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嘯本就受了驚嚇,再加上柳胥一句話,更是吃驚不已,連忙捂住柳胥的嘴「噓」個不停。
柳胥當然不知軒嘯為何如此神秘,至于他是怎麼知道軒嘯入了納氣境,其實原因很簡單。
派中所有弟子在煉至納氣境時,身上的白衣或多或少都會有些髒污,至于像軒嘯這般一整件衣物從頭黑到腳,惡臭連連的,柳胥還是頭一次見到。
待軒嘯松開手時,柳胥言道︰「師叔,你入山門不到一月,便已入了這納氣境,這是好事,為何遮遮掩掩,話說你雖從此踏上了這修行之途,只不過與凡人有異,跟這山中的師佷們相比也不過是墊底而已,他人並不會在意此事的。」
軒嘯得柳胥一言證實,方知自己確實已有所成,不過後來一然話確對他打擊不小。軒嘯只低落了一瞬間,馬上又恢復過來,心道,我只不過用了一晚時間,便煉至納氣,有前輩幫助,用不了多少時日,那通靈之境還不是手到擒來?
一念過後,軒嘯笑由心生,得意至極。回過神來見那柳胥看自己的眼神有些異樣,便問道︰「怎麼了?你這麼看著我,我會不好意思的。」
柳胥自覺失禮,微一低頭,說道︰「師叔,你整個人看來都不一樣了?」
「不一樣?哪兒不一樣?」
「我說不上來,只覺得你眉覺間靈氣涌動,記得你剛入山時,皮膚顯黑,現在雖是一樣,可仔細看來,又不似黑」柳胥自己都不知在說些什麼,語無倫次,舌頭打結。
「什麼亂七八糟的,到底黑不黑?」軒嘯不耐煩地問道。
柳胥想了一想,重新言語道︰「不黑,師叔,我仔細看了下,你整個人看來像似在發光一般,看得久了會有自慚形穢的感覺,且氣質上也發生了改變,跟原來完全就是兩個人。」
柳胥這番話說得已相當完美,心中想的卻是,這哪里是當天爬上山來的叫花子啊?
軒嘯听後,回頭借池中倒影細看下,也沒覺有何不同,還是那麼英俊瀟灑,**倜儻。
柳胥覺得軒嘯這日不管從哪里看來都很奇怪,反正自己也說不上來,留下兩個饅頭,道了聲「師佷先行告退!」便離開了後山。
從自己輩份改變那刻起,派中三代弟子見了軒嘯,通稱「師叔」。怎麼都不肯在前加個「小」字。軒嘯知道,這三代弟子並未真正的接納他,旁人看來似乎這「師叔」比「小師叔」還略高一等,實則差了不止千里,且是「小師叔」在上,他們心中的小師叔仍只有那不愛言語的衛南華。
軒嘯將髒衣反復清洗幾次,根本無法還以本色,這衣服看來是不能再穿,棄之可惜,干脆帶回草屋內留作紀念,這畢竟是他初入納氣時所著衣物。
軒嘯躺在木床之上,百無聊賴,忽然想起當日姬家少主除了給他一封書信外,還有本黃皮冊子。軒嘯從行囊中取出,隨手翻開第一頁。
首頁四個大字格外醒目︰青鳴劍訣。
軒嘯目光被四字深深吸引,再也無法自拔。他如著魔般,翻開了第二頁。
劍者,兵之君子也。御劍者隨可見,以劍稱王者寥可數
以氣御劍,劍隨氣走,劍氣合一,是為小成
氣隨意動,以意御劍,意到而劍至,是為大成
棄劍而不用,以氣凝兵,橫掃天下者,方得圓滿!
青鳴劍訣第一式︰劍意凌人!
