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鐘拍拍馮唐的肩膀道︰「現在你放心了,她們很有錢的——」
馮唐堅毅的厚唇顫抖著,突然,他向許鐘跪了下去,許鐘眼明手快,伸手一托,馮唐居然跪不下去了,他瞪著圓溜溜的眼楮道︰「你練得是內家拳。」
許鐘笑道︰「你也很厲害,這麼多人被你輕松放倒了。」
馮唐揉揉短發不好意思道︰「好久沒有動手了,一時間沒把握住分寸。」
二人說話被一連串的警笛聲打斷,他們循聲望去,乖乖,陣容不小,一下子來了十輛警車,兩輛救護車。
王寶平從其中一輛別克警車里鑽出來,因為不適應外面寒冷的空氣,一連串打了好幾個噴嚏,他司機趕緊拿了一件大衣給領導披上。
王寶平整了整帽檐,看了看地上躺著這些城管,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十幾個全副武裝的警察已經將現場控制了起來。
應王寶平的命令,警察方面很快發現了昏迷的李偉,王寶平快速走過去,李偉再次醒了過來,一看到王寶平頓時如見到了親人般哭了出來。
王寶平捏著鼻子,沒想到這小子這麼沒骨氣,被整得屁滾尿流,他軟聲細語道︰「小偉,告訴我,怎麼回事?」
「王叔叔,我胳膊斷了,都是因為他!」李偉這會來了點精神,他用手指著許鐘,聲色俱厲道。
王寶平當即道︰「來人,把他給我……」剩下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就看到了三張熟悉的面孔。
許鐘慢慢走過來道︰「王局長,沒想到咱們這麼有緣,一晚上見了幾次面。」
「是你?」王寶平道。
許鐘淡笑道︰「不光是我,還有她們。」
王寶平看到庫娃和莎莉瓦,頓時感到事情復雜了,他有種預感,李偉這頓打白挨了。
許鐘現在關注的卻是另外一件事,他道︰「王局長,我有一位小朋友剛才被城管毆打,導致脾破裂,現在有生命危險,需要立刻手術,我希望盡快派出一輛救護車。」
王寶平一听腦袋大了,出了人命小事也會變成大事,他趕緊點頭道︰「馬上讓救護車將病人送往醫院。」
李偉這會精神了些,他看到馮唐抱著小男孩,上了救護車,馬上喊道︰「你不能走,打傷我們這麼多人怎麼說?」
「啪」的一聲,許鐘給了李偉結結實實一個巴掌,打得他眼冒金星,李偉瞪著眼楮道︰「你!」
在場的警察都知道李偉的身份,有幾個已經憤然拉動了槍栓,並將槍口對準了許鐘,在他們眼中,許鐘太囂張了。
許鐘臨危不懼道︰「莎莉瓦,你跟他們去醫院,費用你先墊著。這里的事我來說清楚。」
莎莉瓦看了看許鐘,點點頭,跟在馮唐身後上了救護車,救護車當即呼嘯而去。
按理說,李偉現在處境也不好,他右臂已經疼得麻木了,褲襠里冰涼一片,可是他不想這麼離開,他至少要看到許鐘被帶上手銬,帶上警車。
王寶平關切的問道︰「小偉,你要不要先去醫院?」
「不用!」李偉回答的斬釘截鐵。
「要不先換套衣服。」
李偉看了看王寶平道︰「好吧,就在找了換。」
于是,兩個警車捏著鼻子給李偉換了一套備用的警服,王寶平還將自己的大衣披在了李偉的身上。
李偉換了褲子,頓時感覺舒服多了,他道︰「王叔叔,現在可以把他們抓起來了吧?你給我把他們帶回警局,我要親自好好伺候他們!」
王寶平頗有些為難,他給許鐘使了使眼色,許鐘道︰「王局長,想要了解案情,可以現場了解,事無不可對人言,何必偷偷模模的?」
王寶平被說得臉上一紅,還沒開口,許鐘就說道︰「庫娃,你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王局長說一遍。」
