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南華離開廣場之後,軒嘯便沒見過他。
午時三刻,弟子陸續移至廣場,翹首以盼的比試終于到來,直叫人興奮不已。
入門不足半年的叫花子小師叔著實給了眾弟子太多驚喜,本是對他厭惡至極,隨著時間推移,眾人發現這小師叔其實很好相處,不然也不會跟木頭一般的七師叔衛南華打成一片。
眾弟子見軒嘯坐于場中低頭不語,很是好奇,卻無一人上前詢問。
不知過了多久,公孫兆現身,來到軒嘯身邊,言道︰「師叔看來很期待這比試,我也很期待。」
軒嘯抬頭望去,此時的公孫兆哪里還是先前那病殃殃的樣子,眼神之中盡是挑釁,玩味。
軒嘯起身,伸了個懶腰,言道︰「無論如何,我還是你小師叔,不管你打的什麼主意,奉勸一句,懸崖勒馬還來得及。」
公孫兆听得此語,大驚失色,旋地恢復正常,諷道︰「不知師叔此話何意?難道是想我認輸?」
軒嘯心道,有你那一瞬間的反應就夠了,更證明了我心中所想。不知師兄身在何處,派中必定有大事發生,不得不防啊!
軒嘯心中戰意漸起,言道︰「多說無益,你若是真認輸,豈不叫這弟子們失望,只望你實力比你那張嘴更厲害些。」
公孫兆緩步朝後退去,言道︰「厲不厲害,一會兒自見分曉,小師叔!」言罷站定,與那軒嘯相距十步。
此時,雷道子由大殿行出,聲若洪鐘,「最後一戰,開始吧!」
那聲落之時,二人毫無反應。只听公孫兆言道︰「師叔還是用那把竹劍。」待軒嘯點頭之時,他再言,「那就別怪師佷我無禮了。」這話一出,眾人听得那叫刺耳無比,好似那公孫兆才是師叔。
軒嘯在他說話之際,已經從背上取下竹劍,斜指青石。讓人驚訝的是,竹劍一出,用劍弟子背上長劍頓時顫抖不已,若有若無地傳出鳴音,叫人不能理解。
雷道子心喜不已,暗道,這小子倒底還有多少本事沒使出來,劍意強至此般的通靈之境,天元之內聞所未聞,意可引得百劍齊鳴,異象啊!
公孫兆亦覺這一幕非比尋常,若再不出手,氣勢之上,便落了下風,于是,那公孫光頭高舉斬馬刀朝軒嘯一刀斬下。
那刀刃瞬時放大數倍,仔細看來,便知斬馬刀本身沒有變大,而是靈氣以刀為形,聚于刀面,生生變成一把巨型斬馬刀。
刀刃從軒嘯頭頂斬下,巨響之後,青石板上留下一條細長溝壑,顯是被那刀氣所傷。整個廣場都為之一震,威力著實驚人,只是不知那軒嘯,現下是何種情形。
眾弟子手中背上的劍顫得厲害,且有愈演愈烈之勢,個別弟子已將劍從背上取下,生怕一不小它就會飛走。
這廣場之上明明被弟子打掃得十淨,那刀氣所傷的青石雖是碎裂,但不至碎成粉沫,為何憑地揚起一片塵灰,將二人盡數籠罩,叫人看不清楚。
少許,便有人驚叫,快看,那碎石竟然懸在空中。
原來,那一片並不是塵灰,而是無數的碎石,盡數被靈氣包裹,懸而不落。
軒嘯身前身後那刀痕依舊清晰可見,唯獨他所站之處,安然無恙。這便可證,先前那一刀的確劈中了軒嘯,他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打算躲,而是硬接了一刀,且毫發無損!
