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卿立刻就明白了過來,這家伙定是跟蹤自己來的,不然一般人不可能知道這里!
馮翔的出其不意惹得白沐卿有點驚慌,卻依舊極力維持著淡定面若柳絮般平淡回應說︰「馮少爺你怎麼在這里?」話間,連忙背著手將賬本放回了抽屜——
「我看見白小姐遲遲不回來,劉爺好像也忙著和蕭大小姐聊天分不了身。于是我就擅自主張過來找你了。竟沒想到來到了一個這麼有趣的地方!」
馮翔說到‘這里’二字時,眼里閃過了一道詭異的光線。
驚訝使白沐卿繼續強作鎮定從嘴角擠出了笑容︰「我的衣服被紅酒不小心灑了,本想去洗手間洗洗,卻不知怎地迷了路便好奇進了這里。」說著還頗顯無奈地展示了自己微微泛紅的裙擺。
但馮翔似乎並不買賬,狐疑地‘哦’了一下,半信半疑地像是防賊一般盯著白沐卿,不懷好意的眼神先是打量了她的全身上下,然後越過她,定格在了她身後的梳妝櫃上︰「白小姐好不小心啊。我剛才好像也不小心看到你急急忙忙地將一個小本子放進了那邊的抽屜里。」
「有嗎?」白沐卿腦里閃過了不安的念頭,忙掩飾笑道︰「沒有啊!馮少爺可能是看錯了吧。我們還是走吧,突然離席也不禮貌。再說,擅自進入主人家的房間也不好。」
「已經離席了,也不差這會兒。再說這里已經沒有所謂的主人了。」馮翔絲毫不理會白沐卿的建議,著眼就大步往梳妝櫃走去。
見勢,白沐卿連忙快步迎上前去擋在了他的面前,強顏歡笑勸道︰「馮少爺!我們還是走吧。好不容易來到這,我也想拍件美器。再不過去的話,恐怕拍賣會就要結束了。」
「你這麼緊張干嘛?」白沐卿這此地無銀三百的舉動反倒讓馮翔更加地起了疑心,眼楮不斷地來回轉悠,似乎心里在盤算著什麼!
白沐卿僵笑,硬著頭皮繼續給自己打圓場說︰「沒有啊。我只是客觀地這麼講而已。」
「客觀?我看是刻意吧?!」馮翔說著就毫不留情地用肩膀撞開了白沐卿,執意往梳妝櫃走去。
他這般沒風度的樣子跟他方才在大堂里文質彬彬的形象形成了鮮明的反差。讓白沐卿在驚訝之余也認清了他的真面目,不覺來了氣,伸手便拉住了他警告道︰「馮少爺!現在君家所有的東西都屬于公有財產。你若是執意要滿足你的好奇心,我也不阻攔。只是你別怪我沒有提醒過你,萬一今晚過後,大家發現除了拍賣的物品還少了什麼東西的話,那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釋清楚的。畢竟這個君府最終也是要迎來新主人的,對方可能不喜歡還沒到手的貨先被別人給動得缺了一角。何況,我是個不會講什麼托詞的人!」
「你在威脅我?!」馮翔反感地揪起了眉,掙月兌了白沐卿的手,露出陰冷的神情猙獰道︰「在這個上海灘,還沒有一個能吼得住我的人。就算是一向冷血殘酷,高傲自大的劉左昂也不例外。白小姐還是不要多管閑事的好。就算你是他的人也一樣。」提到‘劉左昂’三個字時,馮翔的雙眼深深地透出厭惡憎恨的神情來。
白沐卿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著實嚇了一跳,不覺退後了幾步,滲出幾滴冷汗來。
眼看著馮翔越過自己直往梳妝櫃走去,白沐卿暗暗抿了抿嘴,下了一個狠心。她不是那種喜歡用暴力解決事情的人。但是偶爾踫上不听話的孩子,身體上的說教往往比言語上來得要管用得多。
對,她心里是想把這個倒霉蛋打暈來著的。
「啪~」馮翔粗魯地拉開了抽屜。
「對不起了,馮少爺!」白沐卿舉起手,正想朝馮翔的勁動脈砍去時,突然身後吹來了一股涼颼颼的風。她本能地朝後看去,只見一個黑影朝她直接壓了過去,來勢緊急快速。白沐卿沒有多余的時間來考慮這是怎麼一回事,連忙迅速往後大步退去,質問道︰「你是誰?!」
動靜很快便引來了馮翔的注意。可他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時,白沐卿只覺得身體被一陣風猛地撩向牆角。然後馮翔便被重重地拍出十米開外,臉色發白,神情痛苦。下一秒,黑影便已經搶走賬本從不高的窗戶跳了出去。來勢之快,急如閃電,使得白沐卿還沉浸在吃疼的痛感中,人,已經不見了。
白沐卿吃疼地揉著被摔疼的左肩,模著牆壁站起來。來不及多想便追了出去。
黑影的個頭很大,超乎常人,目測有一米九,甚至更高!三十多歲的年齡,身材魁梧彪悍,臉上戴著一個畫有京劇臉譜的面具。綠底,額中一個倒紅心,畫的正是程咬金。
「等一下」
白沐卿追到後門處,隨手從地上撿起了一塊大小適中的石子朝黑影的後腦勺便狠狠地砸了過去。
「啪!」地一聲,石子落地。
只可惜,沒中!
