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城西南效外有一密林,密林中有一幫派,名赤臂,有數百幫眾,時常出沒官道之上,干的就是殺人掠貨的勾當,再將掠來的貨物以低價賣給虹城中的商戶。數十年如一日,無惡不做。
那四名莽漢便是這赤臂幫眾,為首之人更是一名堂主,四人正是送了一批貨物進城返回之時在這驛站吃喝,不知是趕巧,還是故在此候著軒衛二人。
只是一瞬,四人中便有一人被廢,剩下三人嘴上雖是叫囂,心中早已犯起嘀咕。
那衛南華尚未將他與花易落的事情告知于軒嘯。
軒嘯見他怒不可及,加之楊稀伯臨行之時予他道,那花易落追著三人出了武陽城,既沒跟著他楊稀伯,亦沒跟著軒嘯,便僅剩衛南華一人。
軒嘯心智過人,腦中一轉便明白過來。軒嘯本就有愧于花易落,眼下極有可能成為自己的二嫂,故此四人出言不遜,非殺不能解恨。
這驛站過路行人見勢不妙,早躲得遠遠的,卻又不肯離去,于驛站不遠處,圍攏成群,似要將這熱鬧看下去。
軒衛二人並未著急動手,待三名莽漢罵得累了,那堂主剛將茶碗放至嘴邊,準備來上一口,衛南華終于出手。
眨眼間,衛南華便立于那堂主身前,探手而出,速度快到極致,將那茶碗一掌便推進其嘴中。
靈絲揮起,于其頸處掠過,轉眼便沒入體內。
那堂主兩眼瞪出,嘴角開裂,如那張嘴不閉的蛤蟆。血涎由口欲滴之時,身首分離。
那血淋淋的頭顱掉地之後還滾了一段可方停下。
眾人見狀,驚詫不已。這鬧事之人隨可見,一語不合動手亦是常事,動則殺人切一招斃命的卻是少之又少。
一時之間,眾人無可言,亦沒有因此驚慌散去,好似期待事態的發展。
僅剩的兩名莽漢見堂主都死了,早嚇得魂飛魄散,哪敢逗留,拔腿便跑。
衛南華旋身,面無表情,待二人跑了七八丈,靈絲出體而去,無限延伸,比那二人狂奔的速度快了不少。
轉眼,兩道靈絲快入快出,血不及噴涌,靈絲便回收而來,沒入衛南華體內之時,二人正巧倒地。
軒嘯閉眼微嘆,此事不他不能阻,亦不想阻。衛南華此舉無疑于示威,向眾人宣布他衛南華高調回歸,時隔八年,他回來了。
年少家生變,至親皆歸天,八年苦修行,血祭眾墳前!
衛南華幾息間殺了三人,臉色絲毫無變,他隨手拿起桌面一只裝有回魂湯的茶碗,來到先前被他抽昏過去的莽漢身邊,將碗內茶湯潑在他臉上,那人瞬時有了反應。
剛一睜眼,見那衛南華身影,怒火中燒正欲發難,突然又覺著哪兒不對,左瞧右看,那血淋淋的頭顱被他看個正著。
這人頓時魂不附體,「公子饒命,公子饒命,小人瞎了狗眼,竟然敢得罪公子,萬死不足以謝罪,只可惜我上有八十」
但凡宵小,告饒之時皆同一套路,軒嘯從未親耳听過,今日終是長了見識。
衛南華將茶碗輕放在地面,言道︰「別急著告饒,答我幾問,若合我意,便放你一條生路。」
莽漢點頭不已,「公子請問,小的當是知無不言。」
「誰派你們來的?」衛南華亦不繞彎,直言問來。
莽漢顯是沒料到衛南華有此一問,愣一瞬,那靈絲便已將他頸脖纏住。
自從入了赤臂幫,莽漢跟著堂主便混得風聲水起,吃香的喝辣的,想殺誰,便殺誰。于他眼中,那堂主就是梟雄般的人物,堂主背後有幫主,更有數百幫眾抱團,十數年來稱霸一方,縱有仇人尋上門,也被幫主兩三下打發。他何時受過這種氣,可又不得不服,光憑衛南華周身無形威壓便讓他呼吸不暢,頸上靈絲更如活物,就如時刻都會咬他一口般。
莽漢哪敢藏話,當即言道︰「稟公子,小人是那赤臂幫一員,幫主前些日子從虹城之中帶回些畫像,畫上之人便是衛公子跟軒公子。幫主將這些畫像分發至各堂,幫眾反復傳看,且吩咐我等,若是遇上公子二人,務必出手擊殺。今日我跟著堂主往城中送了些貨物,正于回幫寨途中,堂主有些渴,我們四人便在這驛站之中稍作歇息,不想趕了巧,遇上公子二人。若早知公子如那仙人下凡,就是借小的我十個膽也不敢在此歇息,更不敢與公子作對。」
此時,驛站老板醒來,當然是軒嘯為之。軒嘯將其扶至草棚之內,稍作安歇,獨自行來,言道︰「赤臂幫?配你這幫草莽匪類倒也合適。」
軒嘯朝衛南華言道︰「師兄,這莽漢倒也實在,答得如此詳盡,師兄準備如何處置他?」
衛南華不言,靈絲猛然收緊,卻被軒嘯以迅雷之速,將二指插入那絲喉之間,金光突現,靈絲便已折斷。
軒嘯馬上言道︰「師兄,我們還差個報信的,一路光明正大行來,入城也無需藏頭露尾,這不是我二人風格。」
衛南華听這一席話,瞬時便明白軒嘯用意,當下言道︰「你可以滾了!」
莽漢聞言大喜過望,三步一跟頭,連滾帶爬逃命去了。
軒嘯此舉乃投石問路之策,听聞莽漢口中那畫像上僅二人,而不是三人,便知楊稀伯真出事了。此去,只需跟著這四肢發達的蠢人,便能找到赤臂幫山寨,將幫言擒獲,便能知其受何人指使,保不準還有意外收獲。
書生行來,怨聲不斷,「不是跟你們說了,別殺人,別殺人,殺人要出大事!」
軒嘯兩手一攤,表示自己並未殺人。
衛南華連看亦沒看書生一眼,言道︰「我不是放他走了嗎?」
書生苦笑,四人被宰其三,留一人何用,還不如一同宰掉,圖個清靜。
這書生亦不是善類啊!
