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群士兵終于走到了終點,再往前就是五彩毒瘴,沒人敢于進入——大家先是看到了一架焚毀的直升機,接著就是慘不忍睹的戰友同胞,他們當然不知道自己人發生的內訌,將這些仇恨全都算在了許鐘、萊普斯基頭上,更確切的說是算在了俄國政府頭上。
指揮官只是看了一眼,然後掏出配槍,對著瘴氣中開了兩槍,大聲道︰「大家看到了,那兩個惡賊已經被我打中,但是他們逃進了瘴氣,雖然必死無疑,但是我們也得不到他們的尸體。」
指揮官如此說了,大家自然欣然接受,于是一群士兵浩浩蕩蕩過來,又匆匆忙忙離去。
過了有三分鐘,萊普斯基才悄悄抬起頭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走遠了。」
萊普斯基看到沒啥反應,趕緊去拉許鐘,還是沒動靜,這下他嚇壞了,用盡全身力氣將許鐘身體翻過來,然後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誰!」許鐘一把抓住對方的手,朦朦朧朧間睜開眼楮道︰「是你呀,他們走了嗎?不好意思,剛才睡著了。」
萊普斯基抿著嘴,眼含熱淚,剛才那一刻,他真的很害怕,害怕許鐘再也無法醒過來。
「混蛋,i服了u。」萊普斯基輕輕推了許鐘一下,背過身去,擦了擦眼淚。
不過,他很快想到一個現實的問題,雖然對方離開了,但是他們兩個羸弱的人如何離開。回頭只能是自投羅網,向前走有毒瘴擋路,怎麼辦?
許鐘知道萊普斯基的想法,他道︰「世間萬物都是相生相克的,毒瘴雖然奇毒無比,但是剛才我在里面發現一種植物,它有著粗大多汁的球睫,我嘗了嘗,味道非常鮮美。我想,那一定可以抵御毒瘴的毒性。」
「真的?」
「真的。」
「太好了,那麼咱們就可以穿過雨林,只要一直往前走,穿過于雨林,是一片戈壁灘,那里有我們的基地。」
許鐘點點︰「你等著,我進去給你那解藥。」
許鐘艱難的爬起來,突然一個踉蹌,他甩了甩頭,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然後走進了瘴氣之中。
等待是非常令人心焦的,萊普斯基這一次是眼睜睜看著許鐘走進瘴氣的,他現在總算相信世上真有天生對毒物免疫的人了。
萊普斯基想了想,這次選擇許鐘這個搭檔是多麼的明智,如果不是他,自己都不知道死了幾回。在他心中早有一個想法,只要這次能活著出去,許鐘就是他一輩子的兄弟。
左等右等還不見許鐘出來,萊普斯基還是有點緊張的,他壓低著聲音喊道︰「許鐘……許鐘……」
終于,有一個身影走出瘴氣,雙手里捧著很多的球睫。
「久等了,剛才我自己吃了點,不錯,又解渴,又頂餓。」
「真的假的?」萊普斯基將信將疑拿起一個拳頭大球睫,用匕首扎開一個洞,就將液汁往嘴里倒去,他沒有看到許鐘眼中戲謔的笑意。
萊普斯基一下子蹦了起來,嘴里不停發出「呸呸呸」的聲音,「什麼嗎?這也叫不錯,我嘴巴都動不了了。」
確實,他現在說話有些吐詞不清,顯然是嘴巴不太靈活的原因。
許鐘笑道︰「要以毒攻毒,這些東西當然還是有些毒性的,但不至于致命,口感還要好,可能嗎?」
「你怎麼不早說?」
「害怕你有負擔。現在,吃十個,然後圍著這里轉十圈,將藥性散到全身,到時候咱們就可以走了。」
萊普斯基一听說馬上可以離開,立刻變得視死如歸,「咕嚕咕嚕」一連吃了十個,很快他就發現,不光是嘴巴,整個臉部肌肉也開始變得僵硬。
「還等什麼,轉啊!」
萊普斯基僵硬的點點頭,開始圍著許鐘轉了起來,十圈過後,萊普斯基驚喜的發現,他的腦袋可以靈活轉動了。
于是二人各自撿了一把手槍,一梭子彈,就向瘴氣走去。
萊普斯基還猶猶豫豫,許鐘死命拉著他道︰「對我要有信心。」他眉頭一皺又道︰「怎麼回事,你勁挺大,傷好了嗎?」
萊普斯基點點頭,表示好多了。
當萊普斯基一步跨入瘴氣,突然有種暈眩的感覺時,他就要掙月兌許鐘的手,向後退去。
許鐘哪能容他那樣做,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死命拉著他,將他完全拉了進來。
