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流雲後山月復地,軒嘯緩緩從泉池中走出,輕一轉身,四子為其穿戴,一襲白袍罩身,黑發成束,坦露的胸口,綠蝶微光閃動。
前山廣場,妙音與廣矢被逸仙地宮門人團團圍住。
廣矢面無懼色,抄手而言,「軒小賊不會是躲在何處哭鼻子吧?」
大罵聲四起,那蔡仲冷哼一聲,怒道︰「廣矢,你未經通傳,擅自撞進我逸仙山門,今日若不給個交待,就別想離開!」
廣矢一臉嘲意,言道︰「我乃盟陣之使,來你這逸仙派,何需通傳,倒是你逸仙眾人包庇殺人凶手,該給交待的是你,再不將軒嘯小賊交出,別怪廣矢我大開殺戒!」
「哦?那你殺一個我看看!」人聲響起,眾人退往兩旁,軒嘯負手而來,嘴角斜翹,目光在那妙音面上停了一瞬,便移到廣矢身上,精光一閃,廣矢渾身一震,胸口發悶。
廣矢運起靈氣,血脈緩流,終是緩過勁來,怒指軒嘯,言道︰「小賊,將我師父的尸首交出來,乖乖跟著我們回天柱山,听候司馬師叔發落。」
軒嘯大笑,言道︰「小子,你沒睡醒了吧?我若想待在天柱山,何需一路狂奔幾千里,累得你二人追了大半個靈雲。」臉色突變,無鋒泛光而來,「何必廢話,讓我跟你們回天柱山,得看你手底夠不夠硬,退下!」
這最後兩字是對逸仙與地宮門人所言,眾人紛紛退下。不想,連那妙音也向後退了幾丈,若事不關己一般。
廣矢失了方寸,回首望著了妙音一眼,言道︰「師姐,你這是存心助這小賊,待我回山之時,定向諸位長老稟明此事,你等著受罰吧!」
妙音嬌顏生笑,滿不在乎,全然不顧這言語威脅。
廣矢氣急,回首之時,軒嘯已近在眼前,廢話無多,二指直取廣矢眉間。
廣矢下意識一合雙眼,雙腳連點,疾退而飛,罵道︰「小賊無恥,膽敢偷襲!」言罷眼見一花,軒嘯瞬時消失,同一時間背心傳來一陣劇痛,叫他臉色數變,猛砸地面,翻滾不已。
眾人大驚,均不知這軒嘯身法何以這般迅猛。
軒嘯立身,笑道︰「不好意思,我動作快了些,這次我慢一點。」一步步朝那緊張無比的廣矢逼去。
軒嘯手中竹劍毫無鋒芒,可那劍意緊鎖廣矢,叫他無比難過,當下大喝一聲,屈腰猛挺,搶先朝軒嘯攻擊去。
軒嘯稍感詫異,人已殺至,兩手一震,寒芒頓顯,那袖袍之內伸出兩副鋼爪,看來鋒利無比。
廣矢狂旋,靈氣使來,帶著卷風直擊軒嘯,後者見倔雙手正欲觸地之時,劍尖一挑,氣勁相交,一聲悶響,僅听軒嘯言道︰「滾上天去,別毀了這廣場!」
話音未落,那廣矢已被一劍挑上了天,軒嘯貼身沖上,連斬三劍,靈氣全無,看來如凡人過招一般。
軒嘯每招每式,眾人均是看得清楚,偏是落在廣矢眼中,駭然無比,如此簡單幾劍,看似天馬行空,卻將他退路封死,避無可避之下,逼他只得硬拼一記,靈氣迸發之際,一觸無鋒,靈氣便沒入其中,被吸得干淨。
廣矢尚是首次與軒嘯交手,曾經將軒嘯看得如粉塵一般輕微,此刻再不敢小視眼前之人。
暗芒籠罩全身,揮爪如風,軒嘯見此,朝後退去,不料大風突來,軒嘯知形不穩,僅听那廣矢怒喝一聲,「碎山爪!」身化龍卷之風,軒嘯迎風而斬,那颶風將竹劍撞開之時,軒嘯身影不在,于氣旋之中,被萬爪**。
軒嘯那身影被撞得左偏右倒,他卻毫無還手之意,反是臉上笑意不減,只听他言道︰「廣矢,為何你師父死了,我在你臉上看不到一絲難過?」
廣矢此刻恨不能將軒嘯撕成碎片,何來廢話?靈芒暴漲,風眼之中暗光連閃,如烏雲之中那閃電一般。
軒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再無意與其耗下去,山勢襲來,勁風四散,那廣矢身形一滯,颶風憑空消失。
一劍刺出,于那廣矢胸前被其雙爪鉗住,軒嘯冷笑一聲,竹劍擰轉,金光乍現,將其雙手震開,于他雙肩猛刺兩劍,金雷之靈瞬時入體。
廣矢悶哼一聲,體內岔氣,後招無繼之時月復部再中一刺,表面來看並無傷痕,身子一重,當頭便栽了下去。
未及落地之時,背心受力,廣矢心中一喜,道是那妙音終于出手,回頭之時,面色一變,魂飛魄散。
他雙眼之前竟是那一臉邪笑的軒嘯,長劍斜劈而下,將好廣矢擊得翻滾數圈,落在妙音腳下。
