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冥冥,天地同生,每日香拜,請神輔道;五營官將,聞咒速降,糊三尺紙,人形畫貌,分立法壇,供五米碗,削置頂,盞五杯酒,祭豬羊頭;念請神咒,破中指血,點楮開神,召五將;此名曰︰五營官將。——摘自《無字天書》降陰八卷。
……
「哦!」
听林秋生講到這里,白世寶這才明白︰難怪當時听全真派的長春七子說「苗疆議事無故中斷」,敢情源頭是出在董子卿這兒。于是又轉而問道︰「那後來呢?」
此時,眾人一路向北,已約走了十多里路。林秋生抬頭瞧了瞧天色,天空鉛雲低沉,好似又要下雨一般,沉悶悶的透不過氣來。只見他抖了抖肩膀,繼續說道︰「後來,我師父便對我施了封魂術!……都說︰‘身死五大苦’,人死後的三魂要消散,身體就如同經歷‘金木水火土’五大酷刑,簡直苦不堪言!」
白世寶問道︰「什麼是身死五大苦?」
「人死之初,魂魄消散!三魂飛升,身無痛處,七魄離體,卻如同酷刑一般!」
林九在旁解釋道︰「首先身體會感覺像是被萬刀割身,受凌遲之苦,此乃‘金’苦;其次身體逐漸僵直,猶如劇毒入體,渾身絞痛,此乃‘木’苦;接著便會出現尸斑,好似鏹水臨身,肉身受腐爛之痛,此乃‘水’苦;而後全身如同烈火焚身,水分從體內抽離,身如火燒。此乃‘火’苦……最後,身體寸寸俱裂。每一寸骨肉都化為沙粒,身受裂體之苦。肉身風化,以手觸之,化為塵土,此乃‘土’苦!」
「這……」
白世寶听後怔,渾身直抖,心中暗道︰「好在每次走陰,只是三魂出竅!這七魄離體之苦,卻是連想都不敢想!」
林秋生在旁笑道︰「還好!我師父的這‘封魂術’,只沾了‘金’苦!」
白世寶愣道︰「那也是要挨上千刀萬剮。常人吃不消的啊!」
「也就痛那麼一陣子!」林秋生解釋道︰「我初‘死’時,身如萬剮,生大憤怒,不過片刻後,我的三魂七魄都聚集在胸口,便不知道疼痛了!」
白世寶追問道︰「為什麼要將三魂七魄聚集在胸口?」
林秋生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也會在別的地方……」林九在旁插話道︰「這要看死者前世是如何投胎的!」
「前世?」
白世寶問道︰「這個卻是不懂,有什麼說道?」
林九回道︰「要辨別前世之相,只能在人死之後才能看出來;人逝去後全身會冰涼凍骨。但唯獨有一個地方熱,但凡觸模死者尸體的人,便能感知到死者的‘前世之道’!」
「怎麼感知?」
林秋生追問道︰「我也不知這個,九叔說說。傳授一下!」
林九先是一愣,隨後笑道︰「既然毛小芳沒有告訴你,我就簡單給你講講。萬不敢說是傳授……道派之中把這種現象叫做︰六道輪回!
其死者腳心熱,那麼他前世乃為‘地獄道’;膝蓋熱。前世乃為‘畜生道’;月復部熱,前世乃為‘鬼道’。胸口熱,乃為‘人道’,眉心熱,前世乃為‘天道’,頂門熱,乃為‘修羅道’,前世定是佛道往生之人!」
「不過……」
林秋頓了頓後,又繼續說道︰「有些佛門高僧和道派長者,他們死後匯聚全身的精血,身體柔軟如棉,面色紅潤,散檀香,坐化圓寂或羽化飛升之人,其身尋不到熱處!那點精血都化成‘舍利子’或者‘舍利花’了……」
白世寶以前听師父張瞎子說過︰鬼口中含有怨氣叫做‘鬼舍利’,吞後以增壽,那這人死後,精血化成的‘舍利子’有何用處?
