消失不見的一段時間里,她有多煎熬,一邊是瘋狂的想念他,期盼著他回來;一邊又遭受著心理壓力,始終難免會顧慮到他們是兄妹的身份,不敢肆無忌憚。
忍住了全部沖動和瘋狂的思念,沈燁回了自己下榻的酒店,有電話接入,接通電話後,只見沈燁點了點頭,似乎在很認真的听對方講話,「知道了,下周一,我會出席。」
掛斷電話,沈燁注意到酒店里的掛鐘,還有一周的時間,他必須離開,離開之後恐怕以後連默默看著尹曼青為他哭泣的樣子都沒機會了。
他不會回來,如果沒有特殊情況,也許以後再也不會踏上這一片土地……
既然如此,沈燁絕不允許自己出現在尹曼青面前。
沈燁頭枕著雙臂,望向天花板的眼神走神,無法集中,似乎藏著千千萬萬的心事!
難道,和尹曼青就這樣永遠結束了麼?
不甘心,不情願,卻又似乎無計可施了。
付婉听說尹曼青見到了沈燁,保持著半信半疑的態度,幾乎和舒景有同樣的看法,她是太想沈燁了,因此才會認定他出現了。
得知尹曼青情緒不好,付婉收拾小件行李準備去陪她,卻被沈子齊給攔阻,「去哪兒?」
最開始他和付婉被迫在一起的時候,雖然付婉是那麼不甘不願,可至少不會夜不歸宿,如今的她不是在她私人酒莊過夜,就是寄宿朋友家,刻意躲避他,仿佛視他如毒蛇猛獸一般不願意接近。
「我去哪兒需要向你報備麼?你去哪兒也不用向我報備,我們說好的,各自保有自己的生活,互不干涉,希望你還能記得這一點,不要逾矩了。」付婉不給沈子齊好臉色看,分明還在生他那天的氣。
「是我逾矩了,還是你越來越不懂規矩了!今天你哪兒也別想去,晚上約了媽一起去看京劇,媽說很久沒見你了,還以為你生了什麼事……」
付婉十足十的不給沈子齊顏面,驟然打斷了他的話,「我從來沒答應去看什麼京劇,要去,你們自己去,我很累,不想在他們面前陪笑秀恩愛。」
在最初和沈子齊達成協議時,他們努力人前恩愛,可是,偽裝出來的始終是偽裝出來的,再怎麼努力終有疲憊的一天。
「你以為我想嗎?既然你跟我在一起,那麼心不甘情不願,為什麼當初你要答應爺爺,當初只要你說不,你只要說一個不字,我們沈家的人沒有一個可以為難你,可你偏偏還欣然答應。現在後悔了麼?後悔為了哥,嫁給我了吧?」
沈子齊的眸光變得咄咄逼人,百般的嚴厲,即使不用付婉回答也清楚她選擇嫁給他,從頭至尾是因為沈燁。
「既然你那麼不樂意和我在一起,你走吧,我放你走,走了之後別再回來了。」
他也是有自尊的,自己也很無辜,不但成為了犧牲品,如今還要承受著付婉對他的討厭和嫌棄,沈子齊根本弄不清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好,盡管深知付婉對他無感,可為了維護他們的婚姻,也在竭盡所能的努力,爭取她的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