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不好了!小姐!」
「干什麼呀,慌慌張張的一副沒教養的樣子!」白沐卿打趣地看了眼碧霞,繼續澆著窗台上的花——
「葛,葛爺出事了!」
「啊?」白沐卿停下手中的動作,不可置疑地帶著笑語往碧霞那邊走了過去︰「他是誰啊,能出什麼事。」
「不是啊!」碧霞緊張地手舞足蹈起來︰「樓下闖進了一群人,好像是顧家的少爺。
「顧普天?」
「嗯!」
「你們老爺呢?」
「老爺不在。」
「那葛爺呢?」
「他們剛才一起出去了。」
「那吳管家呢?」
「吳管家帶著幾個人攔著,但是他們口口聲聲說什麼是來送東西的。但吳管家的神情卻很嚴肅。」碧霞面露驚慌不安地勸道︰「小姐,要不您去看看吧。」
「為什麼叫我?這是你們公館的事。」白沐卿只感可笑和無奈,一臉漠然地又重新拿起水壺繼續輕描淡顯地澆著花。
其實她還在記恨劉左昂昨晚對她的無禮放肆。可這的確也不是她能管的事,她只是過客,不能逾越。
「可是,可是,這件事與小姐您也有關。」
「與我有關?」
「您難道還不知道嗎?」碧霞的聲音突然變得緊張起來︰「馮少爺今早去世了!」
「死了?」
只听「 當」一聲,白沐卿手中的花灑便重重吃疼地落地。整個人仿佛恍惚,微微地搖晃了一下。嘴里還不敢相信地默念道︰「怎麼會?」
「千真萬確,報紙上都登了頭條了!」說著碧霞還拿來了今天的報紙。但白沐卿哪兒還顧得上看報紙?
轉進臥室換了套全白的連衣裙,又披了一件短款的白色長袖開衫,二話不說便往樓下匆匆走去。
事情可真的鬧大了!
白沐卿下去時,顧普天正翹著二郎腿坐在平時劉左昂坐著的沙發上,一旁的一個小廝,叫油七的,賊眉鼠眼的不懷好意打量著公館的一切。
而吳管家還是像平時一樣,站得筆直筆直,恭恭敬敬的樣子。這種處事不驚的反應,倒是像極了劉左昂。
不愧是主僕!
白沐卿平定心緒冷笑一聲,扶著扶梯邊走邊故意提高了分貝朝下面喊去︰「吳管家,你怎麼這麼失禮,客人來了怎麼不去沏茶!」
「白小姐?」顧普天反應很靈敏,瞬間便眯著眼楮開始從上到下地打量起款款而來的白沐卿。
吳管家驚訝地看著下來的白沐卿,眼神中有著一絲責備,好像在說‘你怎麼下來了?’的樣子。但白沐卿不予理會,徑直越過他坐到了顧普天的對面開門見山便是這麼一句話︰「听說顧少爺是來送禮的?」
顧普天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見狀就起身坐到了白沐卿的邊上,還刻意地挨近了一些,弄得白沐卿很是反感地往後挪了幾下,僵硬地拉開了兩人間的距離。緊了緊身子,依舊保持微笑︰「不知道是什麼禮?」
白沐卿總覺得顧普天不是什麼善類。他所謂的「禮」恐怕是個麻煩。
果然,顧普天見白沐卿自己這麼爽快,也不再賣關子地說︰「看來白小姐是什麼都知道了啊,那我也可以省一口氣了。現在所有人都在關注馮翔的死。但死因卻遲遲沒有查出來,案子調查正棘手呢。我也好奇到底是怎麼一會兒事,于是就趕過來把重要人證送過來了!」
「人證?」
白沐卿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兆,雖然不知道這個顧普天在搞什麼鬼,卻不免感到緊張起來。
只見顧普天嘴角一記蓄謀已久的暗笑,幾聲響亮的拍手聲落下,一個身穿襯衫,西褲,外面還罩了一件黑色馬甲的年輕男子走進了眾人的視線。
「白小姐,你還記得他嗎?」!!!
白沐卿驚訝地看著面前這個眼神有點飄忽的男子。已經有點坐不住了。
為什麼他會在這里?
「他是那晚你問路的服務生對吧?他叫陸琪。」顧普天說著對那個服務生指示道︰「你跟白小姐說說,那晚你都看見了什麼!」
「那晚,那晚,」陸琪有點不敢看著白沐卿的眼楮,眼神迷離,飄忽不定,口齒支吾︰「這位小姐問我洗手間在哪里,我就指給她看了。可是過了很久我都沒見她出來,正好這時一位少爺也朝那個方向走去。因為君府里堂的洗手間是單間的,我怕這位小姐還在里面。所以就想跟進去告訴那位少爺里面有人。但是」
「但是什麼?說!」顧普天一臉得逞地催促著陸琪。
陸琪有點不安地沉默了一會,繼續說︰「但是我走到洗手間發現沒有一個人在。正在想是怎麼一回事兒,西側的里屋傳來了聲音。于是我又往西側的里屋走去」
「別停,繼續說下去!」
陸琪低著頭瞄了一眼白沐卿,像是抱歉的口吻,張了張嘴︰「我在西側一間很簡陋的房子里發現了這位小姐和那位少爺。」
「你說的那位少爺是不是就是馮氏企業的馮翔少爺啊!」
「是,正是。」陸琪確定地點點頭。
顧普天滿意地點點頭,歪著頭,撅著嘴繼續得寸進尺道︰「那你看到馮少爺和這位白小姐都在干些什麼啊?」
「我,我到的時候已經看見馮少爺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那白小姐呢?」
「白小姐她,她正和另一個男人從後門走過來。嘴里還在嘀咕著什麼。」
「他們都說了些什麼啊?」
「我,我不知道。站得太遠,我听不到。」
「那那個男人是不是就是白櫻公館的葛飛?」
「是」
直到這里,白沐卿才明白顧普天的用意。這不就是明擺著威脅自己嗎?馮翔的死因查不到;唯一的見證者突兀地出現在八竿子打不著一塊兒的白櫻公館;陸琪所說的內容矛頭直指自己和葛飛。什麼意思?不就是暗示自己是嫌疑者?
