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尊楊老令公近來可好?」話一出口,李煜都想抽自己一個大嘴巴了,這尼瑪說的是啥,問候人祖宗八代嗎?
「皇上且放心,臣即是已做了我大唐的臣民,自是知道一個臣子的應盡的本份,臣與家中父母兄弟已然斷了聯系。」楊延定听罷,卻沒有任何的不適和不滿,面色一肅,凝聲道。
「哦,朕,朕不是那個意思,朕只是久聞令尊楊老令公大名,故而特意出言相詢,楊愛卿你雖是朕的臣子,但也無需因為朕和宋國的敵對關系,便不在與家里聯系,令尊和你大哥與趙匡胤的關系,朕知道,也明白,朕也相信,楊愛卿你能妥善的處理好這?些事……」
感覺越解釋越不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李煜遂不再解釋,定了定神,李煜抬起目光,邪魅的重瞳上帶著不知是一種怎樣神采:「其實,朕一直都想知道,當日朕與你們交戰之時,為何你會率先帶領士卒向朕歸降?據朕所知,你楊家素以忠義著稱,然,為何你會……」
楊延定聞言卻是一愣,半晌沒有反應過來,感覺到李煜的語氣之中沒有懷疑和猜忌,只有濃濃的關切之意,楊延定心頭一暖,頓了一會兒,起身拜道:「聖上明鑒,聖上身為一國之君,養尊處優,位高權重。」
說到這里,楊延定頓了片刻,見李煜的臉上並沒有什麼不滿的神色,旋即年輕英武的面龐上涌上一抹不屬于他這個年紀的滄桑和苦澀的繼續道:「呵呵,聖上又怎會知道我們這些升斗小民的家境和生活,家父身為沙場宿將,為人脾性剛烈,暴躁,且又十分霸道,治家有如治軍,家法甚至嚴過軍紀軍法,且父親處事從來不講任何情面,哪怕是我們他的親生兒子,只要一有不對輕則嚴厲訓斥,重則打罵,若犯大錯,哪怕處斬也是有的。
家中七子,除了大哥與老七得父親看重,我們其余幾兄弟一直都是備受冷遇和白眼,父親做任何事情從來都有他自己的道理,蠻橫無理,什麼事都要由的他做主,方才可以,旦有辦的不順心之事,便必然是要嚴懲罰。
此番我與我大哥前來宋國投靠趙匡胤,亦是父親的安排,其實父親原本只打算讓大哥一人前來的,是我在無意間得知這消息後,央求父親l讓我隨同前來,父親一開始並不同意,後來母親見我傷心,又是真的十分想去宋國投軍,便去求父親同意讓我前來,父親無奈之下,礙于夫妻情分,方才答應讓我到宋國投軍,呵呵,但我與大哥同到宋國投軍,大哥的父親引薦,一入宋軍便身居高位,此時已是一軍之將,而我去只的為小小的一馬前都尉,我不服,憑什麼,我與大哥才學相當,武藝亦是不弱于他,憑什麼父親從小便看重于他,連我楊家槍法秘籍也只傳于他于他一人,還告訴我們說什麼傳長不傳幼,同是楊家子弟,為他便是個將帥之才,處處受人敬仰,處處得人寵愛,憑什麼我就的任他驅使,處處听命于他,憑什麼我就的僅僅是堪當一用的小角色!我不甘心!死也不甘心!」楊延定越說越激動,最後甚至有些色厲內茬。
再次頓了片刻,楊延定緩和了下激動和不甘的心情,沉聲道:「家中七兄弟其實也是分為幾派,各成一體,老大老七都是父親看重和培養的重點,自是為各人的中心,哈哈,我自幼性格孤僻,說來慚愧,家中幾兄弟除了老五延昭與我關系尚還好,其余皆是不冷不淡得相處著,形同陌路人一般。」
不敢欺瞞聖上,臣之所以投靠聖上,一來是因為臣在得知聖上在當時如此劣勢之下,尚能兩敗曹彬,估起了報效之心,二來則是,延定不想按照父親定下的路走下去,我不信,憑我的武藝和才干,就闖不出一番天地,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我楊延定堂堂七尺男兒,絕不做那守家之犬!」
楊延定的一番肺腑之言說完,卻是讓李煜楞神了,這其中包含的信息太過巨大,將李煜心中忠君愛國,和睦團結的楊門虎將的形象完全顛覆了。
「咳咳,楊愛卿壯志豪情,讓朕心慰,男人嘛,就當有一份雄心壯志,朕也相信,愛卿必定能做出一番大業,愛卿也且放心,朕必定會重用于你。」沉靜半晌,李煜神色復雜的凝聲道。
「臣叩謝吾皇萬歲賞識。」楊延定單膝跪地,深深一禮,聲音略有些哽咽的說道。
