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清地濁,陽明陰沉,魂鈴響動,除厄斬邪;此物之厲,可驚三魄,號令七魄,人行走尸,皆為互動,配用符劍,更顯道法;道教齋醮,符咒淬煉,雨露浸身,一日一次,七七後成,驅邪法器;此名曰︰鎮魂鈴。////——摘自《無字天書》降陰八卷。
……
「那林道長已經去了好一陣,該不會是出了什麼事情?」
白世寶敏感到有點什麼內情,還沒問,身旁的許福搶先說道︰「兄弟!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路上邊走邊說?」
白世寶點了點頭,回頭對馬昭雪說道︰「妹子,我現在要魂出體外去趟地府走一遭,留下個尸身無處安放,求妹子能否幫我照看一時?我去去就回!」
馬昭雪楞道︰「別!這事太正經了,我可不敢應承……更何況我們才剛剛認識,這邊剛打個照面,還沒到這樣重托的時候吧?」
「這?」
白世寶心說︰「她說的滿對,常言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誰願意管這種閑事?只是我赤手空拳,囊中慚愧。」白世寶轉念心思一動,又笑道︰「妹子!你不是要找你爹馬魁元嗎?實不相瞞,我的確知道他的下落!」
馬昭雪眉毛一皺,怒道︰「他在哪里?」
白世寶頓時一愣,心中暗道︰她這是什麼表情?怎麼感覺帶著一股恨意?隨後張口說道︰「求妹子你在這里幫我看看下尸身,不到天明我準回來!到時候我一定會告訴你馬魁元的下落,你看這樣可好?」
「嗯?」
馬昭雪心想︰自己這樣盲目的去找也不是辦法。他既然能叫出我父親的名字,想必肯定認識。我不妨信他一次,在這里等上一等!想罷。馬昭雪點了點頭,說道︰「我只等到天明,亮了天,你要是還不回來,我可不在這里守著了……到時候你的尸身被狼蛇叼了可怨不得我!」
白世寶笑道︰「用不了那麼久!去去就回,勞妹子費心了!」說罷,向許福問道︰「許大哥,我要走陰的法門‘出竅’嗎?」
「不用這麼費事!」
只听‘ 嚓’一聲,許福將鐵鎖銬在白世寶的手腕上。然後在他頭上猛地一拍,震顫了三魂,拽著鐵鎖往後用力一拉,將白世寶三魂從身體里硬生生地拽了出來。
白世寶一個踉蹌,回頭一瞧,身子已經栽倒在地上!
「事不宜遲!我們邊走邊說!」
許福、馬鬼差帶著白世寶的陰魂向前疾奔,這時,白世寶回頭瞧了瞧馬昭雪,只見馬昭雪干動著嘴皮子。////卻听不見聲音!
「毛毛愣愣的,尸身隨便亂丟,讓我給你收拾爛攤子,真不知道是哪輩子欠了你的?若不是為了找到‘馬魁元’。我才懶得在這里跟你空耗工夫……」馬昭雪一邊說,一邊向白世寶的尸身旁走了過去,用手在他搭包里模了模。好想有什麼東西?
解開扣兒,馬昭雪在里面模了模。掏出來一個卷軸。
「嗯?這是什麼東西?」馬昭雪剛要打開卷軸,就听見‘叮’地一聲。一個銀閃閃的小西掉在地上!
「耳墜?」
這正是藍心兒送給白世寶的耳墜!
馬昭雪端在手上瞧了瞧,咧嘴笑道︰「大男人家的還揣著這個東西……他讓我幫忙守尸,算是欠我個人情,就拿這個耳墜還了吧……可是,怎麼只有一個?」馬昭雪又在白世寶身上翻了翻,從懷里翻出來一本破書來……
「這又是什麼東西?」
馬昭雪用手將《無字天書》翻了翻,頓時一震,眼楮瞪得大大的……
與此同時!
陰陽路上。
「……」
「怎麼會鬧成這樣?」白世寶听後打了個寒磣。
許福在一旁嘆氣道︰「我查清了,你這官司全是七爺白無常一手擺弄的!」
白世寶說道︰「老嘍!我們未曾得罪他,他怎麼能無理亂告?」
這時!
馬鬼差瞧了瞧許福,插話道︰「其實那無常二爺和‘地獄判’的陰官頗有交情,暗中也通了氣……他們在秦廣王判案前,拽著那王致中到‘地獄判’要挾恐嚇了一番,讓他造謠!若是不听,便要勾了他老母的陽壽,來陰曹受苦,所以那王致中他才敢在造次,在‘鬼判殿’上做了誣告!」
「我們好心救他,他不知恩圖報也就罷了,竟然還反過來咬我們一口,真實好心當成驢肝肺!……可是,這次他們算是找錯人了!我孤家寡人一個,倒是不怕被威脅!」
許福搖了搖頭說道︰「白兄弟,這你就錯了!咱怕的就是這個……」
白世寶愣道︰「怕什麼?」
「你倒是不怕被威脅,可是你的陽壽呢?你可甭忘了,你現在可是被陰曹銷了戶的孤魂……但凡被告了陰狀,無論輸贏都要折了陽壽!
