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第三點!」甘信也沒打算光靠前面兩點就說服甘寧,只是停頓了片刻之後,便繼續說道︰「劉大哥偷襲山寨之後,不顧自己的安危,救下了張世平和蘇雙二人,還有那些被劫掠的女子。逃離猴子山之後,劉大哥面臨盜匪的追趕,卻從未想過要丟下他們,這歸根究底,就是劉大哥的仁!如今天下大亂將起,劉大哥的仁卻是百姓們所最為向往的!仁者無敵,劉大哥以仁為重,這才他能夠抓住機遇,最終成功的根本!寧叔,你以為如何?」
甘信的話並不多,但短短幾句話,卻是讓甘寧完全愣住了,緊接著,甘寧深吸了口氣,緊緊盯著甘信,心里卻是在琢磨著甘信的話。而甘信倒也不急,只是靜靜地看著甘寧,他心里知道,若是能夠說服甘寧,那接下來的這幾年,劉備一定能夠得到充分的發展機遇!
本來甘信對幫助劉備在幽州崛起還是充滿信心的,六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了。可自從在猴子上踫到了太平道的人,甘信突然感覺到一種緊迫感,這太平道並不是突然爆發的事件,顯然太平道早已經在民間聚集了一個極大的勢力,將來也必定會成為劉備崛起的絆腳石!
之前那個太平道道士在臨死前曾經提到過程遠志這個人,而且說出了此人正是張角的徒孫,負責幽州太平道傳播的渠帥!雖然在演義中,這個程遠志是一出場就被張三爺給秒了的龍套,而且在正史中甚至都沒有相關記載,但甘信卻沒有因此而小覷這個尚未謀面的對手。能夠被張角委以重任,就算只是張角的徒孫級別的人物,那也容不得甘信疏忽大意。
只是不知道這個程遠志到底在哪?一定要找個機會,解決掉這個麻煩才行!甘信不由得用手指磨蹭起自己光溜溜的下巴,像個小大人一樣低頭苦思起來。鄧茂的死,肯定會驚動太平道,因此程遠志很有可能會出頭,自己一定要未雨綢繆才是。
與此同時,遠在百里之外的涿郡。
作為幽州的大郡之一,涿郡城算得上是幽州境內少有的大城,雖然已經是入夜,但城內的繁華卻是一點也沒有消減的跡象。
在城內一角,一間豪宅立于街道一旁,這座豪宅的主人,在涿郡城內也算得上是名人,是一位素以布藥施粥而聞名的善人。幽州土地貧瘠,加上這些年朝廷的苛捐雜稅越來越多,因此幽州境內能吃得飽飯的人可沒多少,這樣一位大善人自然能夠得到百姓們的擁護了。只不過要說起這大善人到底是什麼來歷,源自何方,靠什麼營生,卻是沒有人能夠說得出來。
在豪宅內院的一間廂房內,一盞油燈散發著微弱的光芒,給幽暗的房內增添了一絲光芒,一張又長又瘦的臉出現在油燈旁,只是看那張臉上的表情,似乎並不怎麼好看,在微弱的燈光之下,更顯陰沉。
「消息已經確定了嗎?」一把略帶尖銳的聲音,從這張瘦長的臉上發出,听上去,就像是金屬摩擦所發出的刺耳的聲響,讓人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回稟渠帥!消息已經證實,鄧大人的確是在從猴子山離開之後失蹤的!而在鄧大人離開猴子山之後,李瘸子也派人追擊過鄧大人,原因好像是李瘸子的山寨被人偷襲,李瘸子懷疑是鄧大人做的手腳!」從黑暗中響起了陰冷的聲音,听上去冰冷,沒有任何的感情,仿若一塊大冰塊一樣。
坐在油燈旁的,正是太平道在幽州的統領,也就是太平道信徒口中的幽州渠帥,大賢良師張角的再傳弟子程遠志!
程遠志原本是一名囚徒之子,他一出生,身份就被注明了是一名官奴,也正因為如此,程遠志的名字是這個年代極少見的雙字名。在程遠志的前二十年,他做過所有低等下賤的工作,有過所有低人一等的貧賤身份,在幼年的時候,程遠志甚至還做過一名官老爺的孌童。一直到十年前,他加入了太平道,他的人生才得以完全改變。
憑借著在前半生所鍛煉出來的陰狠、狡詐,程遠志得到了太平道上層的重用,更是成為了張角再傳弟子當中唯一一名得到獨當一面的人物。雖然程遠志所負責的,是最不起眼的幽州地區,但程遠志並沒有放過這個機會的意思,反倒是一到幽州,就用盡各種辦法,擴張太平道在幽州的勢力。除了按照一般太平道的行事方法,在民間布醫施粥,收買人心之外,程遠志還看上了幽州的特產,馬賊!
