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觀天地開闢,知萬物所造化,見陰陽之終始,方知人事之理;人身其通,五氣養生;五氣者︰志也、思也、神也、德也、心也;無為而求,安靜五氣;魂魄固守不動,定志慮太虛,則同大道也;此名曰︰五氣合和道。——摘自《無字天書》通陰八卷。
……
街上的人群蜂擁過來瞧著熱鬧,內外圍了足有三四層,七嘴八舌的議論著︰「呦!那不是鑫興錢莊的主簿,馬五爺麼?」
「可不是!馬五爺飛錢能削眉毛,是誰這麼大膽敢惹了他?」
「還能有誰,這一帶的潑皮常六子!剛才我可瞧的清楚,常六子這只蚊子叮了兩個‘包’,卻沒想到是馬五爺的朋友!」
「噓!你瞧常六子手背上的那塊大洋,乖乖,都卡近了骨頭里了,手上被馬五爺‘種’了這麼個東西,怕是不好取出來,十指連著筋呢,動下疼的直鑽心……」
「估模著這是手算是廢了!」
「嗯!廢了!」
這時,常六子用衣角裹住了血淋淋的手,咬著牙朝馬五爺罵道︰「行!老東西,你今天對我動了手,這是當著眾人的面,扇了樊爺的臉兒,別怪哥們不仗義,我今天提醒著你,看你如何跟樊爺解釋!咱們山水有相逢,走著瞧!」
說罷,常六子轉身帶著兩人灰溜溜地跑了。
燕子飛走過去將散落在地上的銀子拾起來,裝進竹箱里,然後用胳膊一夾,走回來向馬五爺說道︰「這幾個無賴肯是見了我箱子里的銀子,打起我們的主意!」
白世寶向馬五爺問道︰「這人是誰,怎麼吃了打,還敢罵口?」
馬五爺見周圍的人越聚越多,便向燕子飛和白世寶使了個顏色,說道︰「走!咱們找個僻靜的地兒再細說……」
三人擠出了人群,往北奔至街角的一個偏僻冷清的小店。
這店是臨街的一間小穿堂屋,門上掛著個紅布幌子,門外用土坯砌了幾張長條高台算作桌子,又擺了幾樁樹墩充當凳子。三人坐下,馬五爺要了壺大碗茶和一盤鹽水毛豆,為白世寶和燕子飛點了些素面點心。
店掌櫃的見是馬五爺,免了茶飯錢,吩咐伙計準備妥當。
馬五爺端著茶杯呷了一口,說道︰「剛才那個常六子是這一帶有名的小惡霸,原名叫做常三泰,在家排名老六,也都叫他常六子,又因為少了兩顆門牙,別人還給他起了個綽號,叫做︰‘常癟嘴’。
他原來是拉黃包車的,後來沒錢便拜了一位地痞︰樊烏木,這常六子跟著樊烏木抽煙膏、睡女人、支色子、打圈套,到處敲詐勒索,無惡不作,自稱是五行缺金,就認識錢!他們將敲詐來的錢財開設黃包車行,再租給貧苦的車夫,吃著利息滾兒……」
「難怪他這麼猖狂,大白天竟敢在街上強掠劫財!」
白世寶低吟了一下,繼續說道︰「不過,那常六子走的時候叫囂要尋仇,馬五爺可要提防這些!」
馬五爺冷笑道︰「他小一個,不值得一提!前些日子他主子廖烏木在街上**女人,被我撞見了,我用大洋給他削了眉毛,現在他還禿著,躲在家里不敢出來見人……」
白世寶點頭說道︰「我倒不是小看了馬五爺的這手功夫,俗話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小人咱們還是防備著點好!」
馬五爺笑著稱是。
這時,店掌櫃的端著一籮筐腌的蘿卜干從店里走出來,將籮筐平放在店門口,用手攤著蘿卜干曬著太陽。
馬五爺見燕子飛用眼楮偷偷瞄了一眼店掌櫃,好像欲言又止,便說道︰「燕子兄弟不必多慮,這位店掌櫃的是我的好友,想說什麼直說無妨!」
燕子飛向四周望了望,還是壓低聲音說道︰「馬五爺可听說過‘行尸部隊’嗎?」
馬五爺一愣,問道︰「行尸?」
燕子飛點了點頭說道︰「馬五爺有所不知,那袁大頭的護國法師正在偷偷煉制一支‘行尸部隊’,這只部隊都是死尸,通過巫術來進行控制,若是上了戰場,可謂是刀槍不進,威力駭人!」
馬五爺皺了皺眉,怒道︰「什麼?那袁大頭竟然用了這麼個陰招!」
燕子飛繼續說道︰「馬五爺倒是不必擔心,我和白世寶兄弟在封門村的時候,踫到了這些‘行尸’,袁大頭在那村子里足足藏了百具尸身,都是戰死的士兵尸身,被我和白世寶兄弟放把火燒的精光!」
燕子飛和白世寶相顧笑了笑。
「真的?這可太好了!」
馬五爺又重新打量了白世寶一番,不住地點頭說道︰「未想到這位白兄弟竟然如此厲害,真是為了民族大義,做了驚天動地之舉!」
白世寶搖了搖頭,笑道︰「馬五爺過譽了!」
燕子飛插話道︰「馬五爺有所不知,我這位兄弟可是修的一身好道法!能夠通陰走陽,符咒打鬼……」
馬五爺听後更是驚訝不已,瞪著眼楮瞧著白世寶。
白世寶說道︰「燕子飛兄弟夸贊了,說實話,我們道派是拍馬走陰,在陽間陰曹游走的道術,並不是什麼名門道派……」