說道這里,許福頓了頓,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囑咐你一句,一會上了殿千萬不能實話實說,你就說看見那林大班要出手,你想攔著沒攔住,結果打傷了八爺;至于銀子和掌心雷的事,你該忘就忘了吧……一句話推干淨,剩下的由我門去辦,你都甭管了!這樣下來,或許還能給你饒個性命!」
「不成!」
白世寶急道︰「如此一來,豈不是害了林道長?那林道長開始並未想插手此事,只是因為我的一時意氣用事,才讓他得罪了無常二爺,如今這事犯了,我不能站干岸!」
「白世寶兄弟!」
許福急道︰「大難臨頭何故還管著他人?你我是兄弟,我們惦記著你的性命!才這般叮囑你……你還不知道,我們可是背著債來暗中救你呢!」
「什麼債?」
馬鬼差插話道︰「人情債!那地獄判的陰官對我們有恩!我們不敢違抗他的旨意!」
白世寶冷笑道︰「如此說來,兩位兄弟是在拿我來還人情債嘍?」
許福皺了皺眉眉頭,說道︰「兄弟你越說越遠了!」
白世寶說道︰「大不了一死,兩眼一閉,千難萬苦又奈我何?」
馬鬼差搖頭說道︰「兄弟,話說到這份上,我也不瞞著您!臨來時,我們上頭,就是那地獄判的陰官給我倆交代了……要想盡讓你出殿做個偽證!如果……」
白世寶追問道︰「如果什麼?」
「如果你不肯,就在陰陽路上滅了你的三魂……也好在‘鬼判殿’上落個死無對證!」
「啊……」
白世寶突然停了腳步,低頭瞧了瞧手上銬著的鐵鎖,又抬頭看了看許福和馬貴差,慢慢地說道︰「怎麼?如果我不肯的話,兩位兄弟是要在這里滅了我嗎?」
這時!
許福慢慢轉過身來,向白世寶說道︰「兄弟你這算說的什麼呢?」
白世寶冷笑道︰「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許福搖頭說道︰「我們怎麼會這麼做?……這不是在幫你拿主意麼?想想用什麼辦法能把你救了!我們替‘地獄判’白跑腿賺不上半個子,只是盡朋友交情,如果我們騙你,天滅我就滅!」
白世寶默不作聲。
馬鬼差便在旁邊說道︰「白兄弟!你有所不知!最近鬼司各案各司各職都在調動,地獄判七十六司都在換人,我兄弟倆這不是也剛剛挪了職位!不光是我們,就連‘陰帥’也要調整,所以他們現在都在為官職忙活著……現在整個酆都只有兩個職位讓人眼紅!」
白世寶好像听出來一些門道,便說道︰「莫非其中一個是林道長的冥行大班?」
「沒錯!一旦任了這個職位,就如同扎進了錢堆里,誰和錢財過不去?那七爺已經垂涎已久了!早想除掉林大班,自己攀上這個位置……所以這次正好被他捉到了把柄,想盡一切辦法來除掉林大班!」
白世寶頓了頓後,又問道︰「那另一個呢?」
「現在陽間戰亂,打的焦頭爛額,死傷無數!陰天子想單設一位職缺,封為‘陰陽通使’,負責陰陽兩界游走使臣!」
「陰陽通使?」
白世寶心里嘟囔了一句,然後自言自語道︰「看來沒有這件事情,林道長也會被陰曹的同僚排擠……」
馬鬼差在一旁笑道︰「兄弟!你終于開悟了!即使今日你不來做這偽證,他日林大班也難逃厄運,你不在鬼司任官,不知這里面的門道兒……其實這事你應的好,夠人物!我們兄弟倆敬佩白兄弟仁義,可是這仁義頂不了性命啊……囑咐兄弟還是權衡下利弊,考慮清楚!」
白世寶問道︰「那你們說該怎麼辦?」
馬鬼差看了看許福,搶話道︰「你既然沒有主意,那就听我們的!可有一樣,我們怎麼說你就怎麼辦,不許自作主張!」
白世寶說道︰「你叫我自作主張我也做不出來!」
馬鬼差笑道︰「這就好!完事先可保命來……」
白世寶仰天長嘆一聲道︰「唉,真沒想到,我白世寶竟然落到這步田地,要靠陷害別人來討命!」
馬鬼差說道︰「這話你先落這兒,等你嘗到甜頭就沒這些感慨之言了。
說話之間,三人已經到了酆都陰曹鬼門關。
白世寶看著前方城門青磚幽瓦,城牆上插著氣死的招魂幡,徐徐擺動,不由得嘬了下牙花子,咬牙說道︰「走!我知道該如何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