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者之體,乾坤之像,內則其方,外則其圓,其積如山,其流如川,失之則貧弱,得之則富昌;錢財之物,yin間好也,神鬼皆喜,鬼魅皆好,死可使活,生可使殺,幽冥非錢不放,鬼魅非錢不解,只道︰錢之物可使鬼也,名曰︰使鬼錢。——摘自《無字天書》通yin八卷。
……
yin曹鬼差手上的鐵鎖不是尋常之物,乃為押鬼勾魂所用,看上去輕飄飄的鐵鎖手銬,一旦鎖在鬼魂身上,三魂力量頓失,不用特質鑰匙是無法打開的。所以鬼魅之物都怕听見鐵鎖之聲,以為是yin間鬼差來鎖魂了。
許福見馬鬼差要給白世寶帶上鐵鎖手銬,頓時一驚,當下揮手攔住,叫道︰「兄弟且慢動手!」
「怎麼……」
馬鬼差握著鐵鎖愣在那里。
許福拱手說道︰「馬兄有所不知,這位名叫瓜爾佳世寶,是我遠方的佷孫,此次被yin司公文上記錄在冊,要勾魂押送至yin曹,念在我倆沾了親,鐵鎖手銬我看還是算了吧!」
白世寶撇了一眼許福,心中暗道︰俗話說隔三代不算親,這佷子的孫子,恐怕也太遠了吧!不過要是按照許福死前的年齡算的話,恐怕佷孫這個排輩也是差不了多少。
馬鬼差瞧了瞧白世寶,將鐵鎖收了掛在腰里,笑道︰「既然有許大哥做保,肯定不會出什麼岔子!」
白世寶听在耳朵里,心想︰他說這話明顯是在給許福提個醒兒。
許福听後呵呵一笑,對馬鬼差說道︰「馬兄多慮了,你當這差事時間尚短,不知道我許福的為人!我許福雖說談不上什麼功曹,卻在‘掌生死勾押司’留了個磊落的名聲!」
「嗨!我倒不是這個意思,許大哥想多了……」馬鬼差看出來許福面s 有些難堪,便打著圓場,陪笑道︰「既然如此,鐵鎖手銬倒是不用,我們這就上路?」
許福一听這馬鬼差嚷著要走,心里便是急了,瞧著身旁一個墳堆前,正擺著一些供奉的祭酒和瓜果,便笑了笑拉著馬鬼差說道︰「馬兄莫急,俗話說吃飽了好上路,我和這佷孫好不容易見上一面,還有一肚子話要講,這里正好有些瓜果酒品,我們吃些東西再走也不遲啊……」
「可是,這時辰……」
許福打斷道︰「放心,時辰我心里有數,不急于這一時!」
馬鬼差無奈,誰讓自己還是個‘新鬼差’,只好點了點頭,順了許福的意思。
許福拉著馬鬼差和白世寶到那處墳前,拿著上供的酒水,就著瓜果喝了起來,和白世寶聊的都是不著邊際的‘家常話’。
白世寶這回知道什麼叫做鬼話連篇了,敢情和撒謊騙人倒是如出一轍。
說話間,許福偷偷給白世寶遞了一個眼神,白世寶會意,端著小酒盅,斟滿了酒敬給馬鬼差,馬鬼差紅著臉推攘著,說道︰「不能再喝了,喝多了誤事!」
「哪里,這算什麼事啊,咱們平ri在yin曹衙里憋悶,好不容易借著公事出來,不多喝幾杯怎麼能行?你盡管喝,回去路上我費心照應著點就是了……」
許福說話勸酒倒不是為了灌醉馬鬼差,只是感覺時候還未到!
幾杯酒下了肚,話便多了起來,馬鬼差一番牢s o,講的也盡是生前的煩心事。白世寶在一旁听著心里納悶,人都死了,何苦再掛念著生前的瑣事?
馬鬼差眼楮渙散著,舉著酒盅,舌頭有些發硬,對許福抱怨道︰「許大哥,我說出來你可不要笑話我……」
許福一听,心想時候快到了,便笑道︰「馬兄這是哪里話,咱倆是哥們,哪有自家人笑話自家人的!」
馬鬼差一听,頗為感動,眼眶里泛著一些閃光!
白世寶在旁邊看到,心說敢情這是動了情,都哭出來了,卻怎麼不見有淚水流出來,莫不成是干打雷不下雨?
原來鬼這個東西是三魂所聚,是沒有淚水的,所以感動之時,眼楮里閃著光,像是淚水結晶。
馬鬼差吐著酒氣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喜歡看戲嗎?」
許福說道︰「好戲都愛看!」
「不對!你再猜……」馬鬼差明顯喝的高了,眼眶微紅,舌頭有些發硬。
許福裝作不知地搖了搖頭。
「我老婆長的一個字,美!當年在戲班子也是個角……」
馬鬼差開始喋喋不休地講起他的事情。白世寶瞧了瞧許福,心說敢情這段事情倒是真的,許福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做聲。
啪!
馬鬼差將手上的酒盅摔在地上,碎成無數片,怒道︰「我死的冤……」說著說著竟然嚎啕大哭起來。
白世寶還是頭一次听到鬼哭,聲音哀嚎像是貓叫一樣,刺耳的哭聲劃破夜空,又急速而落,直穿耳膜,讓人駭然毛發直立,渾身發顫。
「可我還是忘不了她,一有塔台唱戲的時候,我就忍不住跑去看,以為可以看到她……」
許福仰脖啁了一盅,借著烈酒辣喉說道︰「你是個有情有義的漢子!」
馬鬼差點了點頭說道︰「別人我不知道,可我確實是個重情重義之人!」
白世寶听到這話頓時大喜,瞧著許福,心說道︰時候到了!
