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嘯手握蝶形玉佩,守在崖邊久久不願離去。回過神來時,將那玉佩放于鼻前輕嗅,雖無味,卻聞得一絲女兒香。
軒嘯自言道︰「瓏月,瓏月,你便是令我軒嘯此生首位動情的女子,紫徽宮?不知在何處,不過無所謂,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一定會找到你。」
軒嘯堅定信念的那一刻,不禁喜上眉梢,轉瞬即逝,不知為何,臉上多了一絲復雜的神色。
「軒嘯大哥!」呼聲由遠而近,斷了軒嘯思緒。
不時,一位嬌小可人的少女從林中行來,軒嘯將玉蝶收入懷中,面帶微笑望著女子,「鬼丫頭!就你能找到這兒來,跑得氣喘虛虛的,出什麼事了?」
女子雙手叉腰,咽了咽口水,說道︰「王大娘叫你回家吃飯了。」
軒嘯仰首望天,見午時已過,暗道,定是義母在家等候多時,不見我回去,才叫這丫頭來尋我。
軒嘯不由得多看了女子兩眼,心道,其實尚茹妹子也不差,只是跟那瓏月比起來,就
這女子正是軒嘯心中所想那尚茹妹子,女子二八芳華,生得靈瓏秀婉,聲音尤為動人。她與軒嘯同歲,軒嘯總以大哥自居,長久而來,尚茹當真把軒嘯當成是大哥,且暗生情愫。
軒嘯自嘲一笑,想什麼呢?她們二人哪兒來的可比性?
尚茹嘟著小嘴,拍上軒嘯額頭,說道︰「愣著干什麼,快走啊!」
「你先去,我馬上就來。」
尚茹听得軒嘯一言,便乖巧朝山下走去。人影漸遠,軒嘯來到玉眼靈泉旁,俯身而下,雙手浸入泉內,捧泉水于掌心,一飲而下,盡是清甜。
王家村,不過二十來戶人家,村民樸實,與世無爭,過的是男獵女織的生活,一代復一代,盡是如此。
本是無人問津之地,這兩年卻常有外人來訪。為的是王四何家中的獨女,王尚茹。
他軒嘯看不入眼的女子,不代表其他人也看不上,自兩年前王四何攜王尚茹進過趟鎮子後,提親的人都快踩破他家門檻。
襄王無夢,神女卻有心,尚茹早暗自立下誓言,此身非軒嘯不嫁。這不剛有提親之人前腳進門,她後腳丟下「不嫁」二字奪門而逃。
此時,尚茹跟著軒嘯進了家門。
「義母,我回來了!」軒嘯進屋之時便看見桌上的飯菜。
王母從里屋走了出來,關切道,「嘯兒回來啦,餓壞了吧,看你這滿頭大汗的樣子!」邊說之時,就邊用手拭去軒嘯臉上的汗珠。
尚茹挽住王母,撒嬌道︰「大娘,我也餓了。」
王母輕撫著尚茹的後腦,說道︰「好好好,餓了就跟嘯兒一塊兒吃。」
軒嘯拿起筷子往嘴中塞了兩口白飯,含糊不清地問道︰「丫頭,你家沒飯吃?總跑我家來蹭飯,不會是提親的人又來了吧?」
尚茹听後,將手中的筷子放下,雙手撐臉于桌上,愁眉不展地說道︰「鎮上難道就沒有女孩子嗎?非要找我這個山野丫頭。」
「不是沒女子,是沒你這麼水靈的女子。」軒嘯極速掃蕩著桌上飯菜。
尚茹听得一喜,問道︰「軒嘯大哥說的可是真的?」見軒嘯點頭,尚茹打蛇隨棍上,道︰「那大哥娶了我可好?」
軒嘯只顧吃飯,頭亦不抬,「不好!」
尚茹訝道︰「為什麼不好?」
軒嘯三兩下便吃光碗中白飯,將空碗放于桌上,把嘴角的米粒也舌忝了干淨,這才說道︰「就在山頂之時,我已經找到令我心動的女子,誓必取她為妻。」
尚茹「嘩」地起身,蹭得凳子翻倒在地,一臉不信,問道︰「她是何人,哪個村里的?」
「紫徽宮,瓏月!」
尚茹面色陰楮不定,顯然不知凌雲宮為何處。軒嘯說道︰「她是門派子弟,舉手投足讓我不能自已,我想我定是愛上她了。」
軒嘯一席話說得肉麻至極,他自己甚至不知愛為何物,想到便說到。尚茹听得心如刀絞,淚水決堤,「軒嘯,你是個大混蛋!」
尚茹捂面奔出,只得軒嘯在後無奈嘆惜。豈知嘆惜的何止軒嘯一人,「嘯兒,就算你不喜歡尚茹丫頭,也不該如此欺負人。」
「義母,嘯兒沒有欺負她,只是長痛不如知痛,這道理義母比我更清楚。」軒嘯辯道。
王母笑罵一聲,道︰「人小鬼大,你不該騙她說有了心上人。」
軒嘯遲疑片刻,道︰「義母,嘯兒沒有騙她,我正想跟你說這件事情,嘯兒大了,想出去闖蕩,將來有了出息,才能讓義母過上好日子。也不會像如此這般,為了想給義母添置件新衣而狩獵兩月,到頭來還一無所獲,嘯兒不想終生碌碌無為。」