庫娃點點頭當即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听著听著,王寶平頭大如斗,如果真是照庫娃所說,這件事已經超出了他能夠處理的範圍。他心說,李偉呀,你個小祖宗,這次夠你喝一壺的了。
李偉听到庫娃說的話對他不利,罵道︰「臭婊子,你誣賴我,我……」
許鐘冷冷瞪了李偉一眼,李偉頓時感到自己好像被蛇盯住了一般,從內到外都涼的透透的。許鐘道︰「你說了不算!」
王寶平向旁邊走了幾步,給李西東撥了一個電話。
李西東本來睡眠就不好,剛剛睡著,就被電話吵醒了,他沖沖的問道︰「誰?」
王寶平道︰「李局長,是我。」
「有事?」
王寶平這才將李偉的事給李西東說了一遍,李西東頓時睡意全無,他大罵一聲︰「混蛋。」過了一會才道︰「小偉傷得怎麼樣?」
「好像胳膊斷了,沒什麼大礙。」
「先把他們帶到警局再說吧!」李西東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說出這番話。
王寶平立刻道︰「李局的意思,我把許鐘他們帶到警局。」
「不光是他們,而是全部!」
王寶平點頭道︰「我明白,立刻就辦!」
掛完電話,王寶平跑過來命令道︰「將所有人全部帶回警局!」
李偉被醫生護士弄上了一輛救護車,在挪動的過程中,差點沒把他折騰暈過去。
有兩個警察要過來給許鐘和庫娃上手銬,許鐘一巴掌將那警察扇了得轉了三百六十度,然後一**坐在地上,他捂著臉,立刻就拔出配槍。
許鐘冷笑道︰「王局長,還想給我上銬子?」
王寶平一下一個小時前,還是李西東親自給這小子解得手銬,現在要是再戴上……王寶平有些不敢想,他朝那兩個警察搖搖頭。
兩個警察滿心委屈,不讓上銬子是吧,咱可以用槍指著你,想到這,二人用槍押著許鐘向警車走去,剛才被許鐘打了一巴掌的心里不忿,用槍管戳了一下許鐘的腰部,許鐘回頭瞪了他一眼,一會回身踢,那警察一下跪在地上,弓著身子,像個麻蝦。
「信不信我崩了你?」另一個警察吼道。
許鐘頭也不回︰「只怕你沒這個機會!」許鐘並非托大,以他現在的身手,他有自信在警察扣動扳機前閃避開來。
王寶平呵斥道︰「干什麼?他不是罪犯,只是協助調查!」
許鐘笑了笑,和庫娃剛要跨進警察,突然就听到天空中巨大的引擎巨大的轟鳴聲,然後出現四盞探照燈,將地面照的亮如白晝。
與此同時,上面有人開始喊話︰「下面的人听著,我們是北京軍區的,現場已經被我們控制,你們不要輕舉妄動。」
王寶平看到那些訓練有素的士兵從繩子上溜下來,冷汗頓時冒了出來,他撥通電話道︰「李局長,我們被軍方控制了……」
對于很多人來說,今晚都是一個不眠之夜。
李西東早已睡意全無,他要親自到案發現場了解情況,凡事一旦牽涉到軍方都會很麻煩,而現在,他不想麻煩也沒辦法,因為兒子李偉的關系,他已經無法抽身離去。
坐在車里,看到外面的雪下得越來越小,已經有逐漸停歇的跡象,但是,毫無疑問,今年的第一場雪來勢洶洶。
有多少武警官兵,解放軍指戰員為了疏導交通奮戰在一線,而自己的兒子卻……
想到這里,李西東感覺自己的內心就像外面的冬雪一樣冰冷,而臉蛋卻如同喝了二斤紅星二鍋頭一樣火燙。
李西東知道這件事很敏感,如果處理不好,兒子可能要承擔刑事責任,而自己這個做老子的還有可能被問責。
司機小王車開得四平八穩,他身兼李西東的司機和警衛,跟了局長已經整整兩個年頭,今晚是他印象中第一次看到李局長亂了方寸,因為他居然在車里抽開煙了。
「小王,開快點。」
「好的,李局。」
