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人啊?」白沐卿剛踏進巡捕房便被一個值班的巡捕攔在了門口,厲聲問道——
她往後退了一步,從容淡定回︰「我找于探長。勞煩你去通傳一聲。」
「你等一下。」嫌少有人直接來巡捕房找人,更何況是個妙齡女子。那巡捕狐疑著眼上下打量著白沐卿,然後蠻不情願地進去通傳了。
這才剛進去,里面就傳來了一陣罵聲,不用說,白沐卿噗嗤一笑,便知道是于子霆在教訓那沒眼勁的巡捕了!
「在哪兒呢?」
「大門口。」
「你是皮癢了是吧!這麼大熱天的讓她站在大門口等?!」
「今,今天沒太陽再說,我也不知道她是您的朋友」
「還敢頂嘴,看我不削你!」
于子霆掄起拳頭就想朝著那巡捕頭上砸去,但一見到白沐卿眼含星光的模樣,隨即就將巡捕撇下,朝她忙迎了過去!
「干嘛一大早的就火氣這麼大!」
「養不熟的狗!天天都被他們氣死!」于子霆說著不忘瞪一眼那無辜的巡捕,忙提議道︰「快進來吧。」
于是白沐卿便抬了前腳跟于子霆進去了。一邊走,一邊還為那巡捕說起了理︰「其實他又不知道我是誰,這也是正常流程啊。」
「你倒為他開月兌了。」于子霆輕輕一笑,引白沐卿進了自己的辦公間︰「你來得正好,我正想要找你呢!」
「我也有事找你來著!」
兩人從來都默契十足,一拍即合地對視而笑!
「你先說吧,什麼事都!」白沐卿毫不生疏客氣地一**坐在了沙發上,于子霆轉身給她倒了杯水,開口道︰「有胡叔的消息了!」
「」白沐卿剛伸出去接水的手頓時停在了半空,來不及興奮,淡定地問︰「情況怎麼樣?」
于子霆臉色有點陰沉,預示著事情並不順利︰「我也是剛得到消息,原來他早就不在上海了!」
「那在哪兒?」
于子霆抬起眼皮,慢慢地說出兩字︰「北京。」
「北京?」白沐卿有點不解︰「他去北京干什麼?」
「還不清楚。」于子霆愁著臉說︰「我現在在跟進,已經有點眉目了!」
白沐卿默然地點點頭,心里還是一百個不明白為什麼胡景不來找自己?!其實她心里一直存在著另一個猜測!
「怎麼了,你好像有話要說?」看得出白沐卿的疑慮,于子霆也不繞彎子,直接問了過去。
白沐卿這才沉了一口氣,把杯子放在了一邊,說出了一直憋在心里的疑團︰「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叔叔拿走了鑰匙!」
「鑰匙?」于子霆不明所以地一記挑眉︰「什麼鑰匙?」
白沐卿也沒有要隱瞞的意思,遂把那晚遺留的細節都說給了于子霆听,然後于子霆道出了這番見解!
「你憑什麼認為是胡叔拿走了鑰匙?」
「我」白沐卿語塞,自己也說不出個之所以然來︰「若真是叔叔拿走了那就再好不過了!」她眨了眨明眸,略顯哀傷︰「賬本和鑰匙都是父親留給我的東西。說不定還有什麼線索。我一直疑惑叔叔那日在拍賣會上見到了我,為什麼不事後來找我?我總覺得他在刻意回避我,並且,檀汐很可能和他在一起!」
「你懷疑胡叔」
「不,叔叔是不會做不利于我的事的!」白沐卿連忙截斷了于子霆的假設,斬釘截鐵道︰「況且還有檀汐!我就怕他們在做什麼傻事!」
于子霆點點頭,注意力卻轉移了開去︰「話說你是怎麼知道賬本是被胡叔拿走的?」
「我親眼看見的!」白沐卿坦言說︰「我親眼看見巴布魯搶走了賬本!」
「那你只是親眼看見了巴布魯拿了賬本,何以證明他親手交給了胡叔?」
「我看見他交給了檀汐!」
「你自己也說那晚天色暗沉,不十分確定那人就是檀汐,憑什麼斷定賬本就到了胡叔手里呢?!」
「我」白沐卿一下子被問懵了,突然意識到自己被帶入了一個誤區︰「是葛飛跟我說賬本被巴布魯搶走交給了雇主,也就是叔叔!」說到這兒,她突然不安地抬頭對上了于子霆凝視的目光︰「你懷疑他故意說謊混淆我的思緒?」
「你相信他們?」
「不可能吧!」白沐卿不確定地搖了搖頭︰「他們沒有必要這麼做!」
