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海心河 第2章 黑夜殺機

作者 ︰ 愛情如履薄冰

江南小鎮,禾麥飄香,路旁楊柳含羞低著頭,像是閨閣待嫁的少女一般,時而扭扭腰肢,時而縴縴衣腳,似乎是在彼此訴說著心事。

入夜,二更時分,大雨仍舊未歇,街上已由小溪變成湍流,兩旁門戶緊閉,路上不見半個行人,連更夫都懶得出門了。一道人影劃破雨簾疾馳而過,身後背著兩節短棍,腳步踉蹌沉重,不時回顧身後,像是有人窮追不舍一樣。突然,前方屋舍瓦頂出現數道身影,個個手持長刀,黑衣蒙面,死盯著眼前這個孤零零疾馳而來的身影,街上停著一匹健馬,馬背上坐著一個肩寬體闊的高大漢子,神色悠閑,氣勢沉穩,一副吃定了來人的架勢。

蘇心河忽然停下踉蹌的腳步,狠狠盯著面前馬背上的高大身影。

「蘇家小子,在本人面前還想逃嗎?不如你乖乖束手,我留你全尸,你看如何?」

「卑鄙妖人,殺我全家,我蘇心河若能逃得大難,定要你們十倍償還!」

「哈哈,口氣不小,若非主上有令,真想留你一命慢慢的玩。好了,為免夜長夢多,就讓本人送你去見你父母吧。」說罷黑衣漢子縱身一躍,像是黑夜厲鬼一般朝著蘇心河撲去,手上還不知何時多了一柄齊人高的狼牙棒,兩旁屋頂的殺手們沒有絲毫欲上前幫忙之意,顯是對這個領頭者有著強大的信心。

蘇心河知道這是生死攸關之際,強壓下爹娘慘死眼前的悲痛,解下背後雙棍,雙手各持一只,右手一棍朝撲來的大漢迎去。黑衣大漢心中冷笑,我這一棒足以搗碎巨石,你如今重傷在身,居然不避不退,且還單手迎擊,無異自尋死路,看來這小子給仇恨沖壞了腦袋了。想到這里,狼牙棒加速砸了下去。

豈知棍棒交觸,並沒有發出本該有的一聲脆響。蘇家定風棍在蘇杭一帶名氣頗大,兩只混鐵棍長四尺五寸,揮擊起來虎虎生風,若是連接起來一棍掃去,更有千軍闢易之勢,現在硬抗自己一棒,怎會沒有響聲?就在他大感不妥之時,蘇心河身體前撲,讓過棒勢,左手一棍朝大漢胸前要穴搗去,黑夜里認穴之準令得黑衣漢子大為驚奇,原來上面一棍只是虛應故事。所幸黑衣大漢三十年江湖經驗無比老到,身形不變,順勢以棒柄迎上棍尖,蘇心河泥鰍一般由下方竄出,激起水花四濺,黑衣大漢則借勢一個翻騰穩穩落地,動作之矯健全然不似這般魁梧的身形可以完成的。

「好,小小年紀,能擋本人一擊,定風棍法果然名不虛傳,你也足以自豪了」。

蘇心河眉頭大皺,現在雙方位置互換,對方其他高手又自大的沒有躍下瓦背攔截,他不是不想轉身逃走,區區一匹馬怎麼攔得住自己,可是剛剛交手時他已經看出,對方的身法實不在自己之下,加上自己重傷在身,疲于奔命下絕甩不掉對方,那時敵人即便不出手,自己也要力竭而亡。無奈之下雙棍交抵,一扣機活,變做一條長達九尺的鐵棍,向前一送道︰「廢話少說,就讓本少爺看看你們這些個妖人還有多少斤兩。」

大漢剛要躍上,只听身後一聲長笑傳來︰「哈哈,老二,怎麼還沒解決這小子,該不是大晚上想著翠微樓的小如月想的手軟腳軟了吧。」

「哈哈,大哥說的是,就讓我們盡快解決了他,還夠時間摟著溫香軟玉睡上一覺。」

身後那被稱做大哥的男子突然越過黑衣大漢頭頂,一拳襲來,拳風破開雨勢,呼呼作響,同時黑衣大漢再度奔來,一式橫掃,勢要將蘇心河搗成肉末。蘇心河無奈收勢,身形如泥鰍一般向後疾退,看也不看身後馬兒,一勾腰竟然從馬月復下滑行而過。黑衣大漢去勢不變,一棒砸在自己坐騎前腿上,兩條前腿輕易折斷,健馬一聲慘嘶倒向地面積水里,這大漢對自己坐騎尚下如此辣手,其對敵時的殘暴無情可見一斑。

蘇心河躍離馬股,腳下一運勁,一棍直指撲面而來的鐵拳。一口鮮血噴出,蘇心河後急跌,身上大小傷口崩裂,顯是吃了大虧,即便自己全盛時也擋不住這二人聯手,何況是像現在這般重傷未愈,氣勢被奪之時。

蘇心河手握定風棍,嘴角溢血,面色蒼白如死人。

「哦?竟能擋我全力一拳還站得起來,果然不俗。」

「大哥,別跟他廢話了,主上交代下來,一個都不能留,盡早解決了他,我們也好去風流快活。」那黑衣漢子沒有繼續進擊,而是越過趴在雨水中痛苦掙扎的馬兒,看也不看一眼,來到那大哥身旁道。