李西東摩挲著手機,想象著自己還能動用的關系,在北京體制里打拼了這麼多年,總有自己的圈子,本來想著自己登上了市公安局長的寶座,應該很吃得開了,現在才深深發現,原來在很多人眼里,自己什麼都不是。
在周衛國眼中,李西東也就是一個普通的公安局長而已,他完全不用給李西東面子,雖然曾經有過一些交流,但是都是業務上的,軍方和地方本來就沒有什麼交集。
周衛國親自出動,可見軍區對這次事件的重視,李援朝親自下令,因為這次牽涉到了涉外方面。
王寶平還不認識周衛國,他知道自己不夠級別,但是,看到人家大校的軍餃,也不敢怠慢,他慌忙跑過去道︰「這位同志,我是區公安局局長王寶平,本來不大的事,你們軍方怎麼還出動了?」
周衛國笑道︰「還是小事?我听說李西東的兒子被人打了,這還能算小事?在北京著一畝三分地上,有人竟然敢公然毆打公安局長的兒子,他是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膽?」
王寶平臉蛋很燙,他知道周衛國在裝逼,但是人家有裝逼的資本,看樣子,人家是打算將事情鬧大,算了,自己人微言輕,還是來個沉默是金。
周衛國已經在電話里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不光他知道,李援朝也知道,甚至總書記也知道了,不光知道,好像還過問了。
周衛國知道,這次有人要挨板子了。
「王局長,你看這事怎麼處理?」周衛國沒話找話說。
王寶平道︰「也沒多大的事,就是年輕人爭風吃醋,屬于一般的民事糾紛,要不我把他們帶到局里好好教育一頓。」
周衛國道︰「這樣啊?要不帶回軍區?反正是調解嗎!」
「不行!」王寶平毫不猶豫答道,他發現周衛國饒有興趣看著他,知道自己是關心則亂,人家根本是在試探自己,王寶平心說,這算什麼事,我快要鎮不住了。
周衛國看了看現場,那些警察居然還拿著武器,他眉毛一擰,吼道︰「下了他們的槍。」
王寶平心頭一抽,卻是敢怒不敢言,在絕對的實力面前,自己只能選擇妥協。
令王寶平郁悶的是,自己的配槍也被下了,不過周衛國很快發現,現場多出一把無主的九二式手槍。
「這是誰的呀?」周衛國笑著問道。
王寶平一看壞了,這次被李偉那小子害死了,明明是見不得光的東西,怎麼能出現在現場,自己真是太大意了。
這會,王寶平決定來個死不認賬,但是很快他就想到,這一招是沒有用的,因為槍支都有編號,這只手槍明明是在自己名下,而且今晚還擊發過。
周衛國看了看驚慌失措的王寶平道︰「王局長,你們收集現場證據了沒有?」
王寶平勉強笑了笑︰「證據,能有什麼證據,本來就沒多大事嗎?」
「那好,我發現了兩枚彈殼,你不要,我帶回去鑒定一下。」
「這……」王寶平後悔的腸子都青了,作為一個老警察,居然連最起碼的收集證據都忘了,現在情況變得非常被動。
周衛國模了那把手槍道︰「嗯,彈夾跑哪去了?」
一個士兵發現了地上豎著的彈夾,跑過去用雙手拔了幾下,臉都憋紅了,居然沒拔出來。
周衛國看了看,搖頭道︰「用腳。」
士兵掄起大頭皮鞋,一下將彈夾踢斷,令人想不到的是,還有一小半陷在青石板里。
王寶平這下算是見識里,什麼叫中南海保鏢,人家是真有功夫啊!
周衛國道︰「時間不找了,我看回我們基地吧!」
王寶平說︰「我們李局長正在趕來的路上,等他到了再說吧!」
李西東車走得不快,因為下雪,很多地方出現了擁堵,他非常著急,突然,手機震動起來,他一看號碼馬上接通電話,電話是他頂頭上司公安部副部長高仲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