萊普斯基不住搖頭道︰「死了,死了。」
許鐘「噗嗤」一笑︰「難道沒發現你好像沒有中毒癥狀了嗎?」
「咦?對呀!」萊普斯基突然就樂了,不過許鐘一句話直接給他潑了冷水。
「這就是以毒攻毒,以你的體質,一路上需要不停補充漿果。」
一旦月兌離危機,看到希望,本來的窮山惡水都讓人看出了景致。比如這一刻,萊普斯基的手電下,瘴氣映射出五彩的霓虹,讓他也不僅贊嘆造物主的神奇。
萊普斯基心情不錯,最痛苦的事莫過于吸食漿果,不過看到許鐘同他一塊吸,他心里多少平衡些。
這條路很長,在毒瘴中二人整整走了兩天,他們不知道這兩天里,外界發生了多少事。
一天前,中國中央一號首長已經回國,隨行的還有特衛小隊,包括龍五在內。
這一次非正式友好訪問收獲頗豐,是首長始料不及的,他沒有想到,俄總統會同意出售一艘航母,並提供全面的技術支持。
如此一來,中國也將有了自己的航母,在遠海就有了更加強大的話語權。
想到這里,首長眼楮濕潤了。
他知道,這一切都是許鐘用生命換來的,而且換來的還不止這些,當確定許鐘生還的幾率微乎其微時,那個中東石油大亨薩利姆主動對首長表達到了謝意,而且承諾在首長任期內,將以成本價向中國市場供應原油。
當听到這個消息,首長震驚了,他知道,這是一筆多麼大的財富,這是一筆多麼大的政治資本,即便他要求再干一屆,恐怕政治局委員乃至全國人民都不會有意見。
坐在一號公務機的首長充滿了遺憾,他不想失去許鐘,失去這麼一個給自己帶來巨大運氣的警衛。他看到特衛隊成員一個個心情沉重,不由一聲嘆息。
是啊,雖然跟那個小伙子相處沒有幾天,但是他的音容笑貌始終在自己眼前浮現。想到這里,首長搖了搖頭,他決定回去要為許鐘舉行國葬,追認烈士,並將他的衣冠葬入八寶山。
克里姆林宮,總統臥房里。
庫娃連日來一直以淚洗面,大家,甚至包括她也對許鐘的生還不抱任何希望,不過,她已經決定,盡快到中國去,去搜集許鐘的生平,她要為許鐘作傳立說。
經過總統和夫人堅決反對庫娃再次到中國學習,再次以身犯險,但是看到女兒失魂落魄的模樣,也只好派出最精銳的特工,並聯絡中國國安局,暗中保護自己的女兒。
如此做的不只是庫娃,石油大亨的女兒莎莉瓦也是這麼做的,她不過父親的苦勸,堅持要回到中國。
薩利姆無可奈何,也只能派出保鏢,保護女兒。
許鐘和萊普斯基體力透支太多,白天的雨林異常悶熱,二人又餓又渴,身上還帶著槍傷,現在幾乎是靠著雙手向前方挪去。
許鐘不知道,他將會成為新中國的烈士,還能被葬入只有國家領導人才能進入的八寶山公墓,如果知道,也許精神頭會更大一些。
萊普斯基不知道,至始至終好像沒有一個人關心他,在乎過他,如果他知道這一切,也許就干脆不爬了,在雨林中自生自滅。
二人疲憊到了極點,但是都知道這是最最關鍵的時刻,一旦放棄就全完了。他們互相鼓勵的刺激著對方,倔強的,向前方爬去。
也許到了生命的最後關頭,許鐘腦海里模模糊糊出現了許多漂亮女人的影子,但是,他卻一個名字都叫不上來。
「啊……」許鐘一聲尖叫跌落下去。
萊普斯基在後面用盡全身力氣喊道︰「許鐘,你怎麼樣?」
許鐘滾了幾下,渾身骨頭都如同散架了一般,可是自己躺在了一望無際的戈壁上,頭頂又一輪暖暖的冬陽。
看到這一切,他忍不住眼眶紅了。
許鐘吸了吸鼻子︰「快給我滾出來,咱們死不了了……」
萊普斯基也滾了出來,雖然也摔得骨頭如同散了架一般,但是,看到自己出來雨林,躺在堅實的土地上,還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了,他也忍不住流出了熱淚。
這一刻,他們都覺得這種平淡竟然是最大的幸福。可以自由的呼吸,可以自由的曬太陽,多麼簡單的事情,竟然讓他們如此激動。
人只有失去才懂得珍貴,失而復得,就會更加珍惜。
短暫的激動過後,二人就發現一個更加殘酷的問題。
眼前是一望無際的戈壁灘,在這片地域上求生恐怕比在雨林中還要困難,而萊普斯基口中所謂的基地也不知身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