突然,那片靈氣沒入軒嘯體中,欲要張口說話這時,公孫兆第二刀已然殺至。
到剛才那一刻,軒嘯仍在給公孫兆機會,此時,再不留手,手腕一抖,劍身猛側。
令人乍舌一幕出現,眾弟子的長劍如受了召喚,突然出鞘,長眼般朝那公孫兆凌空沖殺而去,速度之快,眾弟子追之不及,只能望而興嘆。
殿外賓客拍案而起,驚道,「此子真是這塵世之人?」
「何人才能教導出如此出色的弟子?」
雷道子笑言,「反正我是教不出來啊!」
百劍齊飛,殺向公孫兆,頓時讓他手足無措,無奈抽刀而退,一招再使不下去。疾退之後,後足蹬地,體內靈氣猛然涌出,那狂沙刀法更是使得凌厲無比。
帶著狂暴氣勁的一刀將飛來的劍群全部卷入那刀氣之中,旋勁刀氣瘋狂肆虐。
這一招便將那公孫兆體內靈氣消耗過半,可算作全力為之。當然不止是為了擋住襲來的劍群,而是對軒嘯而發,所謂摟草打兔子。
軒嘯神色緊張,不敢怠慢,全力擋之。
那旋勁刀氣帶著狂風朝軒嘯撲去,軒嘯靈氣未及溢出,便被卷進刀氣之中。
天地突變,身周盡是那斷成數截的殘劍,加上那狂沙刀法,軒嘯根本無法抵擋,劇烈的撕扯力道,足以將軒嘯碎尸。
軒嘯咬牙,護住要害,憑那強悍的**,生生將那上百道刀勁抗了下來。
刀氣過後,一片狼藉。眾人驚呼,他們眼中的小師叔此時倒地不起,吐血連連,這一戰敗得淒慘。弟子們無一不是手心冒汗,仿佛自己便是比試中的一員,緊張到了極點。不知為何,他們竟然希小師叔站起來,反敗而勝。這就是本性,同情弱者的本性。可軒嘯需要同情嗎?
此時一名弟子狂奔而來,于石階之下跪倒在地,哭喊道︰「掌門,大事不好了,申師兄申師兄他死了!」
此話一出,眾人多是呆木若雞,一時之間還未來得及反應。軒嘯手指突然動了一下,看來是將這話听得切實。原來軒嘯並沒有外表看上去傷得那般重,興許根本就沒有受傷。
軒嘯詐傷,那刀氣雖然生猛,若想傷他,還差了些火候,旁人不知他軒嘯的境界,他自己可是清楚得很。正如雷道子所說,初窺聚力之境。刀氣襲來之時,靈氣為盾,全身上下被護得結實,但要做出一副受了重傷的模樣,所以這靈氣控制變得極其講究。要受傷,看來慘烈,卻不能傷及根本,軒嘯口中噴出的那口鮮血亦是他咬破舌頭故意吐出。此般為何?軒嘯只是以輸掉比試的方式留下余力,來應付即將到來的突變。可到申胖子死訊傳來之時,他亦不知那牛洪天跟公孫光兆到底在密謀什麼。
那公孫兆聞得胖子死訊勃然大怒,狂吼一聲,「軒嘯,我讓你給師弟陪葬!」
斬馬刀直指長空,只听那公孫兆喝道︰「狂沙吞天!」那體內後半靈氣終于爆發,好似早有準備。
吞天刀氣轉眼便將不醒人世的軒嘯籠罩,此時,那雷道子與牛洪天同時出手。
「住手!」
「逆徒,住手!」
二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入場中,雷道子以自身護住倒地不起的軒嘯,而牛洪天本應阻止公孫兆。
可此時牛洪天卻緊貼在雷道子身後,雷道子速度快得讓眾弟子根本無法捕捉,他隨手一揮,那吞天刀氣盡數消失。
異變突生,滿臉陰沉的牛洪天不知何時手中多了把長劍,此時軒嘯猛然睜眼,大喊,「掌門小心!」他終于知道這師徒二人的計劃,原來這一切,只為斬殺雷道子。
