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的,這里的天地似乎沒有ri夜,始終是灰暗一片。只是還好不知何處來的亮光,讓這世界至少沒有那麼黑暗。
幽綠的草坡上此刻躺著三人,一個長須道者,一個紅發少年,還有一個膚白貌美的女子。
少年和女子兩手相牽,就算此刻似昏似睡,那結在一起的手也不曾分開。
陣風吹過,拂動了滿地的綠草,也吹著這三人的臉龐。
只是與那少男少女恬靜安詳的面容不同的是,那長須道者的臉上卻掛著的是慢慢的恐懼和憤怒。
他時而緊皺眉頭,時而一臉慌張,也不知在夢中夢見了什麼。
不知是不是那長須道者道行高深,三人之中最早轉醒的便是那長須道者,此刻他揉弄著惺忪的雙眼,有些茫然。
慢慢起身,長須道者一臉的不可思議,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又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孔,環顧四周才低下頭狠狠的說道。
「上蒼有眼,讓我陸雲遠苟延殘喘,只是這坍塌幻境竟然還有如此美景,看來外頭對于這里的描述,倒是繆傳了。」
正說著,不遠處的紅發少年在地上輕輕的「嗯」了一聲,看似也是隨時會醒。
陸雲遠抬頭一看二人,適才那一絲僥幸的神情瞬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恨意。
「小畜生,多次壞我好事,看我不殺你。」說著,他捏起拳頭,一股勁道傳了上去,頓時那拳上泛起藍光,看似威力巨大。
陸雲遠步步逼近,地上那紅發少年卻後知後覺,此刻扭動著身體,好似睡的舒爽,不願醒來。
「死吧。」陸雲遠輕呼一聲,那拳頭呼之yu出。
忽然間,少年身邊一把黑槍光芒一閃,從槍頭處跳出一只長著肉翼的小貓,落在地上。
那小貓呲牙咧嘴,弓背豎毛,看似非常凶猛。
陸雲遠嘗過這小貓的厲害,知道此刻有它在此,自己很難殺那紅發少年。若是等他倆醒來,說不定自己更難月兌身,此刻便狠狠瞪了他們一眼,急忙遠遁,消失在前頭樹林。
「听說這坍塌幻境還有一個生門,我陸雲遠大難不死,定能找到那個生門。」此刻這長須道者邊跑邊想,不由加快了腳步。
涼風徐徐,龍小虎終于醒來。睜開雙眼,只感覺到手中一股溫膩感覺。起身轉頭,卻看到一只柔夷被自己握在掌心,而那柔夷的主人,正安靜的躺在自己的身旁。
一襲素白在這遍地綠意的草坡上,看起來是那樣的雅致和動人。龍小虎怔怔看著,那迷人的面貌,月兌俗的氣質,是那樣讓人神往。恬靜的臉龐掛著一絲美意,彎長的睫毛隨著涼風微微搖擺,不由讓他看的有些痴了。
正看著,忽然少女的眉頭皺了一下。隨即的,兩眼微微有些睜開,眼見是要醒來。
龍小虎心里一驚,急忙撇開頭,卻發現自己的寬掌還牽著對方縴手。
急yu掙開,那白勝雪卻捏的死死,絲毫沒有讓他掙月兌的意思。
只是這一掙扎,卻加速了白勝雪醒來的速度,她睜開眼卻看到身旁少年正在低頭看她,她心里一慌,臉上瞬間飄上了紅霞。
龍小虎卻有些尷尬,此刻支支吾吾說道,「白……白師姐,這,這手。」
白勝雪一听這話,忽然想起自己的手掌還死死捏著,適才心里緊張,居然忘了這茬,急忙縮手,撇開了頭。
龍小虎撓了撓頭,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站在她的身後,呆呆看著。
「白師姐」,龍小虎輕輕喚道。
「嗯」,白勝雪應著。
「這里?便是那坍塌的幻境里頭了嗎?」龍小虎道。
「什麼?」白勝雪猛的一驚。這才想起自己為了救龍小虎拉上了他的手臂,最後兩人一齊落入那傳送門中。
傳送門里,二人如同在虛空中游蕩,時而旋轉,時而跌落,只是二人牽著的手掌始終沒有松開,直到後來失去了直覺,也牽在一起。
醒來之後,白勝雪只道能和龍小虎獨處,根本沒有想到其他事情。在蒼雲山巔,這少年看她的眼光中,分明帶著些愛意。
但是此刻醒來,他卻又有意在回避一些什麼,白勝雪心里一沉,不由將適才的那些喜悅統統都消散了。
「坍塌幻境?永世不得出去?」白勝雪慘然一笑,自嘲般的說道。
