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傾泄,天如破洞一般,怎地看也沒停下的可能。
天柱後山傳來的打斗聲與天空怒劈而下的兩道雷電,早已將殿內各派門人驚醒,每座殿堂之中均是燈火通明,除了那逸仙殿內燈影全無,孤獨矗立,得見一絲荒涼之氣。
各殿之外,站滿了人,議論聲四起,不知何人言了一句,「午夜之時,天柱山上怎會有人打斗,不會是出事了吧?」
出事?怎地可能,天柱乃盟陣要地,旬雲子地元境多年,不定哪日便會破升,加之天柱山內尚有數名老怪,雖多年未露面,無疑是一分隱形的力量,時刻威懾靈雲各派。
賊人再是膽大,敢犯天柱山,還需掂量一下。
不過這般大的動靜,天柱山人卻一個也未露面,不知身在何處。
木林森與那丘洛天並排而立,二人雖未交談,均看出對方臉上那絲不安的神色。各自胸中均是心神不寧,不祥預感襲上心頭,叫二人十分不解。
好事之人再按捺不住,嚷著要去後山看看熱鬧,靈氣罩體,雨點觸罩滑落,水不沾身。
數人虛空蹋步,剛沖出兩丈余,不及殿檐時,當頭栽下,砸在各自殿門之前,順勢滾下台階,同門大驚,沖進如瀑暴雨之中,將幾人扶起。
眾人吃驚不已,先前還是沒事人,可轉眼便身受重傷,只見幾人雙目時閉時睜,全身抽搐,口中吐血鮮血瞬時便被沖散。
待眾人將受傷之人扶至殿門前時,瞬是以靈氣透入其體內,瞬時魂飛魄散,為其療傷之人,與先前幾人癥狀相同。
木林森雙眼一掃那岳華、七絕、凌天三派之主,除連念一臉淡然之色,另兩人均是面含笑意。
星石山門之中,亦有人受傷,丘洛天正欲上前救治,得木林森出手阻攔。
丘洛天極是不解,出言想問,「師兄,門人受傷,難道不管不顧?」
木林森暗自嘆道,「想我木林森英明一世,叱 風雲百載,不想今日卻陰溝里翻了船。」
木林森言道︰「師弟,萬不可妄動靈氣,我們已經中毒了。」
此語雖輕,卻被眾人如數听進耳中,更如驚雷之威,使得眾人面色數變,心中甚是不信,卻又難以解釋眼前數人無故昏迷倒地之因。
晚膳之後,木林森便覺體內異樣,一時之間亦說不出哪里不對,加之又在天柱山上,興許是他自己想得太多,隨即便將此事淡忘,現下想來,自己不安亦是有道理的,探察體內,那豐盈靈氣之中多了一絲東西,應該便是數人昏迷之因,當是中毒無疑。
可這天元一地,奇毒雖多,于他這等大能來講,作用甚微,幾可忽略。木林森暗自運轉靈氣之時,那絲毒素竟瘋狂增漲,隨靈氣于體內猛竄,游走于經絡血脈之間,所到之處若遭石化,血脈不暢,胸口發悶。
木林森再不敢妄動靈氣,只得老實立在原處。
此刻,各派之主均感不妥,氣急敗壞之下亦沒解決辦法,黃泉席地而坐,任那濺起雨水撲身,幾息之間,衣衫盡濕。
婁影葵嬌顏之上,怒意橫生,恨恨道︰「我落雁谷的毒物怎會到了此處?」
眾人心中一緊,大罵四起,「原來是你這個惡婆娘搞的鬼,速速將解藥交手,否則休怪我等無情。」
婁影葵冷笑一聲,那言語之人心智著實堪憂,若真是她所為,為何自己還能中毒。心中更為所中之毒擔心,這劇毒之物,天元罕有,更是無藥可解。
木林森面無表情,言道︰「諸位稍安勿躁,以老夫來看,七絕門主與凌天掌門定會給我等一個交待。」
全場靜聲,眾人後頸涼氣直冒,這中毒之事怎地又跟他兩派扯上關系,只見二人面上笑意越來越濃,環顧左右,甚為滿意。
那萬培良踏前一步,陰笑言來,「都說你六木老怪心思縝密,果真不錯,此次天柱山之行,我等並無惡意,只要爾等老實待著,待這事一了,我自有辦法為你們解開體內之毒。」
晏傲鸞氣極,卻是死壓那足以沖天的怒火,輕哼一聲,言道︰「萬掌門,我看沒你說得這麼簡單吧,難道不要我等立誓效歸順你們三大門派嗎?」
萬培良哈哈五笑,「晏掌門乃天下為數不多的聰明人,既然道破,若我再否認,豈不虛偽至極,其實不算歸順,只是共謀大業而已。」
薛影葵冷笑一聲,雙目一掃三派之首,言道︰「萬掌門,讓我歸順,沒問題。可我該歸順你凌天門,還是七絕宗,又或是岳華門呢?」