衛南華不發一語,率先朝那莽漢逃竄的方向去了,軒嘯緊隨其後,僅剩書生立于原地大喊大叫,「你們去哪兒?喂等等我啊!」
密林之內,傍晚時分,軒嘯蹲在樹下,看著眼前的山寨。
寨子不大,皆以柵欄圍之,四周均有人把守,十步一哨,秩序井然。
朝衛南華問道︰「師兄,進去嗎?」
「當然!」
「如何進去?」
「當然是殺進去!」衛南華一語森然,听得軒嘯起了一身雞皮,暗道,這得殺多少人啊?
「等等我!」書生這才姍姍來遲,一語便驚了那把守眾人。
書生不及喘氣,那幫眾便手持鋼刀揮舞而來,書生抱頭亂竄,驚叫道︰「別追我啊,我只是路過!」
軒衛二人見勢,御氣護身,連手亦懶得動,朝寨中慢步前行。
鋼刀劈身,金戈之聲不絕于耳,待數十人將兩人圍得水泄不通時,靈絲泛光,朝那幫眾透體刺入,血光沖天!
再看那書生,正騎在一莽漢身上,大耳光來回抽在其臉上,口中念念有詞,「我讓你別追我,別追我,你非不听」
寨中議事堂,一莽漢雙膝跪地,朝那台上長榻半臥之人哭訴。
那人便是赤臂幫之主,歸兮。
歸兮生得一頭短發,如那被修剪過的雜草,眉短僅一寸,眼若銅鈴,鼻孔朝天,嘴里正嚼著什麼,露出那口爛牙。他一人便將整張長榻佔全,體型著實驚人。
此人眼中似要噴出火來,皆因那跪地莽漢添油加醋說的一席話。
不時,那喊殺聲傳至議事堂內,再過少許,三人便行入這議事堂來,一人邪乎,一人冷俊,一人文質。
那歸兮猛然起身,于身側操一柄巨斧,怒氣沖天,吼道︰「上天有路你不走,這鬼域無門你闖進來!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報上名來,歸爺我不宰無名之輩!」
軒嘯見他惺惺作態的模樣憑地好笑,他明知這兄弟二人的身份,裝瘋賣傻是為哪般?
衛南華亦不客氣,于在堂內轉了一圈,深吸了口氣,言道︰「想不到這匪窩之內還有女敕芽春這等名茶,此茶何時變得如此不值錢了?」
歸兮聞言,微一愣神,暗道,這小子難道屬狗的嗎,這都能聞到。
這如何聞不到?那歸兮口中方才嚼的便是這女敕芽春,他不喜飲茶,卻對這女敕芽春極感興趣,亦不以水沖泡,嚼其解饞便可。
衛南華見他不接話,一個表情便將他心中秘密透露無疑,當下冷然道︰「想來幫主對八年前寒江河畔衛家命案知曉一二,不妨說來讓在下听听。」
歸兮終于色變,這秘密于他心中藏了八年,若不被人戳破,他可逍遙于世,活至終老。
眼見衛南華到來,一語就把他心中最深的回憶給翻了出來,只听他狂吼一聲,抄斧便上,終究還需以武力來解決。
衛南華運轉靈氣,靈絲不見,微嘆一口氣後,側身躲開劈來一斧,斧刃于胸之時,瞬時出掌,黃芒大盛。
掌拍斧刃,無聲無息,轉眼,那斧刃便有灼紅之色,斧刃變形得厲害。
歸兮大喝一聲,空手成掌當即揮出,靈氣于掌,化作另一把斧刃,猛地由上而下,朝衛南華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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