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天印跨步而立,突然手中一輕,頓時朝後仰去,轉眼那白毛蒙面人已到他身前。
眾人呼之不及,再想去救為時已晚。那蒙面人屈臂撞入付天印懷中,靈光乍現,透背而出,付天印口吐鮮血,變成一張彎弓倒飛而出。
付天印始終是雷道子的受徒,上百年的功力不是白煉,十數尺之後,靈氣由足下噴涌,雙足點地,拖行一段,便穩了下來,撐地而起,用手拭起嘴角血絲,怒道︰「你使詐!」
蒙面人笑言,「我只是陪你們幾個小輩玩玩,怎麼玩是我說了算,你們幾個小家伙怕砸了自家大殿,投鼠忌器之下,怨得何人?」
古易歌站定,大笑道︰「將自己比作老鼠,看來你果然是鼠輩,藏頭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你在害怕,跟我們小打小鬧不是你不屑與我等動真格,而是一直在防著家師,我有說錯嗎?」
蒙面人沉默片刻,似在思索,突然言道︰「雷老鬼到現在都不敢現身,看來洪天果然傷了他根本,待我將你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宰掉,蕩平這流雲山也會將他找出來,碎尸萬段,哈哈!」
笑聲未止,廣場之上突然沖出一道人影,于人群之上左右穿插,手中之物逢那些黑衣人便點。被點中之人無不倒地痛呼。
不久之後,便有數十人倒地,苦不堪言。
逸仙三代弟子望著那瀟灑的身影,驚喜萬分,心中對此人拜服,不由得在心中恭敬地叫了聲「小師叔」。
來人正是料理完後山數敵的軒嘯。
待軒嘯將廣場之上黑衣人盡數解決,踏地輕身,緩緩落在那大殿頂上,向眾人施了一禮,言道︰「各位師兄有禮了,如此熱鬧的困獸斗,怎能不算上我一份。」
蔡仲身為大弟子,最先開口,「何來獸?不過是偷雞模狗之輩,師弟既然高興,那便一起吧!」
眾人笑之,連受傷的付天印亦裂嘴露出一口紅牙。軒嘯此刻終于有了歸屬感,被人承認的感覺讓他身心舒暢,心道,原來自己的努力並沒白費。
他仍舊是俗人一個。
軒嘯朝蒙面人言道︰「夜已深,家師早已歇下。觀你言行,雖無前輩高人風範,但樣子卻是有了些年歲,當得我叫你一聲前輩。前輩此來,定是對我逸仙有所圖,于這大殿之頂有何意義?下面平坦,前輩請吧,我這個做晚輩的想向您討教兩招。」
軒嘯不管那蒙面人同意與否,手掌一揮,場中弟子知趣退向一邊,剩下的滿是黑衣人。他縱身躍下,竹劍回手橫劈而出,勁風如浪,將仍倒地不起的黑衣人帶人帶兵器通通掃下了山。
一招既出震懾全場,弟子們如看怪物一般著軒嘯,那灼熱的目光讓軒嘯有些不好意思,暗道,如此這般會否太過招搖。
何止是招搖,那蒙面人心中對軒嘯評價之高,超乎想象。蒙面人自認如軒嘯這年齡之時,他沒這個實力,差之甚遠,雷道子何時又收了個徒兒?
蒙面人表情依舊平淡,緊隨軒嘯躍下殿頂,腳尖點地,一步邁入廣場之中,站定旋身,言道︰「小子,你太不把我當回事了,我帶來這些人是你說打便打,想殺就殺的嗎?」
軒嘯笑道︰「前輩,你跟我幾位師兄動手時,也沒跟誰打過招呼。你帶著大幫人馬來這流雲山巔總不可能是來做客的,無非是殺光我等,又或是被我們殺光,絕無第三條路可走。」
蒙面人不自覺點點頭,似贊同軒嘯的說法,軒嘯又言,「前輩,小子我斗膽邀您跟我賭斗一場可否?」
「哦?」蒙面人訝道︰「怎麼個賭法,說來我听听!」
軒嘯拭去劍尖塵埃,負于身後,頭微低,嘴角斜得厲害,只他言道︰「想必前輩成名已久,論境界,功力,我與您是差之甚遠,小子我豁出這條命來接前輩一招,若身死,這流雲山與我何干?倘若我僥幸活了下來,前輩便輸了,帶著你的人離開吧!今ri留一線,他ri好相見!」
眾人對軒嘯近ri境界實力的提升有目共睹,可撐死也就通靈矣,如何能與這不知深淺的老家伙一較高下?何況是負手任人宰割。場內所有人心中早有定論,軒嘯必死無疑。
「師弟,你干什麼?」
「軒嘯,逸仙一派存亡豈能憑你一言而定?」
「胡鬧」
軒嘯笑對眾言,「諸位師兄,我等身為這流雲山一員,當盡綿薄,如若任何事都要掌門出馬,要我等有有何用?我入門時間最晚,功力最淺,這前輩要是連我都贏不了,何以再圖這流雲山?」
蒙面人心中大石落定,暗道,看來雷老鬼真受了重傷,此刻任手下弟子送死仍不現身,最能說明問題。哼!待我宰了這送死的小子,殺一jing百,還怕他們不就範?