王母听得身形一頓,不言,端著碗筷進了廚房。
深夜,軒嘯頭枕著雙手躺在床上,腦中全是伊人倩影,久久無法入眠,突然听得義母在外輕喚,「嘯兒,睡著了嗎?」
軒嘯穿戴好衣物來到堂內,見義母坐在椅上,神情嚴肅,手邊放了一套從未見過的青衣和一個錦囊。
王母說道︰「嘯兒,你大了,要遠行,義母不阻攔,只是現下世道險惡,你為人老實忠厚,吃虧難免。你要切忌,小虧無礙,大當莫上,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王母將手邊青衣及錦囊交于軒嘯手中,道︰「這是義母為你做的新衣,錦囊中有二兩元錠,出門在外,無元寸步難行,明日一早你就離開吧。」
說完之後,王母就回了自己屋內。
軒嘯心中五味雜陳,不知是開心還是難過。反正是睡意全無,既然明早就走,索性今夜將山中下的套子都清理了吧。
直至拂曉,軒嘯終于將捕來的小獸盡數帶回家中。
既是離別,就有不舍,軒嘯心想,何不趁義母未起之際就離開,省得淚眼相送,他于心不忍。
軒嘯輕合院門,艱難朝外邁出了第一步。
下山之前,軒嘯去過自己的神秘花園,將三色果實盡數摘下,一並帶走。臨行前,來到王四何家中,見王四何正在劈柴,問道︰「尚茹妹子還沒起嗎?」
王四何嘆道︰「這丫頭不知怎的,昨日回來後,一直哭哭啼啼,這不剛剛才睡下嗎,也不知是誰招她了。」
軒嘯尷尬一笑,從包袱中掏出一顆三色果塞在王四何手中,說道︰「四何叔,我要走了,這是妹子一直想要的果子,你幫我轉給她。我義母以後就多麻煩您照顧了。」
不待王四何說話,軒嘯已經走出了院子。
軒嘯行至村口,回頭張望,心道,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軒嘯從沒問過義母,關于自己的身世。為何整村的人都姓王,而他不是。
他只當自己是被遺棄的孤兒,義父義母拾得之後便宜收養了他。他不認為現在的離去是為不孝,而是為了讓義母今後過上令人羨慕的日子。
軒嘯清嘯一聲,沿村口小路狂奔不止,如月兌籠之鷹,廣闊天地,從此任他逍遙。
軒嘯身影漸行漸遠,殊不知村口已是眾人齊聚,通拜倒于為首的女子身後。
女子長紗掩面,看不清真實容貌,亦不知年歲,只露出雙丹鳳眼,望影長嘆,旋地轉身,對伏首眾人道︰「這些年辛苦大家演這場戲了!」
眾人異口同聲︰「能為女主,少主效勞,是我等榮幸!」
「很好!等宮門重建之日,便是你們受封之時。現在跟我返回山中,商討要事。」
「遵命!」眾人應聲,其中一婦人突地說道︰「女主,嘯兒,不對,少主口中那紫徽宮」
說話之人不正是軒嘯的義母嗎?女子見她欲言又止,擺手說道︰「罷了,想來只是他信口而言,不必當真。」
「女主,這是少主賜予的三色果,屬下不敢私藏。」雙手將三色果實奉上的女子居然是尚茹。
女子輕笑,道︰「既是他賜予的,你就收著,對你功力提升也大幫助,再有,你不必跟我回宮,就在這靈雲盟找個山門混進去,你跟嘯兒短時間內必會相見。」女子說到這里,突然想到什麼,接著道︰「尚茹,我觀察你多時,你不會是真喜歡上了嘯兒吧?」
王尚茹身子微顫,半晌後,怯懦地說道︰「屬下,屬下怎敢痴心妄想?少主千金之體,我我」言盡于此,竟再說不下去,眼角淚滴悄然滑落,並未被人瞧見。
女子滿意含首,縴手一揮,眾人知趣退下,瞬間無影無蹤。只剩女子一人望著軒嘯離去的方向,心道,嘯兒,你總算無憂無慮過了十六載,我從未將任何重任強加你身,不想你還是走出了這一步,造化弄人啊。既然如此,只願你快些成材,早日肩挑大任。
誰人知,當年俊才憑一己之力劍挑數十大仙門,拼死換取世間生平。又有誰知短短十余年,風雲再起,鋪天蓋地。
軒嘯,命運之神正對你微笑招手,天高海闊。終有一日,你會乘風破浪,沖出雲宵,攜如花美眷,笑傲于天地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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