許福向白世寶笑了笑,頓了頓神情突然說道︰「既然馬兄是位重情重義的漢子,我也就如實說了,這位並不是我遠方的什麼佷孫,乃是和我結拜的兄弟,這次無故暴斃而死,被yin司發了公文,派我等前來押送回yin,如今我有意放他一馬!」
「啊……」
馬鬼差被這話嚇得突然醒了酒,眼睜睜的看著許福和白世寶,不知該說些什麼。
「馬兄意下如何?」許福面s 嚴肅地看著馬鬼差。
馬鬼差連連叫苦,要是放了白世寶,自己不知該如何交差,要是不放,剛才那些話借著酒勁可都說了,再往回收,豈不是打臉?便瞧著許福問道︰「yin司那邊如何交差?」
這話卻是馬鬼差清醒著說的,巧妙就在于,話中沒有提到半個‘放’字,倒是先問了後果。
「我想為我這兄弟捉個幽魂做‘替身’,到yin司那里‘頂包’!」
「這……」
馬鬼差瞧著許福的表情,看來他鐵定是要放走白世寶了,如果自己在執拗下去,恐怕不好說話,既然如此,莫不如賣個人情給許福,便笑道︰「既然許大哥心意已決,我听你安排!」
許福听後大喜,從懷中掏出一張yin間銀票,遞給馬鬼差說道︰「這是我兄弟當ri送我的五千萬兩,如今算是我兄弟二人答謝馬兄的情意!」
白世寶見狀,瞧著許福,心想︰這許福大哥真是吃透了人情鬼事,辦事也是豪爽大方,當初能和他拜成位兄弟,還真算是走了運。
馬鬼差將銀票推了回去,說道︰「這錢我萬萬不能收!」
「馬兄嫌這錢少?不賣給我這個面子……」
許福感覺不快,臉s 有些掛不住s 兒。
馬鬼差搖了搖頭,瞧著白世寶說道︰「這錢我不要,我有一件事拜托這位兄弟!」
許福眉毛一皺,白世寶心中一驚,二人齊聲問道︰「何事?」
馬鬼差慢慢站起了身子,走到白世寶面前,用手拽著衣襟,往後一甩,露出兩條腿來,‘ ’地一聲,迎面給白世寶跪了下去……
「啊!」
白世寶和許福大驚失s ,趕緊要將他扶起來,馬鬼差卻執意不起,跪在白世寶面前又拜了一拜,紅著眼楮說道︰「這事情非同小可,若是兄弟不肯答應我,我便不起來。」
白世寶急道︰「如此大禮,我白世寶如何受得起!馬大哥快起,有事你盡管說,我一定萬死不辭!」
馬鬼差听後低著頭,從嘴巴迸出幾個字來︰「求你幫我殺一個人!」
白世寶愣了愣,心想你是鬼差,穿牆捉魂,連鬼都怕你,為何讓我去殺人?恐怕這里面有貓膩兒,便追問道︰「這人是誰?」
馬鬼差咬著牙惡狠狠地說道︰「袁大頭!」
「袁,袁大頭?」
許福見白世寶臉s 難堪,便問道︰「袁大頭是誰?」
白世寶愣在那里,轉頭對許福回道︰「這人是當今之主,手上掌有兵權,手下督軍各個都有兵馬槍彈,都不要說我白世寶一人,就算再有十個我,也不是他的對手啊!如何能殺得了他?」
許福嘆道︰「我死的久了,竟不知道何時出了個袁大頭!」
「馬大哥,莫非這個袁大頭就是……」
‘霸佔你妻子’這五個字確實不能當面講出來。
馬鬼差搖了搖頭,說道︰「那人叫做李勇祥,他之所以為虎作倀,全仗著袁大頭是他老子!」
白世寶愣了,敢情這李勇祥不是個公子哥,卻是認袁大頭當了干爹,難怪會如此猖狂……不過他的老婆也不是怎麼好角兒,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怎麼牽扯到袁大頭身上?殺了李勇祥和他老婆不是更直截了當?
「我一有機會便去找那李勇祥和那賤,人算賬,卻無奈他身旁多了兩個道人,能夠畫符打鬼,我無法近身……老實說,剛才我並沒有去听戲,而是到李勇祥的家中尋找機會,方才得知是袁大頭招了道法高人暗中護著李勇祥……」
許福在一旁听得明白,插話道︰「原來如此,拔草先除根兒,你想現將袁大頭這根除掉,李永祥便失去了根基,到時自然有辦法對付!」
馬鬼差點了點頭。
白世寶心中暗暗苦笑道︰李勇祥身旁有那兩個道士護身,你們yin魂進不去,又有重兵官兵把守,我進不去,所以便奔著袁大頭使勁!這法子是誰想的?圍魏救趙的兵法可不是這麼用的……
「不成!我的給他重新想個法子!」白世寶低頭沉思了片刻,感覺眼前突然一亮,轉過來對馬鬼差說道︰「這事我包辦了!不過另有一件小事兒,你得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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