萬培良心中暗笑,雕蟲小技,也敢出來現眼,當下言道︰「這便不勞薛掌門費心,先前說了,沒有歸順一說。諸位均是我靈雲中流砥柱,我萬培良何德何能,能凌駕于各位之上?不過,這天柱山中之人卻是自視甚高,于靈雲之內作威作福,堂堂八大門派豈能由他們幾個老家伙說了算?」
眾人臉色再變,皆道,原來這三派賊子是沖這天柱山來的,只听萬培良話語一轉,言道︰「諸位深居簡出,為的便是修行大道,可多年以來連地元之境亦是沒入,難道各位不想再有突破?」
一語言出,眾人為之一震,在場眾派之首無不是已入忘情,離那地元僅一步,可遲遲無法晉升,均在等那傳說中的契機,可這虛無飄渺的東西,豈是說等便能等到,一瞬之間竟對那萬培良之言有了一絲心動。
萬培良見眾人沉默,知是那言語起了作用,連忙言道︰「若諸位與我等合作,不久的將來莫說是地元境,天元亦是指日可待,到那時,九天之上廣闊仙境,不是任由各位馳騁嗎?」
就在此時,主殿內燈火突明,殿門大開之時,旬雲子率眾行出,言道︰「萬掌門,有這等好事,怎地不算上老夫一個。」
萬培良先是一驚,旋即笑道︰「得旬長老加入,我等成事更不在話下,忘憂林中的老家伙霸佔天元太久了,是時候叫他們吃些苦頭。」
眾人頓了然,原來這萬培良最終目的是那忘憂林中,這家伙當真吃了熊心豹子膽,不過若真叫他得逞,天元之內必是他一人說了算,誰敢與之為敵。說他背後無隱藏勢力支撐,誰信?
旬雲子哈哈大笑,言道︰「這般大的事,怕是你無法做主,老夫再怎麼說也是這天柱山之首,你說的話還不夠分量,將你主子喚出來吧!」
陰冷之意掛上臉龐,萬培良心中對這老頭極是不滿,本是來殺他,不想他如此識時務,若讓他加入大尊座下,他實力境界均在我之上,到時哪里還有我說話的份?
那萬培良終忍不住,遙指旬雲子,怒道︰「老家伙,給臉不要,今日我便宰了你!」
旬雲子笑道︰「你宰一個給老夫看看!」靈氣使來,光芒大甚,照亮天地,不過只是片刻,卻又光芒全無,旬雲子捂胸言道︰「萬培良,沒想到你竟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眾人最後的需望亦是消失,本以為旬雲子早有準備,這才沒出言提醒,不想他跟眾人別無兩樣,均是中了這劇毒,當下嘆惜不已,只得認栽了。
天柱山眾人大驚,急忙扶住旬雲子,罵聲不斷。
「老家伙,你就睜大眼看好了!」萬培良渾身一震,衣衫飄飛,靈氣繞臂,踏空疾行。
轉眼便已到了旬雲子身前一丈,手掌成刀,氣芒暴漲,由後使來,劃出一道耀眼弧線,照旬雲子當頭斬下。
一瞬之時,旬雲那臉上露出一絲詭異微笑,被萬培良看在眼中,心上猛然一緊,難不成這老家伙並沒中招?
現下說什麼都已經晚了,硬起頭皮,怒喝一聲,刀芒離那天靈不過一寸,旬雲子閃身輕躍,已到萬培良眼前,一拍擊出,後者五髒欲碎,鮮血狂噴,倒飛而去。
這一切發展太快,眾人眼前一花,不知發生何事,待回過神來之時,歡呼一遍,希望再燃,均是吶喊助威。
連念並無吃驚,暗道,盟陣存在有它存在的道理,豈是你們幾個烏合之眾說滅便能滅,更何況總盟所在?只盼事後,旬雲子別把爛賬記在我的頭上,公孫兆啊公孫兆,老夫一世英明,恐怕就要毀在你的手上了。
旬雲子緩步行出,到那暴雨之中,看著落地喘息不已的萬培良,後者虛弱無比,抬起手來,指著旬雲子斷續言道︰「老老畜牲你敢陰我!」每說一字,均是嗆出一口血來,那胸口時起時伏,眼見小命便要不保。
旬雲子嘆了口氣,「多行不義必自斃,你與那萬域異類合謀圖我天元,縱是死一百次也嫌不足。」
靈光由掌間溢來,隔空一掌,一聲悶響,萬培良胸骨盡碎,連最後一口血亦是未及吐出,雙眼瞪得老大,竟是死不瞑目。
「爹!」岸外傳來一聲嘶心吶喊,成百人影突然躍上山巔,喊殺震天。
眾人再無戰力,眼見來人勢眾,均叫,「我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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