想到這里,他已經面露得意之s ,仿佛軒嘯已是他掌下亡魂。實不知他已正中軒嘯下懷。
軒嘯從未有過輕生之念,更不痴傻,可為何要做如此冒險的舉動?別說眾人不解,軒嘯連自己也說不清。
此乃直覺,由自信而生。
從入納氣境起,軒嘯每每浸入自身那識海時,那處便是自己的世界,一呼一吸便成世界**,翻覆之間即是那風月花雪。
軒嘯起初與人交手之時,無意當中竟將對手招數之中的殺伐靈氣吸入自己體內,如狂風暴雨般,在軒嘯身體當中肆虐,一次次讓他難受得yu要吐血,不知為何,這些要命的靈氣在軒嘯刻意的**下,變得無比溫順,將識海之中的那片天地所缺之物盡數補足,原本虛無的天地,如今已是chun暖花開,美景無限。識海之中過了許久,也許一個時辰,也許一ri,也許一月,可現實之中,只是那一瞬之間。
天地初開,玄元成形至今,從未有類似的情況發生在其他人的身上,所以,無人能解釋在軒嘯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不知是喜是悲。就現下而言之,是百利而無一害。
軒嘯之所以敢放手一搏,正是因他識海之中的天地,似能容納萬物的天地。當然抱括蒙面人此時濃烈的殺意。
蒙面人此時的氣息與先前玩耍般的搏斗完全判若兩人,以他為中心,勁氣由身而發,泛著微光,形成巨大的光罩,濤天殺意緊鎖軒嘯,「小子,別說我老人家欺負你,這是你自找的!」
軒嘯不懼,反踏前一步,無半比靈氣外放,探出一手,平于胸前,儼然一派大家的模樣,言道︰「望前輩手下留情!」
此番裝腔作勢的態勢,讓所有人都為之一震,不由心想,這小子難不成真有把握接下蒙面人一招?
蒙面人狐疑之s 一閃,靈氣怒放,如萬斤之軀,雙腳重重陷入青石板之內,震起石粒上百,驀然消失于原地。
剎時,軒嘯將目光投向大殿之上,隨即合上雙目,身周方圓十數尺,轟然世響,塵灰四起。
那一整片廣場不知被何種力量壓得下沉一截。
眾人頓感森然,渾然不知這力量是出自軒嘯或是蒙面然之手?
衛南華那顆被揪著的心終于平靜,神s 如常,心道,師弟啊,你太讓我吃驚了!
實力如衛南華者,均能感受到軒嘯此時的氣勢變化,他仿佛與這流雲山融為一體,亦像是這流雲山巔的風雲。
流雲之上有流雲,如山如峰逾萬斤!
只听軒嘯大喝一聲,「山勢!」那蒙面之人于他身前一丈之距突然現身,一掌拍出。
蒙面人體內靈氣不留余力,如千把鋒利刀刃朝軒嘯全身各處劈去。
頓時,斷發、碎衣、血花同時紛飛。
軒嘯宛如血人一般立在原地,卻比那萬重之山更穩,半步也不曾挪動。
靈氣入體之時,軒嘯那識海之中頓時電閃雷鳴,狂風暴雨,攪得體內翻江倒海,那萬縷靈氣更如月兌韁野獸在他各大筋脈之中橫沖直撞,完全不受軒嘯控制,幾次都差點將軒嘯給震暈過去。
若不是識海之中突然一陣溫暖,原本體內靈氣突然呈墨綠,成數道韁索,在軒嘯無法自主之時,將那些入侵失控的靈氣加以循導、歸化,否則的話軒嘯早已暴體而亡,興許他連渣亦不剩下。
再看那蒙面人,表面看來先發制人,實則比軒嘯好不了多少。分神之際,實力盡出其二三,若換成軒嘯以外的人,恐怕早已身死多時。可那軒嘯不但將他必殺一招化解,且能守中帶攻,亦讓他自己進退兩難,不得動彈。雖不至讓他受傷,可心靈上的打擊著實不輕。
蒙面人在這大元大陸之上,成名尚早,入那忘情境已是數十年之久,此番面對通靈之境,從應允與之賭斗時便落了下乘。若是將來傳了出去,軒嘯定是一戰成名,而這蒙面人身份一旦公開,必是淪為千年笑柄。
軒嘯九竅被撞得大開,無靈氣溢出或吸入,反而是大量粘稠鮮血噴涌。
軒嘯終于無力支撐,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軒嘯」
「師弟」
「小師叔」
眾人呼喊不絕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