「我不是故意在挑撥你們之間的關系,」于子霆看著白沐卿,表情難得的嚴肅︰「他們本來就是想要你去拿賬本。這說明他們一定知道些什麼,並且是不希望你知道的事!我只是怕你陷進去了。」
「那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他們是騙我的?」
白沐卿不想深入進去,更不願意否認自己的認知。可她更害怕于子霆說的都是對的!「很
簡單!」于子霆將桌子上的水杯拿了起來,對著白沐卿說︰「他們的目的都澄清得透明——他們要賬本!而賬本被人半空劫走,以劉左昂的性格來講,你以為他會什麼動作都沒有嗎?」
「他在暗中調查。」白沐卿雖不願承認,卻更不想自欺欺人︰「葛飛故意讓我以為是叔叔所為,為的是什麼?」
「劉左昂他們不知道胡景和你的關系,之前告知了你查不到他這個人,所以是想讓你早點死了這條心!」
「可是你現在查到了!」白沐卿越想越不安,只覺得有什麼陰謀在蠢蠢欲動。
于子霆嘆了口氣,安慰說︰「所以你先不要急,我們靜觀其變。」
「我不管他們是計劃,叔叔我是一定要見上一面的!」
「你能保持理智就再好不過了!」于子霆暗暗地松了一口氣,轉開話題問︰「你找我什麼事吧?」
話鋒一轉,白沐卿剛才那份沉重的心情也被減弱了許多,站了起來,湊到于子霆耳邊支吾著懇求道︰「大叔你教我打槍吧!」
「你想學槍?」
于子霆猛地一記詫異的眼神,卻對上了白沐卿十分真摯的回應︰「嗯嗯!!!」她頭點得向撥浪鼓一樣猛烈︰「自從跑馬場的事以來,我一直都在想這件事。我想要變強,不能再老是依靠別人的救助了!」
「你沒給他知道?」于子霆雙手抱胸,皺起了眉頭這麼說。
「沒!」白沐卿搖頭冷淡說︰「這是我的事。」
于子霆半和著眼似乎在考慮,卻見白沐卿如此撇開關系,頓時心里安慰不少,答應道︰「行吧!」
「真的?」
「不過有個條件!」
「你說!」
于子霆雙手環抱在胸前詭笑著幽幽地說︰「我可是很嚴厲的哦!」
「我不會偷懶的!」白沐卿大喜,連忙踮起腳尖伸手往于子霆松趴趴的手掌上用力一拍︰「成交!」
「那今天就先教你握槍的姿勢吧。」于子霆掏出自己的手槍,然後把里面的子彈全都卸下,遞給了白沐卿,頓時厲聲道︰「把姿勢練好了再說!」
「切!」白沐卿看不習慣他那嚴肅的模樣,一記不屑地拿起槍,腦中浮現的是電視里特工的瀟灑英姿,竟有模有樣地端起了架勢!
于子霆一驚,喜道︰「哎呦~~不錯嘛!」他模著下巴略顯意外地不吝贊揚之詞︰「這動作做得還有點意思!」
「哼!」白沐卿頓時蹬鼻子上臉,得意道︰「我是誰啊!」
「啪!」下一秒,于子霆便冷不丁地毫不留情,狠敲了她的右手一下,喝道︰「低一點!」
「啪!」緊接著,又打了白沐卿的左手一下︰「托穩一點!」
「啪!」又敲了頭一下︰「瞪著我干嘛?目視前方!你這樣打槍的話,還沒上戰場瞬間就被秒殺了?!」
「你!」白沐卿從未被這麼無禮地對待過,直是氣得瞪著于子霆,卻無力還嘴。誰叫她現在有求于人呢?!
「你不要以為我會放水!」于子霆繞著白沐卿轉悠著踱著步子,一時間教官附身︰「就算你跟我撒嬌也沒有!」
白沐卿忍不住撅了一下嘴,立刻迎來于子霆的一記腦瓜︰「這個姿勢先給我保持一個小時再說!」
「一個小時?!」
「嫌少就兩個小時吧!反正我今天閑得很!」
「你」
你這個賤人!!
縱使心里再多埋怨,白沐卿無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轉過頭不去看于子霆,專心致志地記著他剛才教的動作,心里卻在一遍一遍地默念重復著——賤人,賤人,賤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白沐卿只覺得手臂和十個手指都麻痹了才被于子霆同意休息一下。
「怎麼樣,是不是很麻?」
「」
白沐卿歪著頭沒理坐過來的于子霆。
于子霆哼笑一聲,伸手示意她將手給自己︰「拿來吧,我幫你揉揉。」
話雖如此,但白沐卿的手臂麻得都抬不起來了!