軒嘯看得興起,索性從床上躍了下來,旁人若見此必會覺得自己眼花,這軒嘯何時變得如此厲害,只見他有意無意之間,不過是輕拍床沿而已,他那身體輕若翼羽,隨即飄然落地。
軒嘯頭也不抬,隨手拿起桌上無傷劍走出草屋,來到竹林之間,隨那劍招開始比劃。
青鳴劍決共有七式,軒嘯從頭到尾隨那招數演示個遍,雖說每一招由他使來動作都極為緩慢,但總算是被他熟記于心。
軒嘯全身大汗淋灕,每一招使出之時都極為吃力,很快體內靈氣便被他用得七八,軒嘯咬牙堅持,最為艱難之際被他挺過之後,全身毛孔如會呼吸一般,體內靈氣瞬間補足。如此反復,一套劍訣半數竟被他完整使出。
軒嘯對時間完全沒了概念,一日的時間就這樣過了,平日中,柳胥都會準時來叫他,可這日被瑣事牽絆,久未現身。
直到軒嘯合書之時,天色已變得昏暗。他身雖疲憊,精神前所未有的好。軒嘯心道,我終于也會用劍了。
軒嘯想到跟那黃粱子還有約,顧不得一身臭汗,悄然溜下山去。
他真的只是納氣境嗎?為何一念之間能將體內靈氣補足?這一切只有天知地知,當然黃粱子是一定看得出來的。
軒嘯知道黃粱子貪食,早已備好烤肉,不過那美酒嘛,軒嘯下山匆忙,連自身形象亦顧不得,就別提這美酒的事了。
果然,烤肉之味,千里飄香。肉熟之時,那黃粱子便如約而至。那雙眼本是盯著烤肉,當軒嘯把烤肉遞至他面前時,黃粱子居然沒馬上接過去,這可是頭一回。
黃粱子滿臉寫著不可思議,死盯著軒嘯,一時之間,軒嘯覺得尷尬無比,怯生地言道︰「前輩,我下山得著急,連梳洗都沒顧得上,是不是我臉上有髒東西?」
黃粱子狀若痴傻,一字一句問道︰「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軒嘯不知黃粱子此番話為何意,搖頭道︰「沒發生什麼事啊,有什麼不對嗎?」
黃粱子不語,突然出手,二指先是一點軒嘯眉間,左右肩部各輕點一次,雙手如閃電般扣住軒嘯雙臂下滑至手腕,迅速松手,問道︰「小子,你腳臭嗎?」
軒嘯心道,前輩一定是瘋了。待他剛一搖頭,黃粱子虛空抬掌,軒嘯的身體再不受控制,無端平躺于半空。黃粱子二指一劃,軒嘯那鞋襪頓時四分五裂,黃粱子雙手齊出,同時點中軒嘯腳心,觸之即分。
就那麼輕輕一下,軒嘯便在空中笑得死去活來,大叫︰「前輩,你別這樣,好癢啊!」
黃粱子大手一揮,軒嘯身下那道無形之力突地消失,大驚之下,軒嘯翻身,手掌恰巧觸于地面,身子受力,直直地立了起來。這一切被黃粱子看在眼里,吃驚之情全都寫于臉上。
黃粱子差點就要仰天長嘯,心道,這算什麼?這小子到底是何人?一夜之間,先入納氣,九竅全開,呼吸之間便可維持靈氣平衡,通靈啊,通靈,數人窮其一身都未能窺得其境,這小子一夜之間便達納氣,越凝神,直入通靈,真是讓老夫長了大見識。
黃粱子雙眼精光閃過,看著軒嘯,大聲言道︰「小子,老子已經沒什麼可教你的了,接下來的時日,只能教你如何運用這天地靈氣,我對你的前途越來越好奇了」
軒嘯心想,他都修行了幾百年,倒底是他不想教,還是我天資愚笨,他真教不了。
軒嘯實在是冤枉了黃粱子,所謂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每人的修行之路大有不同,所以才有境界高低之分。接下來的路,只能是軒嘯一個人走,誰都幫不了他。
兩月時日轉瞬即逝,軒嘯每日如是跟著黃粱子練氣,控制體內的靈氣愈發熟練,借體內之氣,沖天而起,竟可躍至數十丈左右,這跟御氣飛行還是有天壤之別。軒嘯對此已是非常知足,用黃粱子的話說,肉要一口口地吃,路要一步步地走,走得太快容易扯著卵。
黃粱子走了,留下一封信,上面寫道︰軒嘯小子,你我相遇便是一場造化,修行之路切忌急功近利,須知順運而為之。文字首發。你我雖無師徒之名,但有師徒之實,從此你便是這逸仙派名副其實的小師叔,沒人敢看不起你,連那雷驢子也一樣。老子走了,記得你還欠我幾十頓美酒,再見之時,你要一次讓我喝個夠。最後說一點,你問我那紫徽宮的去處,想必你的小**就是來自那里,老子雖然沒听過,但我想一定會有人知道,這次遠行,我一定幫你打听清楚
寫到此處,再無片語。軒嘯對自己的境界已經了若指掌,凡有不明白的地方都會請教黃粱子。
黃粱子對這小子可謂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唯獨一件事,黃粱子一直沒答過他,那便是當初黃粱子得知軒嘯是為一個女子才願修行時,他為何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軒嘯收書信合起,貼身入懷,面朝著一個方向,輕輕說道︰師父,您保重!
黃粱子並不是不想認下軒嘯這個寶貝疙瘩,而是自知能力有限。軒嘯將來的咱來的路還很遠,黃粱子自尊心極強,那軒嘯的不論從哪里看,身份都是個迷,說不定將來自己就成了他的累贅或是得他照拂,任何一種情況的發生,都是不被黃粱子所允許的。所以只能忍痛割愛,讓軒嘯自己選擇將來的路。
軒嘯現在已不用在山下繞至前山爬石階,幾息之間便從後山腳下躍到了後山月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