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面之上,一股煙雲涌動。
數道青色光芒,倏然間自鏡面上一閃而逝!
鏡面隨即整個的黯淡了下來。緊接著,鏡中一聲低鳴傳來,而後,鏡子突然自半空中墜落,片片破碎。
……
見此情形,沈崇山同萬劍生二人,皆是神情凝重!
互相對望了一眼後,萬劍生幽幽嘆道︰
「空間裂縫中的戰況,你我二人是無福觀看了。師弟啊,師傅他老人家此次的對手不凡,雖說無有隕落戰敗之憂,但依為兄看,此戰將綿延久遠……
我等還需努力修行,希望有朝一日,修為足夠後,能入魔域,助師傅他老人家一臂之力!」
沈崇山聞言,重重的點了點頭。
看著沈崇山面上認真的神色,萬劍生的面容,也是一緩。
「師傅曾有交代,若是此番的對手太強,他會馭劍落于叩道城,震懾四方……」
當听到‘叩道城’三字之時,沈崇山體內,有一個意識微微動了動。
……
在不知名的空間內,何來的肉身七竅之中,突然涌出一陣彩色雲霞,將這具身體重重包裹。而在何來的神庭世界中,灰意依舊,然而這灰色世界空中的某顆星辰,卻是突然一亮!
與此同時,何來魂海深處,同樣有一點幽光閃動……
……
沈崇山體內,一雙無形的眼楮,忽然張了開。
何來寄生于沈崇山體內的意識,猛然間醒了過來!
……
過去的萬余載歲月,何來的意識,漸漸與沈崇山同化。
二者同思、同想,慢慢的,兩股意識,再不分彼此。
而隨著同化的深入,何來意識中的一點本性靈光,漸漸黯淡,終至熄滅。
從此後,沈崇山雖仍不是何來,但何來,卻已成了沈崇山!
……
如無意外,這般下去,何來本體那邊,也將在極短的時間內,意識摧磨,神魂沉寂,從而變為一個肉身完好,卻渾無半分靈智的活死人!
然而‘無定神決’畢竟是‘無定神決’!再加上何來神庭中,某點奇異靈機的牽引,何來的意識,終是有驚無險的醒了過來。
這一醒來,神意穩固渾如,何來寄于沈崇山體內的意識,不禁嚇出了‘一身冷汗’!
「我這是怎麼了?修行一道,講究趨吉避凶!切忌逞能沖動,可我在擁有了加入上清劍派的資格後,居然還一意孤行的闖這不知深淺的‘蛻形’幻陣!什麼‘心魔’?避過極有可能隕落,且一無所知的危險,又何來‘心魔’一說!
看來在這段時間,我的意識在不知不覺中,已被影響,而這份影響的目的,就是入這幻陣!」
何來心念電轉,不過幾個彈指間,就已將前緣後果想了個清楚明白,不禁悚然一驚!
「當前首要之事,就是月兌離幻陣,切莫被沈崇山修習的種種奇功妙決再度牽引了心神,而此時,更不是探究神智為何被影響的時機!」
想到此處,何來當即不再理會外間的一切,凝神聚意,欲要通過往日萬余載歲月的點滴,尋出蹊蹺之處,以月兌離幻陣!