「二弟不用著急,街對面我已經安排了足夠人手,保證沒人逃得掉,有上頭派來的高手主持,蘇家能逃出幾人,就算逃出來了,也是殘兵敗將,不足為慮,還不是便宜我兄弟二人?反觀這小子,年紀輕輕,手下卻絕不含糊,如此劣勢仍然斗志昂揚,假以時日必是個難得的對手,可惜卻錯姓了蘇,否則若能入我門牆,將來成就定可超越我。」說罷臉上居然現出惋惜之色,也不知是真的惜才還是性格扭曲。

「哈哈,大哥又婦人之仁了,想我漠北雙雄闖蕩江湖這些年,一直橫行無忌,若是有個徒弟要養,豈不是多了一層顧慮,還有何痛快可言。」

對面的蘇心河咬牙噴出一口淤血,「呸,誰要當你徒弟,卑鄙妖人,你連給我提鞋都不配,有種就放馬過來,看我蘇心河可會皺一下眉頭!」

那大哥臉色一寒,也不見如何動作,一拳已經朝蘇心河擊來,而那黑衣漢子卻是一動不動,神態輕松的看著,顯然毫不擔心。蘇心河將僅余不多的真氣灌注雙臂,長棍一抖,直朝沖來的漠北雙雄老大的下顎挑去,時機拿捏的分毫不差,勿要將長兵器的優勢發揮到極致。要知道他現在重傷在身,真氣紊亂,想要站穩都不易,如果被對方近身,憑那一雙鐵拳,自己能撐三招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那大哥收住勢子,變拳為掌,順勢托起定風棍,另一掌則朝蘇心河面門劈來。蘇心河手中運勁一抖,定風棍握在手中的一端月兌手飛出,迎上劈來的敵掌,另一端則劃了一個半圓,又回到了手中。蘇心河虎軀一震,抵不住棍端傳來的真勁,再次後退。那大哥絲毫不予他喘息的機會,又是一拳襲來,蘇心河使盡渾身解數,定風棍上挑下劈,做掃右擋,阻擊著對方無孔不入的拳風,眨眼間十幾招又過,忽然一聲脆響,只見他身體拋飛,重跌在地上,手中定風棍只剩下半截。

「好,應變之巧,令我也要贊賞不已,若非你棄掉半截長棍,絕擋不住我剛才必殺的一拳。不如你棄械認輸,我去求上峰開恩,或許能饒你一命,你看如何?」近二十招殺不死一個重傷的小輩,令得他大感顏面無光,此時說話,並非真要饒過蘇心河,而是要以生望來消除他的死志,這樣才更容易殺死對手,否則若蘇心河立志死拼,臨死前的反擊傷了自己,那他這一世英名豈不是盡付東流。

「呵呵,這家伙定是怕了那小子臨死前的反擊會傷了自己,才會放此豪言。我老頭子就不信他真敢去求那群家伙饒了這小子,如此欺負一個後生小輩,這漠北雙雄也算是極品了」。一把蒼老的聲音突然傳來,令得那大哥心中大驚,來人能來到身旁而令自己和兩旁瓦頂的殺手們毫無所覺,單是這份工夫就已經遠勝自己,若是對方尚未來到近處,那就更可怕了,能在遠處準確掌握這里的形式,傳音過來,恐怕要武林最頂尖高手才做得到了。他不敢繼續往下想,強穩心神道︰「何方高人,敢管我漠北雙雄的事,既知我有上峰,當明白我的後台絕不好惹,若只是路過,便請繼續趕路,我漠北雙雄絕不會將今晚之事說出去。」

「哼!你的那些什麼上峰很難惹嗎,老子就偏偏不信邪,我到想看看你們兩只小蝦米的靠山如何硬。」蒼老的聲音道。

恰在此時,一個清脆猶如空谷百靈般的女聲傳來,「你這老怪若真出手,不也是在欺負兩個小輩嗎,一把胡子還要充大氣,不過我也想看看他們那些個上頭都來了你會不會怕,嘻嘻!」

「你這個死丫頭,吊死鬼一樣追了老夫三天三夜,下大雨都不閑著,要找男人也找個俊俏點的後生,我老頭子早已看破紅塵,小丫頭你是白費心機了,」說罷又是一聲長笑。

「死老鬼你敢罵我,當心我叫姨娘來拔了你滿嘴雜毛。」

蒼老聲音冷哼道︰「死丫頭目無尊長,今日若不顯顯能耐,倒要叫你這小女娃小瞧了」,話音剛落,一個身形魁梧的老者已出現在蘇心河面前。蘇心河大驚,勉強要舉起手中半截定風棍,豈料自己體內早已油燈枯竭,哪還聚得起半分真氣,身體不受控制的躺在地上。眼看著那老者屈指連點,蘇心河身軀連震幾下,胸前數道大穴全被封閉。

老者抱起蘇心河飛身而起,眨眼間已經消失在夜幕里,只留下一句招牌般的蒼老聲音︰「回去告訴你們上頭,這個人老夫要了。」

那大哥急忙揚聲道︰「懇請前輩賜告大名,讓我兄弟回去有個交代。」過了一會仍听不到回音,也听不到那聲嬌俏的女聲,看來兩人都走了。想到這里,他無奈搖了搖頭,剛想說話,突然臉色蒼白如死,剛才掉落在自己身邊的那半截定風棍哪里去了?憑自己的眼力對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拿走東西,自己居然毫無所覺,若對方的目標是他,那他豈不是要做個糊涂鬼!

看著旁邊一直驚得發呆,一句話說不出的二弟,那大哥苦笑道︰「看來我兄弟兩個以後都沒命摟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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