想罷,便向林九問了一句。
林九解釋道︰「舍利子乃為‘氣血魂精’,也叫‘靈舍利’,自然要比‘鬼舍利’難尋,靈威也更加厲害!此物百年能得一人化成,多為鎮廟保觀的靈寶之物!」
白世寶听後若有所思。
過了一陣,白世寶又向林秋生問道︰「你既然被施了術,怎麼又會跑到林中遇到了那靈瑤呢?」
林秋生連連搖頭道︰「其實這術並非當時生效!我按照董道長的吩咐,夜里去到林中盤坐,等著‘假死’來添補董道長卦象上的‘死門’;誰知道我剛坐下沒多久,便隱約听見有男女嗤笑之聲……」
「是靈瑤?」
「沒錯!我悄悄藏了身,看見一個光頭和尚,正摟著一個長女子從遠處走了過來!我仔細一瞧,沒想到那女子的正是麻祖的大徒弟,靈瑤!……當初在苗疆時,我們過面,自然認得!我听那和尚說他們要‘禪什麼歡喜佛’,我覺得好奇,便悄悄跟在他們後面,結果你猜怎麼著?我看見他們月兌了衣服,躲在林中卿卿我我,行那種事情!」
白世寶忽地想起來,當初藍心兒曾當面罵靈瑤是個狐狸精,是個‘嫵,媚師父的人’,竟然沒想到,連光頭和尚都不放過……
「那後來呢?靈瑤是怎麼現你的?」
「我本想捉弄他們一下,把他們的衣服偷走!就在我拿靈瑤衣服的時候,突然掉在地上三個紙包和一塊鹿皮紙……」
馬昭雪听到這里,頓時一皺眉,用手模了模懷里,沒有言語。
林九問道︰「什麼鹿皮紙?」
「我打開鹿皮一瞧,看到上面寫著什麼‘麻祖、道別’,後面的我還沒瞧清楚,只听那和尚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我急忙把鹿皮和紙包揣進懷里,探頭向他們哪里一瞧!你猜怎麼著?靈瑤竟然把那個和尚給殺了!我看的清楚,隨後她又用繩子捆了和尚的腳,倒掛在樹上,用手指在他肚皮上捅了個口子,放血……」
白世寶驚道︰「她是要用這和尚來煉毒啊!」
「這時我突然感覺頭昏腦漲的,我怕耽誤了師父和董道長交代的大事,急忙起身拋開,誰知道沒跑幾步,心髒一頓,我就昏倒了!……再醒來時,我已經身在一處山洞里,這中間的事情就一概不知了!」
馬昭雪在後面瞧著林秋生夸夸其談,心里暗道︰莫非是這小子誰救了我的‘蛋黃’?
只听林秋生接著說道︰「我醒後看見洞孔竟然爬滿了毒蠍,遠處一只老狐狸正用尾巴亂掃,將毒蠍刮得漫天都是,黑壓壓的一片,心中驚訝!
我再向一望,正看見九叔和靈瑤在那里斗法……我一見是九叔,便要上前幫忙,搜了搜身,正好現師父送給我的‘打魂符’,這符咒打在人身上,三魂不穩;是日子久了,朱砂早都淡了,不太靈驗。我趟著地走,要腳掃著蠍子,快步繞到靈瑤身後,一張符咒打了過去……那靈瑤慌忙一閃,亂了身形,被九叔拍了一掌,便丟下我們,帶著傷跑了!」
白世寶想不明白,不知這是董子卿計劃之中的,還是巧合?靈瑤為什麼沒有殺了林秋生,反而將他埋在棺材里?
馬昭雪在身後追問道︰「那毒又是怎麼解的?」
林秋生笑道︰「沒想到,我先在在靈瑤衣服里翻出來的三個紙包,正是解藥!」
白世寶听得駭然,驚道︰「你怎麼斷定那包不是毒藥?萬一是毒藥的話,豈不是……」
「無礙!」
林秋生回頭指了指那條大狗‘蛋黃’,笑道︰「我先喂它吃了些!」
汪汪!正說到這里,那只大狗蛋黃在後面咬著林秋生的褲腿,也不知道是謝還是氣!
「哎呦!」
白世寶一瞧馬昭雪臉色陰沉,便急忙咳嗽道︰「咳!那……那塊鹿皮紙呢?」
林秋生搖頭道︰「不知道什麼時候弄丟了!」
「這麼重要的東西怎麼弄丟了呢?那麻祖是靈瑤的師父,上面肯定寫著什麼秘密!」
白世寶覺得有些惜。
「哦對了!九叔,你還沒吃解藥吧?」林秋生從懷里掏出最後一包解藥,向林九遞了過去。
林九接過在手,從肩包里掏出水囊,將藥面倒在水囊里,搖了搖,喝了下去……白世寶也低頭瞧了瞧自己的雙手,那雙手掌變得有些淡青色,只是偶爾有些酸癢,卻已經消了腫,也放下心來,暗道︰「不管怎樣,這雙手總算保住了!」
此時!
天空已是鉛雲散盡,雨沒有下,卻有晚霞橫空披掛,朵朵雲層似火。林九見天色已晚,便催促道︰「日近落了,我們還是快些趕路吧!」,眾人點頭稱是。又約行了四個時辰,林九突然停下腳步……
眼前,已到雲門山腳下。
林九放眼望去,一片光禿禿的梅數枯枝前站有三人。這三人正是︰‘僵尸道長’毛小芳、‘梅花易數’董子卿,還有林秋生的師弟,武文才。
只見董子卿彎著腰,大聲笑道︰「林九兄,別來無恙啊!」說罷,甩手擲過來一張符紙來。林九飛身接住,端在手上一瞧,符紙上正寫著一句話︰人生短短幾十年,何必辛勞造鬼錢?陰間無緣不賒念,依舊畫符震茅山!
林九看後朗聲笑道︰「看來我這個‘冥行大班’的後路,兩位早都替我鋪好了……也罷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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