然而就在此時,一股無可抗拒的異力在沈崇山體內生發,無法形容的恐怖吸力作用在了何來的意識之上!頓時,在巨大的吸力中,沈崇山體內的何來意識,瞬間消失無影。
……
不知名的空間中,何來的肉身微微一顫,而後睜開了雙眼。
無天無地,無邊無際。
何來一時不知身在何方。
在死寂的黑暗之中,何來小心翼翼的探出了神識。
不遠處,一縷鮮活的氣機吸引了何來的注意。
何來微一猶豫,而後緩緩將神識觸了過去……
一個剎那後,一股撕心裂肺的巨大痛楚從神識處傳了過來。
驟變之下,何來直痛得六識迷寐!就此暈了過去。
……
……
「醒來啦,醒來啦!」
隨著一陣晃動,何來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楮,映入眼簾的,卻是那兩名幻陣入口處守衛的青衣弟子臉龐。
此時,正有一人搖晃著自己躺倒地面的身軀,口中不停的呼喚著。
只一瞬,在強大的神魂作用下,何來便徹底清醒了過來,知曉自己,此時已從幻陣中月兌身。
然而沉溺于幻陣世界萬余載,縱使何來的神魂再如何強大,一時之間,卻也不禁有些真幻難辨。
……
片刻後,戚鐵牛聞訊趕來,望著已收拾心情,恭立一旁的何來,不由得眉頭深皺。
「今日不過是第四十六日,離七七四十九日之期,足足早了三日之多!這算怎麼回事?如此狀況,這無數年來可是從未有過……」
心中思忖了片刻,戚鐵牛仍是不得要領,索性暫時放下此節,沖著何來道︰
「何來,你這提前出陣的情況,有些特異,我也不知究竟,你且隨我面見曹師兄,由師兄定奪吧。」
說完,戚鐵牛沖著何來點了點頭,而後轉身離去。
何來見狀,自無二話,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
……
叩道遴選的‘法試’較技,已結束多日,這一日,曹師兄正同‘藍師弟’飲酒論道,忽得傳報,說是何來已然出陣,不由一驚!
匆匆告別了‘藍師弟’後,曹師兄回到了自己的府邸,見到了戚、何二人。
揮退了戚鐵牛,曹師兄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處理此事,忽然想到了之前城主的傳話,不禁心中一動。
「城主既然先前有言,說要見一見此子,那我這就引何來前去相見便是,一切自有城主決斷,我又何須糾結?」
一念至此,曹師兄當即不再遲疑,領著何來來到了城主府前,通報求見。
……
看了眼端坐上首,仙風道骨的白袍中年,何來趕忙低下了頭去,隨著曹師兄一道,行禮參見。
白袍中年大袖一拂,呵呵笑道︰
「曹師佷無需多禮!這些年來,師佷辦事嚴謹有度,公道有節,師叔我都看在眼里。這一輪的考評之語,師叔少不得要給你個‘良’字!」
曹師兄一听,趕忙大禮拜謝。
白袍中年卻揮手止住。
「師佷可知,為何師叔給你的評語不是一個‘優’字,而僅是二等得‘良’?」
曹師兄聞言,想了幾息後,恭敬回道︰
「師佷不知,但師叔的評語,必是大有道理的!」
白袍中年一听,不禁哈哈大笑!
「當然大有道理!」
說到此處,白袍中年面容一肅,淡淡道︰
「你辦事倒是不錯,但本門自有外門執事,他們又要來何用?這十年來,你修為進境放緩,據派中發下的資料所示,比在派中之時,竟然足足少了三成!
我等修士,上至蛻形,下到養氣,無不嗟嘆時光匆逝,誰會嫌修行時間太多?你到好,竟舍得分去些許修行光陰,用作俗事之上!
我等大派,之所以收容大批天資同道心不足的外門弟子,為得哪般?還不就是這一堆俗事?
‘修行無路方事俗,大道當前勿裹足!’這句散修中流傳的諺語說得好啊!
曹若冰,你可知道錯了?」
說到此處,白袍中年冷冷看向了曹師兄。
曹師兄,也即曹若冰,早听得渾身汗如漿涌!
聞得百袍中年發問,曹若冰趕忙雙膝一曲,重重跪下,連磕了三個響頭,顫聲道︰
「幸得師叔點醒!師佷知錯了!」
白袍中年見曹若冰言行誠懇,面色稍稍一緩,點了點頭道︰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如今修為尚淺,此時知錯,還不算晚。你且起來吧。」
看到曹若冰起身恭立,白袍中年轉目望向了何來。
「此子就是報名‘心試’之人吧?如今看來,這‘心試’,當是過了?」
听到問詢,曹若冰執禮回道︰
「稟師叔,此子姓何名來,四十六日前入陣……」
剛听到這,這位一向淡然冷靜的叩道城主,卻是驟然間面色大變,猛然起身,打斷了曹若冰的話語,驚呼道︰
「早了三日?」
一听此言,何來隱隱感到,這提前了三日出陣,恐怕遠不是自己先前以為的那般簡單!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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