馬五爺听後,突然面露難堪之色,端著茶杯低頭沉思了許久,然後抬頭向白世寶和燕子飛說道︰「實不相瞞,我現在有一事正要委托兩位!」
白世寶和燕子飛齊聲說道︰「馬五爺有何事吩咐,直說無妨!」
「我打探到消息,中元節那天袁大頭要來天津祭祀,具體的線路我都已經模清了,這邊我又聯系了許多能人義士,打算趁他拜祭時,暗中下手,殺他個措手不及……如今兩位兄弟也到了天津,不知能否助我們一臂之力?」
白世寶心想︰這馬五爺要聯絡江湖奇人暗中滅了袁大頭,恐怕是勢單力薄!同袁大頭的軍隊相比,實力太過于懸殊,這點力量根本不是對手。白世寶想了想開口說道︰「那袁大頭是當今之主,出門少說也有千八百個隨從護身,恐怕不是這麼容易接近的……」
馬五爺冷笑道︰「千八百個隨從算什麼,我們以一敵百不敢說,一人端掉他七八桿洋槍還算輕巧!」
白世寶搖了搖頭說道︰「在下並非有意打擊馬五爺,只是要把利害說出來!那袁大頭座下有兩位護國法師,一個便是煉制行尸,掌握巫術的邊魁;另一位是他的師弟,剖尸取胎,掌握降頭術的將亢,這二人馬五爺可不能小覷!」
燕子飛點了點頭,插話道︰「的確如此!馬五爺,我這些日子跟白世寶兄弟可沒少嘗盡鬼怪的苦頭,對付這種邪術恐怕不能強來!」
馬五爺听到這里,抬頭看了看白世寶,問道︰「兄弟既然也會道法,不知可否幫我們牽制住那兩個巫術道士?」
白世寶一愣,慚愧地笑道︰「不瞞馬五爺!我這點道行還未練到家,對抗這巫術高人,恐怕是力不從心……」
白世寶想了想後有繼續說道︰「不過……我剛在祖師爺那里學會了三招法術,也不知道能否困住他們,這種沒把握的事情也不敢強說,如今馬五爺尋我幫忙,我定當義不容辭!正好我與這兩個道士有些糾纏,需要捋順捋順……」
馬五爺听後,點了點頭。
這時燕子飛插話道︰「馬五爺!強行動手萬一不成,恐怕會連累了眾位兄弟,我覺得這事需要智取……」
「智取?」
燕子飛點了點頭。
馬五爺追問道︰「怎麼智取?」
燕子飛搖了搖頭,看了看白世寶。
白世寶低頭想了想,心中暗中一計,用手拍一拍桌子笑道︰「我心中倒是真有一主意,不知可不可行!」
「哦?兄弟快說!」
白世寶向前壓了壓身子,燕子飛和馬五爺將身子往前探了過去,只听白世寶在他們耳旁低語了一番。隨後馬五爺皺了皺眉說道︰「我覺得這法子倒是不錯,只是該如何去找三十個尸身?」
白世寶說道︰「鬼魂需要借體才能附身!」
馬五爺低頭想了想突然叫道︰「有了!我倒是認識一人,他是在天津衛捏泥的奇人,捏出來的泥人除了不能說話、不能動,倒是跟真人沒兩樣!」
「泥人?」
白世寶心想,沒有見過鬼魂附泥人身上,不過倒是見過鬼魂附在家畜上,樹木上,估計泥人也是可以,不妨試試!
想到這里,白世寶問道︰「這位奇人叫什麼名字?」
馬五爺說道︰「這人在東街頭擺了個泥面攤子,人稱︰泥人張!」
「泥人張?」
馬五爺點了點頭,說道︰「這泥人張的名號在舊清時就傳的非常響,當時有人向老佛爺推薦,讓他為老佛爺捏泥身,卻不想交工那天突然天降大雨,老佛爺的泥像被雨水澆掉了一只耳朵,結果惹得老佛爺大怒,將他押進天牢,判了個‘斬監後’;沒想到刑期那天,劊子手押送到刑場,一刀砍下去竟是一座泥身,一顆泥頭跟真人似的……」
白世寶听後驚道︰「這泥人張捏的泥人,竟然能夠以假亂真?」
「听他自己說,他在牢獄中挖了牆土,用泥巴給自己做了個替身,臨近刑期的時候,才發現泥人臉上差個痦子,慌忙時在身上搓了點泥,抹了上去……」
燕子飛大喜道︰「有這泥人張助陣,大事必成,七月十四我們斬了袁大頭!」
七月十四?
糟了!
白世寶突然想到七月十四是他和‘茅山宗師’林九約定身赴苗疆的日子!
「我七月十四有個契約,可不能違約啊……」
馬五爺說道︰「這是天下大事,若是此事能成,則天下平定,有什麼事情比這還要重要?」
白世寶低頭想了一陣,毅然道︰「好!為了民族大義,我白世寶就違約一次!將道派事情先擱置一旁!日後有機會當面向林道長道歉!」
馬五爺笑著點了點頭。
這時燕子飛在一旁插話道︰「不過,兄弟你先前說要親自去見袁大頭,這不會有危險吧?」
白世寶笑道︰「袁大頭既然拜了兩個巫術道士為護國法師,如今又要來天津祭祀,我敢打賭,他一定相信天命,信奉鬼神之說!到時我自有一番說辭令他信服于我,若是他不肯相信,便請眾兄弟暗中助我,將泥人張捏的三十個泥人,穿好衣服抬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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