「嗚嗚抬不起來了」她委屈地憋著嘴撒嬌地抬起爪子,卻停在了半空就是抬不起來。
于子霆見狀,二話不說就拉過白沐卿的手輕輕地揉搓了起來,緊接著,整個房間響起一陣慘烈的叫喊聲︰「啊啊啊~~麻麻麻!!!你輕點!!!你一定是後爸生的,這麼狠心!」
「傻子,後爸生的那還不就是親爸了!」于子霆無奈一笑,捏了白沐卿的鼻子一下,然後很細致地給她做了全套按摩︰「現在怎麼樣了?可以使得上勁了吧?」
「嗯嗯~~~好舒服,繼續!後背再捏捏~~」
「哼!德行!」于子霆冷哼了一下鼻子,卻也沒拒絕,將手置于白沐卿的後頸處嫻熟地捏了起來,這邊念叨起了自己當月初的苦︰「我以前學槍的時候比你還慘!槍沒學著,先是兩手腫得飯都吃不了!」
「你這是活該!」白沐卿狠狠地說︰「你這種方法是不科學的!我又不是要練什麼絕世武功,干嘛要這麼折磨人啊!」
「這叫培養槍感!」
「哼!說得好听。要培養感覺還不如模它一下,打它幾槍,練它一會兒來得要實際得多!」
「你就貧嘴吧,到時候你自己會知道現在所受的苦是多麼地值得有用了!」
「我又不是上戰場,天天打打殺殺的。我不過是想學來防身之用罷了!」
「啊~~~干嘛呀!」
白沐卿才剛舒服了一下,瞬間滿臉的毛孔又驚恐地放大了地瞪著于子霆,怨道︰「干嘛突然這麼用力!」
于子霆非但沒道歉,反而冷哼了一下說︰「你就這張嘴厲害!」
「嘿嘿~~」白沐卿得意一笑道︰「還有這里!」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給你得瑟的!」于子霆白了她一眼,而就在這時,一聲急促的電話聲,打斷了兩人間的打鬧和貧嘴!
「叮叮叮~~~~」
「來電話了!」白沐卿用眼瞄著提醒身後正勤勤懇懇為自己敲著背的于子霆。
「我又不是聾子!」于子霆抽了白沐卿後背一下,便走過去拿起了話筒︰「喂,這里是中央巡捕房,我是探長于子霆。」
「」
只見于子霆話音剛落,臉色就沉了下來,似乎電話另一頭不招他怎麼待見。然後他看向了白沐卿,淡淡地回道電話里頭的人︰「我們這邊的事還沒完,你等一會兒。」
「啪!」地一聲,于子霆便不大爽快地掛斷了電話。
白沐卿看見了苗頭,問︰「誰啊?」
「你家老爺。」
「什麼‘你家老爺’!」白沐卿頓時被這種說法弄得鬧心,白了于子霆一眼,澄清說︰「我是我,他是他。我們是平等的關系,不是上下級的關系!」
「哼!」于子霆哼了一下鼻子不樂意听地指向門口處︰「他在門口候著您呢!」
「這麼快?!」,白沐卿瞬間耷拉下臉來︰「我還什麼都沒學呢!」然後不大情願地伸了一下懶腰,站了起來問︰「你都有空吧?」
「嗯。這幾天有空。」
「那好吧,明天再來騷擾你!」
「我送你。」
「不用!」白沐卿連忙擺手道︰「你看見他就黑著臉,他看見你也陰森森的。你們還是別見面的好。」
說著扯了扯嘴角,就做了一個讓他止步的動作,然後自己慢悠悠地往大門走去。
「嘀嘀嘀!!!你快點啊!」
老遠,白沐卿就看見葛飛急躁地按著喇叭,探出頭叫喊自己的模樣。頓時,便刻意放慢了腳步,看得葛飛直著急!
「我們的車子都要發燙了!這麼熱的天!」
「對不起好了吧!」白沐卿鑽進車,白了葛飛一眼嘀咕著︰「等一下會怎麼樣,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
「大小姐!我都一身的汗,等著回去洗澡呢!!」
葛飛一邊說一邊還抹了一把汗朝竟朝她撒了過來,嚇得她連忙躲著往旁邊挪了一子,卻不想踫到了劉左昂的左臂。噌地彈開忙道歉問︰「啊!對不起!沒弄疼你吧?」
劉左昂沒回她,而是悶聲瞪了葛飛一眼。葛飛立馬就縮回了腦袋正襟危坐好在副駕駛上,不敢再出聲了。
這時,劉左昂收回看向葛飛後腦勺的眼楮,轉而盯著白沐卿的雙手沉默了一會兒,問︰「你手怎麼了?」
「我的手?」
白沐卿一時還沒反應反過來這麼問向了劉左昂,卻見他沉著眼將視線移開,淡淡地一句「沒事」,便沒再說話。
葛飛會意地轉過頭,也盯著白沐卿的雙手看了眼,立馬心領神會地又轉了回去。
他們都很有默契地心知肚明,並地緘口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