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
「回何爺的話,三人兩狗,一個不留!」
滿意的揮了揮手,狗三恭敬的退了下去。
……
……
「哈哈哈哈……」
一陣快意而又略帶顫抖的笑聲從何大少的房中傳出。
……
乍聞三條人命就此嗚呼的何大少尚有幾分害怕,但轉念一想︰
「莫說是這家破落戶,即便是縣里那些普通的富家子弟,打死了,也便打死了,他們又能怎樣!不過是了結了三只沒有後台的窮狗,也當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如是想著,放松下來的何虎睡著了,帶著報仇後的滿滿愜意,睡得很香,很香……
……
……
小傻一夜不眠。
遠處老宅方位的火光已漸漸熄滅。
合著恨意的淚目已變淡然,咬破的嘴唇同樣松弛了下來。
「恨橫我心吾當笑,怨葬黃土方可哭……」
「從今日起,我名殺!」
「陳殺!」
……
朝著老宅方向,年僅七歲的陳殺,口中淡淡的吐出這幾句話語。而後緩緩跪下,用力磕了三個響頭,接著抱起了仔細疊好,放在一旁的父親外衫,而後起身、轉向,挺直了腰板,向著前路直行而去……
……
……
小傻的聰明,由于第四個人的知曉,而引來了滅門慘劇。
這,或許便是天意。
但既然事關天意,那大多,就都是弄人的……
所以,在陳殺浪跡天涯的數載之後,第五個人知道了——
一個高人,比風來縣的旗桿還高得多,且又大限將至,急覓衣缽傳人的絕世高人……
……
……
「三哥,不是跑了個小的麼?怎麼……」
「蠢材!」
話音未落,正在回本縣路上的狗三已打斷了手下嘍的疑問。
懶得和這蠢物解釋,狗三一鞭重重的甩向了身下的劣馬,一馬當先的向前行去,腦子里已全是謝花樓頭牌——春花姑娘的各種媚態……
劣馬上的狗三,已然成了最烈的烈馬……
……
……
……
……
何來好奇的看著手中的書冊。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
一位大約十三、四歲的白衣少年立即對何來的疑問下了肯定的結論!臉上得意的神色一閃而逝。
「這可是我費了好大勁,方從家父書房中偷……取出來的!」
面對何來依舊懷疑的目光,白衣少年有些氣惱的說道。
「好吧,姑且信你一回。」
何來輕飄飄的回了句,然後便不再搭理那白衣少年,目光全然放到了手中的書冊之上,再不偏移。
何來手中的書冊封面,赫然寫著《烈火勁》三個遒勁有力的大字。
……
白衣少年是威武鏢局總鏢頭萬天生的獨子,名叫萬德來。
自上一年起,這十歲有三的萬德來已開始隨父走鏢,正好去歲有一趟鏢,正要路過風來縣,于是,當鏢至風來之時,萬德來便隨其父一同去了何家拜門。
或許是王八對綠豆,仰或是名字中都帶了個‘來’字。不過半天相處,何來和萬德來兩小,竟然已好得忍不住想拜把子!
兩家人見二小如此談得來,又年歲相仿,在種種考慮下,真讓他們拜了把子!
最後在臨走時,興奮的小德來或許是為了彰顯其兄長的地位,悄悄向著何來許諾︰
下次再來時,定帶家傳絕學《烈火勁》給何來一觀!
……
這烈火勁雖然還遠算不上一流心法,但比起何來所修的那普普通通的族傳心法,卻還是強得太多!
便是何家的鎮族心法,與這烈火勁相較,也不過是在伯仲之間罷了。
……
乍聞這等好事,何來自然是日盼夜盼,兼又患得患失,唯恐那小德來後悔毀諾。
就這樣,年余過去了,就在何來都已不再奢望之時,卻等來了威遠鏢隊,也等來了《烈火勁》。
……
……
德來的小動作自然瞞不過萬天生這樣的老江湖。
但仔細思量後的萬天生,卻還是放任小德來這般做了。
……
萬天生行走江湖數十年靠的是什麼?接近一流的身手肯定是得有的,但更多的卻是關系!天南地北,上至官府,下至草莽,無處不在的關系!
也幸得何家立族的根本就不在武學,方能借機賣官面上如此之硬的何家這樣大的一個好!