黑影回頭,如法炮制地撿起地上的石子也朝白沐卿扔去。也就在他抬手的那一瞬間,一個模糊的文身暴露在了白沐卿的眼中。但她來不及細看,全身的注意力都轉移在了直沖自己飛來的石子。
從對面飛來的石子速度極快,白沐卿迅速右腳往後一退,將臉微微一側,石子朝她身後飛了過去。在與我臉頰平行的一瞬,發出「咻」的一聲,連心髒也跟著劇烈跳動。
剛才還真危險,萬一刮花了臉,我要把你全家的臉當靶子射!!
白沐卿這麼暗罵著,又一顆石子「咻」地飛了過來。她沒有閑暇,連忙將身體往後仰,腳也下意識地往後挪了一寸,卻不想,意外發生,她高跟鞋的根尖被滿地的石子卡住,整個人突然如同木雞般動彈不得,全身僵硬!
糟了!
腦子蹦出這麼一個詞,盡管白沐卿慌忙地蹬著腿想要擺月兌這個困境,卻無能為力。眼見著石子馬上就要砸花她漂亮的小臉蛋,白沐卿也只能緊握雙手,絕望地看著朝自己飛過來的石子,緊張地閉上了眼楮。
「嗖~~~」
一陣清風在她耳邊拂過,涼涼的。
白沐卿的胸腔有力地上下浮動著。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石子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她並沒有听見它落地的清脆聲。
確定風浪已經過去,白沐卿緩緩地睜開眼,一只寬大有力的手擋在了她的眼前,手攥成拳,在千鈞一發之際牢牢地接住了朝她飛來的石子。畫面仿佛定格住了一樣,白沐卿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了美式英雄!
「沒事吧?」葛飛痞笑瞟了眼一臉吃驚狀的白沐卿,酷酷問道。
「你怎麼現在才來!」
「英雄都是在千鈞一發的時候才出現的!」葛飛汗顏地為自己打圓場,說著臉色一變,語氣也變得陰冷︰「看來你這邊比較熱鬧啊!」話落,他的右手一個狠勁,石子便原封不動地物歸原主,朝著黑影砸去。
但,被躲過了!
「賬本被搶走了。」白沐卿緊張道。
葛飛眼楮一沉,護著白沐卿一個側身,躲過了對面飛來的石子︰「我大致猜到了。」
「咻!」又一顆石子飛來。
那個黑影見葛飛來了,連忙拋了好幾顆石子。趁葛飛分神之際,從後門跑了。
「該死!」葛飛憤怒一吼便撒腿沖了出去。但追到後門口時,人已不見蹤跡。
「可惡!」葛飛懊惱地詛咒道。
這時,一輛急速飛馳的黑色轎車不知從哪里橫沖出來,架勢粗狂,直接闖入了白沐卿的視線。
「在那邊!」白沐卿大叫著。
只見黑影龐大的身軀不知從哪里躥出,敏捷地鑽進了那輛黑色的轎車內,同時一輛同款的轎車也從夾道閃出駛到了它的左側,從里面伸出了一雙縴細的手,將黑影遞出來的賬本接了過去。然後兩輛車朝相反的方向呼嘯開走。
來勢之快,動作訓練有素。一看就是精心設計的布局。白沐卿和葛飛盡管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兒,也已是無能無力。只能望著漫漫長煙,悔恨無措。
那雙手
「砰!砰!砰!」
「媽的!別走!干你娘的!」
葛飛早已掏出手槍,並連開了三槍。可車子已經開得太遠了,子彈只能無力地飛出去,然後消失。
「別急!」白沐卿忙叫道︰「他這是早有準備的。當務之急就是馬上將這件事告訴劉左昂叫他立刻派人去追,興許還來得及!」
「嗯!」葛飛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那份狂躁一下子被冷靜代替。收起槍便示意往回走去。
「還有!」白沐卿補充道︰「剛剛那個男人向我拋石子的時候,我看見了他手腕內側有一個文身。」她猶豫了一會兒,說︰「圖案雖然看不大清楚,但是有被抹滅的痕跡,是嚴重的燙傷。可能是被販賣的奴隸。」
「」葛飛眼中閃過一絲狐疑,驚訝于白沐卿這般的洞察力和推理的領悟。不覺警惕了幾分回話說︰「我們還是先去大堂把事情告訴爺吧。」
白沐卿點點頭跟了過去。但是走到一半,突然像是想起了一件事,又忙叫住了葛飛︰「等一下!」
「怎麼了?」葛飛的語氣顯得有點焦躁。
「馮翔怎麼辦?」
他一听,也遲疑了一下︰「就讓他那樣躺著吧,遲早會有人發現他的。」
「那他不會說出賬本的事嗎?」
「哼!」葛飛嘴角浮現一絲嘲諷道︰「他不會,這點我可以保證!」說著又催促白沐卿說︰「快走吧!」
「嗯。」
白沐卿若有所思地隨口應答著,心卻被什麼塞滿般變得很沉很沉。不覺放慢了腳步跟在葛飛的身後,臉壓得很低很低,整個心情已經亂成了毛。
剛才那只從車里伸出的手,那手上的那支鐲子,在黑夜中卻刺得白沐卿生疼!她若沒猜錯,剛才坐在車里的,不是檀汐,便是錦文!
因為那支手鐲,獨一無二,是白沐卿親手為她們戴上的!
「你們還活著,真是太好了!」白沐卿不安地模著自己雙手手腕處那兩只成對的手鐲,低聲念叨,欣喜震驚,疑惑詫異,有點激動難耐。
但是為什麼她會和那個黑影在一起?!
這麼一閃念,心情又如過山車一樣,瞬間從**沉到了谷底,變得心亂如麻,百味雜談。
這件事情果然不簡單!
白沐卿沉著腳步,跟在葛飛身後緩緩地挪步往大堂走去。
這已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個拍賣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