「我不明白你什麼意思?」白沐卿極力鎮定自己已經稍顯紊亂的呼吸聲,故作糊涂道︰「既然是重要的認證,那就應該送到巡捕房幫助案情進展。顧少爺是走錯方向了吧!」
「別跟我裝糊涂!」白沐卿剛想起身離開,卻被身後的顧普天一把扯住了手臂,動彈不得地轉身,卻撞見了他猙獰的警告︰「賬本在哪里?」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話雖是如此,可白沐卿心里早已經慌亂如麻。果然顧普天是別有目的。但他要賬本干什麼?
「把賬本給我,我就當做今天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顧普天放緩了語氣,湊到白沐卿的耳根輕聲這麼勸誘著。可他散發出來的陰暗氣場卻完全並不友好。
白沐卿可以明顯得感到顧普天強烈的威脅。可她,最討厭就是別人威脅自己!
「啪!」白沐卿不買賬地反手打掉了顧普天的手,後退了幾步,讓自己與他拉開些許距離,決然地回絕道說︰「沐卿真的不明白顧少爺在說什麼。什麼賬本,什麼證人的。如果是和馮少爺的死因有關,那還是請你移步,這里並沒有你要的東西。還有,在別人的地盤,請自重!」
「少跟我來這一套!」顧普天突然發狠,猛地伸手將白沐卿猝不及防地拽了過去,語帶脅迫意味︰「賬本我是要定了!」
「放手!放手!」白沐卿自然極力反抗。但是男人和女人天生的力道差距還是讓她無奈地只是掙扎。
「顧普天!」吳管家見勢立刻拔出了槍,指著顧普天。但同時,油七也快速拔槍,對指著吳管家。
一下子,大廳的氣氛緊張得讓人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起來。
「我從始至終就沒說是誰謀害的馮翔。但只要陸琪剛才那番話登上明天的頭條,恐怕劉左昂本事再大,也避不了嫌吧!」顧普天囂張的氣焰是越燒越旺,但白沐卿這邊人少勢弱,就連吳管家也被抑制住了。
「放開!別踫我!」白沐卿的脾氣那也不是好伺候的,忍受不住了就二話不說一巴掌甩了過去。但是沒中,反而雙手都被鉗制住了。
「嘖嘖嘖~~~~~~」顧普天被白沐卿潑辣的這一面愣得有點興奮,原本不想做到這種程度卻還是忍不住越了界,咋舌戲謔地用手捏住了白沐卿的下巴,充滿憐憫和樂趣地諷刺道︰「這才是你的本性吧!原來那晚的溫文爾雅真的全都是裝出來的!」
「你放不放!」白沐卿臉露凶狠地最後警告著顧普天。可正起了興致的顧普天,根本充耳不聞,反而變本加厲地放肆了起來!捏在白沐卿下巴的力道更是加重了幾分。
「你說呢?」
「」白沐卿疼得都快要說不出話來,感覺下巴要被捏碎的節奏。
「顧普天,你最好放開白小姐。不然的話,」
「不然的話怎麼樣!」吳管家正要發話,卻被囂張的油七截了話,轉而恐嚇道︰「信不信老子一槍崩了你!」
「油七~~不得無禮。」顧普天眼帶詭笑道︰「不然你說怎麼樣啊,吳管家?」
「哼!」只見吳管家不屑地冷哼了一下,嘴角浮現了一道深意,視線也移向了後方︰「勸你還是看看後面再發狠吧!」
「放開她,你這個狗娘養的王八蛋!」
是葛飛的聲音!
吳管家的話還沒有消化掉,葛飛震耳欲聾的吼聲驚得顧普天瞬間皺起眉頭,狐疑著將眼楮往後瞄,立刻,他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看來我不在的這一會兒空檔,竟錯過了場好戲。」
一道透著笑意的冰冷聲音從門口傳來,大廳內,突然閃現了三個人影。
白沐卿聞聲緩緩把頭轉過去。只見劉左昂嘴角掛著一絲冷悌的陰寒,雙肩披著一件漆皮大衣,兩眼放空。僅有的桀驁不馴是那麼放肆地朝這邊射來。仿佛要穿透你的眼膜,刺進你的骨髓一般的犀利和鋒芒。
他眼皮微微一抬,不大高興的情緒暴露無遺地從那目空一切的傲慢中滲透出來,像是在說——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