這聲警示來得太晚,雷道子回神之際,牛洪天一劍從他後背刺入,劍刃由他胸膛而出,頓時血光四濺。
這一劍透體之後,剛巧于軒嘯臉側劃過,帶出一道血痕。軒嘯睜大雙眼,被這突來的變故驚得張大了嘴,半個字也說不出。
雷道手全身發抖,不知是肉痛還是心痛,怒火攻心之下,一口鮮血由口中噴出。
清霜此時奔出人群,朝軒嘯狂奔而來,口中大喊︰「軒嘯」
興許是以為牛洪天這一劍將兩人盡數斬殺,著急之下,也顧不得許多。
雷道子其余五徒面上青筋遍布,此刻已是提劍,全部殺到。
牛洪天突地旋身橫移,將奔來的清霜攬入懷中,倒掐清霜咽喉,狂笑不已。雷道子用盡全身氣力喝道︰「都給我住手!」
一聲之下,五徒手中的長劍于清牛二人身周一尺之距驀然頓住。雷道子手握胸前半截劍刃,猛然發力,生生將那半截劍刃折斷,搖晃著身體站起身來。
軒嘯欲要扶之,卻被雷道子揮手擋開,只听他向那牛洪天問道︰「這些年,我可曾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牛洪天笑聲不止,言道︰「師父,你難道不知道什麼叫識時務者為俊杰嗎?你霸佔門派之主的位子已有幾百年,你老了,食古不化,這山門該易主啦!」
雷道子氣虛語輕,言道︰「當年你帶藝拜入山門,我道是天助我逸仙聲威,不想竟是那居心叵測之人布下的棋子,當真是老眼昏花啊!哈咳」
軒嘯見雷道子咳血不止,連忙將快要昏倒的雷道扶住,眾弟早已將四周圍得水泄不通。
牛洪天言道︰「我怎甘心做這棋子,當我再入這流雲山之時,便是這山門之主,到時必將逸仙發揚光大,徒弟,跟為師下山去吧!」
眾人互看,皆不知叫的是誰。唯獨軒嘯知情,公孫兆靠在牛洪天一側,緊握斬馬刀警惕望著四周。
眾弟子大罵,「公孫兆,你個小王八蛋,原來跟這老賊是一伙的。」
公孫兆一笑,「什麼一伙不一伙?他只不過是我名義上的師父而已。文字首發。」
二人將清霜拖行至廣場最外的山崖邊上,看來是打算逃命了。此時不逃,這里每人給他們一拳,治好也是個殘廢。
突然,崖外飛出一道身影,數道靈絲由身而發,趁早牛洪天不備,千絲萬縷將牛洪天纏得死死的,那身影手腕一翻,靈絲猛然收縮,一瞬之間,牛洪天便被分尸,血腥無比,派中多數弟子哪見過此般場面,頓時作嘔。
公孫兆反應極快,舉刀便朝那剛月兌魔爪的清霜砍去,軒嘯躍步攬住清霜腰身,竹劍猛揮將那一刀給震開。
公孫兆借這反震之力,騰空倒飛,下墜之勢剛起,靈氣外放,如穿雲鳥,朝天邊掠去,速度快到極致。人聲傳來,「軒嘯,這個女人就送給你了,我們很快便會再見,你洗干淨脖子等著吧!」
眾人欲追,被雷道子一語喝止,「當心有詐!」
先前那道身影正是衛南華,此刻他雙眼血紅,跪在雷道子面前,緊咬牙關,口齒不清道︰「師父,徒兒來晚了!」
雷道子已是癱倒在地,無力言道︰「來了就好,那有早晚之分。」
其余五人那老臉之上早掛滿了淚痕,「師父,師父」地叫個不停。
雷道子見此更是著急,喝道︰「哭什麼哭?老夫還活得好好的,這點傷就想要我的命,數百年修行豈不白廢?賓客尚在,不能失禮,還不扶我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