妙音無視這一切,廣矢咬牙,起身以御靈氣,不想靈氣稍動,體內金靈大作,將那欲要出體的靈氣盡數擋回九竅之中,悶響連起,九竅隱泛金光,瞬間便讓那廣矢跪倒在地。
廣矢欲哭無淚,吼道︰「師姐,替我殺了他!」
妙音仍不看他,緩緩言道︰「師弟,此行我並非為殺軒嘯而來,你何苦跟著?」
廣矢恨意十足,言道︰「軒嘯小賊,殺了師父,難道這大仇就不報了嗎?」
妙音言道︰「師父死了,我比誰都難過,但我絕不會相信這乃軒嘯所為,他已成靈雲盟主,殺了盟陣大長老于他有何好處?」
廣矢心中暗罵不已,口中言道︰「反正你就是護著他,我就不信你能護他一輩子,待長老攜天柱山弟子殺來,必叫這流雲山血流成河!」
軒嘯聞言,哈哈大笑,言道︰「廣矢小子,你當真如小孩一般天真,以司馬老賊的實力再加上兩位長老,豈容我逃生之理,他巴不得我逃,逃得越遠越好,只有這般,我軒嘯才會是罪人,是整個靈雲之敵。至于今日之事,與逸仙何干?本少爺乃地宮少主,現任地宮掌門。」
此語一出,妙音與廣矢同是一驚,而逸仙眾人皆是一嘆,軒嘯終是與逸仙劃清界限,只為不連累逸仙派。眾人心中宛盡是惋惜。
軒嘯言道︰「廣矢小子,滾回天柱山與那司馬老賊講,這靈雲盟主之位,我可以不要,不過也輪不到他,他的項上人頭我早晚會回來取,只不過萬域大敵窺伺,我讓他多活幾日,待離火統一之時,他的死期便到了。」
眾人心知旬雲子之死必有貓膩,聞得軒嘯一言,提及司馬平充之時,殺意不掩,心中頓時猜到七八分,只是閉口不言罷了。
廣矢九竅慘遭金雷靈氣所封,想殺他軒嘯,連做夢亦不行,只見他臉色陰沉不定,終是轉身而去,與妙音擦身而過之時,那雙眼中竟是怨毒。
山巔眾人噓聲一片。
待那廣矢行至山腰之時,白芒透體而來,九竅如初,廣矢那笑容看來猙獰無比,自言道,「軒嘯,現在殺你還早了些,我要在天下人面前將你踩在腳下,以雪今日之恥。」人影一閃便朝山下林中沒去
數日之後,臨邊黃龍城郊荒野之上,來了二人,男的白衣罩身膚呈小麥之色,笑得有些邪氣。
稍落後他一些的女子,嬌艷如花,卻身著一身黑色勁裝,予人不敢靠近之感。
二人正是離開流雲山幾日我軒嘯與妙音。
無論軒嘯上天下地,那妙音總是不緊不慢在後跟著。
二人一路行來,竟是一句話亦沒說過。
今日妙音終是忍不住,問道︰「你來這武凌城做甚?」
軒嘯笑言道︰「殺人!」
乍一听似若玩笑之話,可妙音知道現下的軒嘯沒任何心情與她說笑。
軒嘯答得痛快,不願吃虧,問道︰「妙音姑娘,你跟著我又是為何?」
軒嘯明知原因,偏是要問出來,那笑容極有深意。妙音面色生紅,低下頭去,言道︰「師父死前有交待過,若他有個三長兩短,叫我無論如何也要跟著你。」
軒嘯一楞,不想旬雲子死前早有遺言,想起那日他說那壽元將至,便明白,妙音乃他疼愛的弟子,有些囑托乃常事。
軒嘯不再多問,甩開步子,朝黃龍城中行去。
天柱山一役,凌天門中有一姓薛男子,被四子斬殺之時,自報家門,說是與軒嘯同出臨邊,是那黃龍城中大戶。
待軒嘯醒來之時,四子向他稟明了此事,無端勾起軒嘯回憶。
想當日軒嘯離開王家村如一只無頭蠅,四處亂撞,若不是偶遇姬無傷,他到現在說不定還是個無名小子。
姬無傷身死,軒嘯于他墳頭立誓,若將來有出頭之日,必當照拂他姬家中人。
這近一年時日來,軒嘯經歷異于常人,一想到家中義母尚在,歸鄉心切,順道還可去姬家看看,若有個好歹,薛家莊的人也不必再活在世上。
軒嘯于城中問路而行,往日姬宅在他眼中已是破敗不堪,蛛網遍布,連大門都被拆掉,瞬時便將內院看得盡然。
妙音言道︰「不進去看看嗎?」
軒嘯搖頭,苦笑連連,隨手攔下一過路百姓,問道︰「薛家莊在哪兒?」
那人渾身一震,暗道,這小子站在姬家門前問薛家的路,不會是替姬家討債的吧?
當下不敢遲疑,言道︰「就在城北,今日是薛家老爺六十大壽,無拜帖不得入內!」
話音一落,無傷在手,言道︰「我手中之物,便是拜帖!」
行人不禁打起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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