「哈哈,愛卿無需謝朕,是金子到何處都會發光的,愛卿有真才實干,不論到何處都必定不會埋沒的!愛卿屈尊便跟隨于朕一同在這亂世打出一片太平盛世!」李煜起身,走下主位,伸出雙手將楊延定扶了起來,面色溫和的看著楊延定,頗為重視于他的說道,但就在剎那之前,他嘴角一閃而逝的那一抹冷意,卻是出賣了他的內心……
「臣不敢!」楊延定並沒有發現李煜的「弦外之音」,對李煜的賞識不由感激萬分,心下也是更加感慨自己當時的明智選擇。
「嗯,時候也不早了,也當去安排一下虎賁軍卒的訓練事宜了,走吧!」
「諾!」
而此時,帳外的兩萬虎賁軍卒,已經收拾妥當,隨時準備拔營了。
「啟稟聖上,大軍已然收拾妥當,請聖上示下!」這時一個虎賁軍都尉立馬上前,抱拳一禮,恭聲詢道。
「傳令下去,虎賁全軍拔營,只帶三日口糧,隨朕前往金陵東野鐘山。」李煜接過一親軍侍衛遞來的馬韁繩,翻身上馬,朗聲道。
眾人聞言,不由一愣,這鐘山位于金陵城以東百余里的地方,在鐘山一帶,四處都是深山老林,常有野獸出沒,據說山中還有一處人跡罕至的峽谷,但誰也沒有去過,誰也沒有發現,眾人搜腸刮肚的也弄不明白,李煜為何會讓大軍去那荒蕪人煙的深山里去,去開荒麼?但看李煜滿臉嚴肅,以及神態中流露出來的對虎賁軍的重視,顯然,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諾!」虎賁軍都尉雖然亦是十分疑惑不解,當他身上的本能一般的服從性,卻驅使著他沒有任何遲疑,再次躬身一揖便下去傳達李煜的命令去了。
南朝時謝眺有詩雲「江南佳麗地,金陵帝王州」。
最早有秦始皇東游時見金陵之地地形獨特,四周拱衛,若有帝王之氣,為防自己的帝衛不保,威脅自己的統治,遂鑿方山斷長攏斷龍脈其身,挖鐘山山脈,大肆破壞山形,征發無數徭役,開發深山,斬龍頭,還挖了個什麼龍門峽,以泄金陵之地帝王之氣的傳說。
東有鐘山為蒼龍、西以石頭山為白虎,又以南面的秦淮河為朱雀,以北面的覆舟山(今九華山)為玄武,又以北湖(今玄武湖)為玄武,形成東蒼龍、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拱衛的布局,即所謂的「象天設都」,所以歷史上曾先後有數朝曾建都金陵之地。
古都的滄桑感,濃郁的人文氣(南京人戲稱為六朝煙水氣),讓金陵這一古都一度呈現無比濃烈的帝王之像,孕育著濃烈的帝王之氣。
而這鐘山經過無數年前秦始皇的對金陵之地龍脈的大肆破壞,再加上數朝的歷史變遷,早已物是人非,人跡罕至,成了一處深山老林了,而那傳說中的鐘山深林之中的龍門峽谷,也僅僅是一個傳說了。
而此時的環城大營位于金陵城北之地,距離鐘山少說也有數百里,哪怕大軍疾行,要趕到那里怕也已經是明天的事了。
李煜的詔令一下,虎賁大軍對這莫名其妙的命令卻無任何的抱怨和拖沓,立刻排起整齊的行軍長龍跟在李煜的身後了。
日方正中,初夏的烈烈炎日,此刻已是略見端倪了,人跡罕至的荒野之中,一條長長的黑色行軍長龍搖頭擺尾的迅速前進著,沒有任何的標識,沒有任何的緇重,所有的虎賁士卒都只帶必要的防身武器和三日口糧,飛速的狼奔著。
此時,大軍最前方的李煜已是早就沒有騎馬了,而是完全沒了皇帝的架子,穿著一連單布小褂,光著膀子,露出精健的臂膀,隨著士卒一同跑步前進。
李煜下馬之時,便有將領上前勸謂道:「皇上龍體金貴,請策馬前行。」
李煜則是朗聲應道:「士卒苦累,朕不敢一人獨享策馬而行之逸,同是袍澤弟兄,福禍同享,當亦隨之。」
李煜這一番話一出,卻是讓一眾虎賁士卒不由的更加感動,越發賣力的疾行著,仿佛他們不是在趕往一片莫名的深山,而是去參加一場難得的盛宴一般。
不知不覺中,夕陽西下,此刻已是戌時時分了,李煜俊朗英武的面龐,曬了一天,此刻已是黑里透紅,如同刀削斧砍一般,透露著堅毅硬氣的氣息,長達百里的奔馳,李煜要就已經累的痛的麻木了,只是他不斷向前的步伐和他炯炯有神的盯著前方的雙眸,依舊在述說著他的堅毅和不屈!
虎賁軍的軍訓,悄無聲息的就這樣展開了,這一場軍訓的,訓的是唐國的士卒,訓的是虎賁士卒,同樣也是李煜自己………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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