龍小虎點了點頭,環顧四周,似是帶些安慰的說道,「秦仲與我說這坍塌幻境里頭猶如地獄一般,如今看來,風景倒也不錯。
白勝雪道,「如今初來,你覺得好,只是我們得一輩子住在這里。不知十年之後,你還會不會覺得這風景優雅呢。」
說到一輩子,龍小虎也是心底一涼,他與小雲還有那五年之期,龍族的秘密也只尋找了一點點,只是命運弄人,自己也沒有辦法。
「听說這坍塌幻境會有一個生門,給人逃生,若是可以找到,那我們還有一線生機。」白勝雪說道。
龍小虎也曾听尋龍說過,只是那時候他哪里會知道自己真有那麼一天,就算听著也是敷衍了事。
「尋龍」,龍小虎一聲呼喚,那黑槍忽然飛來,停在二人中間的空中。
「你能找到這里的生門嗎?」龍小虎問道。
尋龍頓了一頓,回答道,「坍塌的幻境那麼大,要找到生門的機會非常小,不過若是靠的很近,我還是會有感應的。」
一听這話,龍小虎和白勝雪心中都是又喜又悲。喜的是二人此刻還有一線希望出去,悲的是這幻境那麼大,就算出去,也只怕是在幾十年之後了。
尋龍此刻裝成幼稚的聲音,又開始朝著那白勝雪撒起嬌來。白勝雪對著這把黑槍本就沒什麼抵抗力,一听他那n i聲n i氣的聲音,便投了降,在那里和他玩開了。
老虎也不甘寂寞,出來和這尋龍槍爭起寵來,逗的白勝雪咯咯直笑,頓時將適才那些不快和擔憂全部拋之腦後。
龍小虎見著少女無邪模樣,心里也有了一絲安慰,「若是她每ri能這麼開心,就算困在這里一世,能天天看這笑臉,便也是夠了。」
幻境里沒有ri夜,只是不爭氣的肚子卻是定時叫了起來,好在這里花鳥蟲魚,一應俱全。二人找了個干淨山洞,白勝雪在那里拾掇地方,龍小虎采了些野果,獵了只野兔,在那里忙活起來。
從小生在山村,自然習慣于親力親為,對于烹飪,龍小虎也有一些天分。白勝雪拾掇完後坐在一旁托著雙腮在那里與老虎尋龍玩耍,偶爾轉過頭來看一眼忙碌的龍小虎,眼神中溫柔盡放。
不一會兒,龍小虎遞來一只香噴噴的兔腿。
白勝雪一接住便聞到濃濃香味,久未進食的她此時也不顧什麼淑女形象,自顧自的先啃咬起來。
只是畢竟是個女子,再怎麼粗魯也是捏著女敕蔥般的玉指小心翼翼的撕扯著兔肉,放入口中。
龍小虎無意瞥見那動作,心中覺得說不出的可愛,只是看的久了忽然想到那小鍋拿著雞腿猛啃的樣子。
「這姐弟倆為何差距會如此之大。」想到這里,龍小虎不由露出一絲笑意。
白勝雪正吃的開心,忽然看到龍小虎微微一笑,便停下咀嚼,含著兔肉問道,「你笑什麼?」
龍小虎心里一虛,急忙低下頭,管自己啃咬。
白勝雪覺得奇怪,為何那ri在那幽暗山洞,這少年對著自己還是有說有笑,可是上了這蒼雲山之後他對著自己總是那麼的局促,好似在有意避開自己。
「你笑什麼?」白勝雪不依不饒,笑著問道。
龍小虎本不想回答,只是她一再追問,只好說道,「看到你那吃相,我想起了小鍋。」
一說小鍋,白勝雪瞬間凝聚了笑容,想起自己與親人永世相隔,再無機會見面,不由的,淚水就低落下來,落在了那兔腿之上。
眼見一句話惹哭了面前少女,龍小虎忽然手足無措起來,他急忙放下手中兔肉,走上前去詢問。
白勝雪沒有說話,只是帶些嗔怒的看了龍小虎一眼。
這眼神中滿是哀傷,龍小虎乍看之下,猛的一怔。
「你,你怎麼了?」龍小虎柔聲問道。
白勝雪抬頭看了一眼,輕輕拭去了淚水,淡淡說道,「沒,沒什麼,只是想到家人,有些傷感。」
龍小虎心里一緊,甚至有些痛感。他忽然想起眼前少女是因為自己才落入這無盡深淵,可是此刻自己卻因為心中芥蒂始終不肯敞開心扉。
想到這里,龍小虎鼓足了勇氣,紅著臉低聲說道,「若真的困在這里一世,我願意用一世照顧你,每ri……每ri……」他從沒說過類似的話語,此刻說到一半竟然不知如何繼續,低著頭琢磨半天,才呆呆說道。
「每ri給你烤野兔吃。」
白勝雪一听這話,頓時「噗」的笑了出來,嬌嗔說道,「難吃死了,誰要天天吃這兔肉。」
龍小虎撓了撓腦袋,說道,「難吃?我覺得還好?」說著拿起自己那一塊兔肉,又大口咬了一口,然後嘖著嘴嘗起味道來。
白勝雪看著他那樣子,頓時一股甜蜜涌上心頭,「若是能與他每ri這樣,哪怕一輩子生活在這地方,也是願意。」她心中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