如若何來學了烈火勁,何家之人只要眼不瞎,自然輕易便能發現!
而何家之人只要不傻,也就必定能夠明了他的用意。
官面上能做到如此程度的家族,又怎可能瞎,怎可能傻?更遑論其中‘得失’的道理了。
他萬天生既然‘失’了這許多,何家又怎會令他少‘得’?
且不說尚能附帶著結交何來這樣的小輩第一人……
……
細細想來,萬天生只覺這買賣做得,著實做得!
何況,江湖中人根本就不知道,這門頗有聲名的《烈火勁》,卻並非他萬天生真正的跟腳同底氣所在……
……
……
何來已離開了德來的房間。
作為風來縣霸何家的何來何公子,在風來縣悅來客棧又怎能找不到上房住?
……
何來是晚上偷模出來的。
今晨一早,威遠鏢局就已到了風來縣,且一早便已前來何府拜門,只是這次萬總鏢頭除帶了兒子外,竟還帶了足足五人前來!
德來與那幾人一道,卻不方便再如上次一般只顧尋何來廝鬧了。而眾目睽睽之下,《烈火勁》之事,卻是也不便提及。
如此情況,直讓早已知曉威遠鏢隊將要路過風來縣的何來何公子心如貓抓……
然而事即如此,不可能當即獲得烈火勁的何來,也就只好按捺住性子等啊等。
可不知這次是怎麼回事,萬總鏢頭竟一直在何家待到了晚飯之後,方被何大員外親自禮送到了府門之外,這才離去。
早已煎熬不住的何來,連忙抽了個冷子,在府衛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情況下溜出了何府,直奔悅來客棧,尋到了德來。
這才有了之前何來同德來的那番對話。
只是這兩小,一人急欲表功,一人佯裝淡定罷了……
……
沉浸于種種異彩紛呈的武學迷要,看了半晌《烈火勁》的何來,這才回過了神來。
此時,何來方才想到,此書顯是原本!若是自己拿著,著實不妥!甚至原本奉還,抄寫一本自帶依然不好!
要是不慎有什麼遺失或泄露,可不是小事!不止自己,恐怕要真有什麼閃失,德來也少不得被大大的責罰!德來既能如此對待自己,自己可不能坑了德來!
……
尋思了一番後,猶豫了一下,何來便決定同德來一起跟鏢,一路上習練這本《烈火勁》。就算時間不夠,練之不成,至少也能保證可以無誤的背下來。
只須此書爛熟于胸後,再行返家即可。
……
此時的何來可沒有什麼過目不忘的本事,要想在短短時間內背熟此書,且不說勉不勉強,若是錯上那麼一字半句,在修煉之時可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已習練內功多年的何來,自不是什麼初哥,此中厲害,自然省得!
既有了決斷,何來便不再遲疑,立即下樓上馬,直向縣外奔去——適才離開德來的房間時,德來可是說了,今日由于在何府耽擱的時間太久,誤了時辰,晚上可是得連夜趕路!
何來畢竟是偷溜出來的,不便大張旗鼓的相送。而當時又因心中急切,專注于《烈火勁》上,竟沒有注意到鏢隊的開拔!此時再追,卻是得趕趕了。
急鞭驅馬,何來風馳電掣的來到了縣門處,馬速過快,天暗光弱之下,竟差點撞到了站在縣門外陰影中的一人!
……
陳殺已由鎮外林中,走到了鎮門之外立定,雙目微闔,沉靜如石。
何來徑直駕馬撞來,陳殺卻是連眼皮都未動!
何來心中有事,馬速又疾,直到奔至那人身前不到一丈時,方才發覺!剛欲提韁勒馬之際,何來突覺馬頭一歪,隨即自然的便同馬前那人擦身而過。
雖對這般莫名其妙的化險為夷有些模不著頭腦,但好歹未曾傷人!
錯身而過之時,何來尚有余暇念頭一轉︰
「此時事急,待回轉後再尋這人補償一番驚擾之過吧。」
一念至此,何來便不再多想,縱馬疾馳而去……
……
……
就在何來與陳殺,人、馬交錯那瞬,陳殺突然睜開了眼楮,口中不清不楚的喃喃道︰
「時候到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