倒不是說只有幽州才有馬賊、盜匪,只是因為幽州的特殊情況,使得這一片的馬賊、盜匪出現的比例特別高。就比如這涿郡境內,三大盜匪的數量,竟比當地的官府還要多得多!針對這樣一個情況,程遠志立馬就是做出了拉攏三大盜匪的決定,而三大盜匪當中,只有李瘸子是漢人,當然也就成為優先拉攏的對象,因此程遠志才會立馬派遣手下鄧茂前去拉攏李瘸子。
對于鄧茂,雖然平日里程遠志表現得好像對他並不是十分看重,但程遠志卻很清楚,鄧茂的能力在自己之上,自己想要在幽州站穩腳跟,並且順利完成上頭交代下來的任務,就離不開鄧茂的相助。
想到平日里鄧茂那利落的辦事能力,這次卻是突然莫名的失蹤,程遠志的眉頭就是不由得皺了起來,臉上更是浮現出了陰晦的表情,過了片刻,程遠志沉聲說道︰「派人去猴子山問問情況,看看鄧茂是不是落到李瘸子手上了!如果是,讓安插在李瘸子身邊的那人想想辦法,把鄧茂給救出來!」
「是!」听得程遠志的安排,那躲藏在暗處的太平道弟子立馬就是應喝了一聲,很快,隨著輕微細弱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整個房間內又只剩下程遠志一人了。而對于這種氣氛,程遠志不僅沒有覺得難受,反倒是顯得越發享受,那張凸顯在燈光下的臉色竟是慢慢緩和了一些。
「吱呀!」就在這個時候,房門突然發出響聲,卻是一人推開房門走了進來。正在思索的程遠志立馬就感覺心里不爽,眉頭緊皺,沉聲喝道︰「什麼事?」
「回稟渠帥!剛剛派出去的弟子已經,已經回來了!」那闖進來的太平道弟子顯然也是知道程遠志的習慣,一個人在房內思索的時候,不喜歡被別人給打擾。只是這次的事情實在是有些特殊,就算是冒著被程遠志怪罪的風險,他也不得不進來稟明。
「嗯?」听得這回答,程遠志的臉色也是從不高興轉變為凝重,這名太平道弟子所說的事情,他卻是知道的,而且听對方說話的語氣,似乎這件事並不是什麼好消息。深吸了口氣,程遠志沉聲喝問道︰「怎麼樣?對方如何回答?」
也不知道是程遠志的話太凌厲了,還是答案太難啟齒了,那名弟子在回答的時候,顯得有些猶豫,不過最終他還是壯起了膽子,說道︰「回,回稟渠帥,對方將我們派去的弟子給打了一頓,其中一名弟子的雙腿都被打斷了!他,他還說,還說……」
在听得前面幾句回答的時候,程遠志那眼中的怒火已經是噌噌地燒了起來,而見到那弟子結結巴巴的,最後一句話老是說不完全,程遠志的臉色就越發難看了。他知道,弟子要轉述的話肯定是很難听的,要不然,這名弟子也不會是這副模樣,當即程遠志又是深吸了口氣,沉聲喝道︰「他說了什麼?說!」
「他說,他說……」那弟子也是心驚膽戰的,知道程遠志在听完自己的轉述之後肯定會大發雷霆,可卻又不敢違背程遠志的命令。心里暗暗叫著倒霉,也只能是硬著頭皮說道︰「他說了,若是我們再敢去勸說他加入妖魔,呃,加入太平道,那,那就把我們全都剁了,掛起來賣!」
「混賬!」果然,听完那弟子的轉述之後,程遠志立馬就是氣得滿臉通紅,直接就是跳了起來,一個箭步沖到了那名弟子的面前,提起腳就是將那弟子給踹得直飛出了房門!而程遠志顯然還沒有消氣,鏘的一聲,就是從旁邊的桌子上拔出了一把佩劍,隨手一揮,就是將房門的門板給砍下了一半!只見程遠志提著佩劍,大聲怒喝道︰「可惡!可惡!不過是一個殺豬的,竟然敢如此無禮!我要召集弟子,將他一家老小全都給殺了!全都給殺了!」
「渠,渠帥!不可!不可啊!」那名被程遠志踹出房門的弟子一听得這話,頓時就是嚇得臉色蒼白,也顧不得自己可能成為程遠志的劍下亡魂,立馬就是爬了過來,跪在程遠志的面前,大聲喊道︰「渠帥!最近鄒靖對我們的行動看得特別緊!若是我們貿然行動,就會被他給抓住把柄,到時候,大賢良師交代給渠帥的任務可就難以完成了!說不定,還有可能壞了大賢良師的大事啊!請,請渠帥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